軍旅小人物（二）

老軍人

軍旅小人物 （電影故事） 2. 鍛煉 ? 丁建明在張?zhí)庨L的辦公室匯報工作。 “張?zhí)庨L！現在部隊的缺口越來越大，但倉庫儲存的物資卻在睡大覺，我手頭掌握的庫存就這么兩張紙，而且盡是錯誤，現在急需一套準確的庫存資料。” 丁建明向張?zhí)庨L匯報說。 “我知道，這己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部里的干部都去了五七干校，哪還有人做這項工作？” 張?zhí)庨L說。 “張?zhí)庨L，您要是相信我就讓我去倉庫蹲幾天，我保證完成任務！而且還能鍛煉自己學點東西。” “小丁呀！我不是不相信你，你一走處里就得唱空城計。” “張?zhí)庨L！救急如救火，我只請求去三天，問題解決了馬上回來。雖說處里不管錢，但物也是錢，壓在庫里不能實現價值，而且部隊還等著急用！”丁建明說。 “那好，去吧！但是說好了就三天時間，三天內必須趕回來，馬上要開全國訂貨會了。”張?zhí)庨L叮囑說。 第二天，丁建明乘公交馬不停蹄地趕往通縣倉庫。倉庫原是一個機關的大院，一棟非常別致的馬蹄形兩層辦公樓十分的搶眼，庫內道路曲曲彎彎，兩邊的行道樹高大粗壯，樓上樓下的辦公室早已成為庫房塞滿了各種物資，路旁的大中型設備互相擁擠著再無閑處。 當天下午，丁建明在倉庫王助理和保管員的帶領下，開始逐庫對物資進行盤點，并對暴露出的問題一一記在本子上。他把這次下基層看作是一次理論聯系實際的鍛煉機會，對業(yè)務學習的一次提高。 工作結束時，丁建明和倉庫梁主任、齊股長和王助理，就存在的問題一起交換了意見。 “梁主任！您是我在成都辦事處的老領導，雖說現在我到了后勤部，但我永遠是您的兵。這次下倉庫調研我也發(fā)現了一些問題，想和倉庫領導一起探討解決的辦法，有些問題還需要馬上處理。” “露天存放的大中型設備，每天日曬雨淋的一點兒防護沒有，這樣恐怕不行，應當盡快采取措施減少損失；庫存物資，要按照我給您的物資分類和產品目錄科學存放，避免無序堆積；庫存物資要定期進行盤點，做到日清月結，帳物相符，有問題要及時上報；因部里現在不具體掌握庫存情況，但調撥要有根據，現階段，庫里要按季向部里報送庫存表；平時加強上下級的業(yè)務聯系，庫存多年的問題設備可以提出來，部里負責盡快調出或在地方進行調劑，減輕庫存壓力，……” 交談中，梁主任邊聽邊記，他心里也一直在想，這個原來在辦事處連隊的普通戰(zhàn)士，怎么眨眼間就像變了個人，他問題抓得準，建議切合實際，說得頭頭是道，莫非這兩年他上學去了？ “丁助理！你的意見很好，對我們倉庫的管理幫助很大，我們一定按照部里要求，盡快采取措施，保證三天內把準確庫存報送部里。” 梁主任說。 下午，丁建明按時回到機關，他把調查落實的情況向張?zhí)庨L做了匯報。 “很好！這次下去不僅摸清了庫存底數，還建立了報送制度，看來你是動腦筋了，抽時間你還要到西安、成都兩個辦事處去一下，那里存在類似問題。”張?zhí)庨L說。 “小丁呀！再給你加點擔子，今后，除了一類物資必須經領導批準調撥外，二類物資你可以酌情處里，不用再請示！” 張?zhí)庨L繼續(xù)說。 顯然，張?zhí)庨L對丁建明的工作是信任和滿意的，他對江部長說：“這小家伙，別看年紀輕輕的沒來幾天，但工作踏實穩(wěn)重，主動學習業(yè)務，善于獨立思考，還很有點魄力呢！” 3. 軍營生活 ? 1971年秋天 時光飛逝，轉眼丁建明來后勤部快一年了。他工作積極主動，順風順水，業(yè)務能力提高很快，已可以在設備處獨擋一面，干部們都認同這個大個子小戰(zhàn)士。 今天，女朋友李紅英從西安來信了。 “建明：你好！ 看到你的來信，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個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的人。你說你對業(yè)務學習抓得很緊，但我覺得這還不夠，毛主席教導我們：要反對本本主義。你光啃書本不行，還要去實踐，從認識到實踐，從實踐到認識，這樣多次的反復才能產生質的飛躍。” “另外，你去了大機關，一定要尊重領導和老同志，不要有點成績就翹尾巴，成績不代表什么，它可以使人進步，也可以使人落后，給你敲點警鐘對你有好處！” “我最近工作可累了，除了醫(yī)務處的本職工作外，還要參加建院勞動，我們是野戰(zhàn)醫(yī)院，走到哪兒建到哪兒，一切為了基層，為了打仗。院里還承擔了一段三線鐵路的建設任務，全院上下輪流到河里挖沙子撈石子，一天下來，腰都快折了，回來躺下就動不了了，第二天，大家唱著‘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繼續(xù)完成任務，我真有點吃不消了，不說了! 再說，我知道你一定會為我難過的。” “建明，我們女兵這么辛苦，你還不給我們寄點北京的水果糖，慰問一下我們野戰(zhàn)醫(yī)院的衛(wèi)生兵？我和戰(zhàn)友相處的可好了，她們都叫我“院花”，說實在的，我有那么美嗎？充其量我就是個‘林黛玉’！” “我身體比別人弱，但我會注意的，你不要總為我擔心。最近不知怎么了，我特別想你，你的影子老是在我眼前晃悠，要是能在夢中見到你我都感到滿足了，我也太沒出息了，你不會笑話我吧？另外，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過段時間我就要探家了，咱們就可以在北京見面了，你高興嗎？常來信吧！再見 紅英 71年9月6日 這時，李玉生回到宿舍，一進門就吵嚷著：“干嘛呢，設備處的大忙人！我就沒見你消停過，一天到晚不是工作就是學習，家里來信了？” “父親的信，關心我的工作生活唄，老人嘛都這樣，也沒什么事！”丁建明啞然一笑。 晚上，是機關的自由活動時間。燈光籃球場如同白晝，由江部長、黃處長率領的后勤部紅隊，和九所職工藍隊打得難解難分，哨聲喊聲此起彼伏。丁建明仗著自己年輕力強滿場飛，一會兒過人，一會兒上籃，一會兒又急停中投，出盡了風頭。丁建明邊跑邊喊：“江部長，不要回中線！” “黃處長，往前傳！” 場上紅隊越戰(zhàn)越勇，場下幾十名圍觀的戰(zhàn)士“紅隊加油! ”“紅隊加油！”的喊聲連成一片，張霞也緊張的在一旁的女兵群里幫著腔。 終場哨音響了，后勤部紅隊獲勝。江部長叉著腰喘著粗氣對黃處長說：“這比攻個山頭還累，打籃球除了打技術，主要是拼體力，誰的體力好，誰就有勝算的希望，就得有像小丁小王這樣的年輕人，看來，咱們是老嘍，不服不行呀！” 丁建明滿臉通紅成了花花臉，渾身上下濕得像個落湯雞。張霞和幾個女兵給他們送上飲水，丁建明接過水杯，轉身遞給江部長和黃處長。張霞說：“丁助理！你可真是全能啊，籃球也打得這么好，場上就顯你了！” “走！到辦公室洗洗臉！” “免了吧！光洗臉不行，這混身上下沒一塊兒干地！”。丁建明邊說邊脫下濕透的背心，也不回避光著脊梁擰起水來，張霞和那些女兵，都不好意思地把頭轉了過去。 回到宿舍，李玉生用羨慕的口吻對丁建明說：“咱們后勤部球隊，今天要不是有你，絕對有猴拉稀的危險，肯定玩不轉！” “什么轉不轉，打球是為了活躍部隊生活，輸贏不是主要的，你沒見部里戰(zhàn)士，在場外拼命地加油鼓勁，今天連江部長黃處長都上了，將軍與士兵同樂，是咱部隊的光榮傳統，這才叫官兵一致呢！”丁建明說。 “建明，今天我可看見張霞又送水，又沖你笑的，據我觀察分析，你別說，她對你還真有點兒那個，不信把我話放這！”李玉生說。 “哪個？你就滿嘴放炮吧，都是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又是乒乓球友，我還是她師傅，難道還不許人家獻點愛心？我發(fā)現你這人自從張霞來了，沒事找事，簡單變復雜，純粹吃飽撐得！” 丁建明說。 4. 送戰(zhàn) 友 后勤部設備處辦公室 丁建明低頭忙碌著，忽然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他拿起電話問道： “您好！請問找誰？” “是后勤部嗎？請找一下丁助理。” “你是誰呀？”丁建明問。 “我是成都辦事處沈海洋。” “喔！是你小子，有些日子沒聽見黑喜鵲的叫聲了，今天有什么好事？”丁建明說。 沈海洋是丁建明的同年戰(zhàn)友，去年提干當了政治處干事。 “建明，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趙衛(wèi)國死了！” “什么？再說一遍！誰死了？” “趙衛(wèi)國！” “誰死了也輪不到他呀！什么病？” “初步診斷，是破傷風感染。” “人都死了, 才初步診斷！” 丁建明氣憤地說。 趙衛(wèi)國也是成都的同年戰(zhàn)友，他個子不高，為人憨厚，平日少言寡語，見誰都是傻傻的一笑，但身體出奇的好，別人入伍后都病了幾回了，可他連個噴嚏也沒打過，奇怪的是，一年四季他的鼻尖上，總是淌著冒不完的汗珠。 “多好的戰(zhàn)友啊，怎么走的這么急！”丁建明嘆息地說。 “你來電話就是告訴我這事？還有什么事? ”丁建明問。 “衛(wèi)國的后事，辦事處已經處理完了，他父母今天乘10次特快返家了，明天下午3點到北京站，李主任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到站后幫他父母中轉一下。”沈海洋說。 “好的！怎么碰頭？我們也不認識他父母。”丁建明說。 “初步約定，他父親手里拿著一張‘四川日報’。” 聽沈海洋這么一說，倒讓丁建明瞬間有種讓自己成為重慶地下黨的感覺。 “知道了！明天我和玉生一塊兒去接站，轉告李主任放心！” 北京站出口，10次特快的旅客，擁擠著走出車站，丁建明和李玉生、司機小郝，三雙眼睛緊盯著‘四川日報’。但人都快走完了，始終不見人影，兩個人進了大廳，發(fā)現一對老夫婦站在檢票口前，老頭舉著一張‘四川日報’，老伴懷里抱著一個大提包生怕被人搶走似的。 兩個人迎上去，丁建明說：“大叔、大嬸，我們是衛(wèi)國的戰(zhàn)友，是專程過來接你們的，二老先到招待所休息一下，明天送你們回塞北，您看這樣行嗎？” “不去！我們哪兒也不去，只想帶著他早點兒回家！”大叔說。 “也好！既然這樣，我們這就送您去永定門車站。”丁建明說。 去車站的路上，大嬸抱著那個黃色的‘北京’牌的舊提包，在后排座上始終一聲不吭，直愣愣地望著前方發(fā)呆，干澀的眼睛里，露出失子的悲傷。 原來，在農場稻田勞動時，趙衛(wèi)國的腳被異物劃傷，當時傷口也沒顧得上清理，晚上發(fā)起燒來，第二天到鄰近部隊的衛(wèi)生所看了一下，拿了點藥仍堅持下地勞動。下午發(fā)起高燒，幾個戰(zhàn)友用籮筐把他從山上抬到山下的公路邊，辦事處用車緊急送往醫(yī)院，到醫(yī)院時衛(wèi)國已經昏迷不醒，經搶救無效第二天就去世了。 李玉生搖著頭惋惜地說：“衛(wèi)國是從街道入伍的，沒讀過幾年書，在成都時我倆經常開玩笑，他比我還小兩歲呢，一頭只知道埋頭拉車的老黃牛，身體那么好的一個老兵，怎么一下子說走就走了！” 丁建明說：“大叔、大嬸！請你們節(jié)哀保重！作為衛(wèi)國的戰(zhàn)友，我們心里跟你們一樣難過，聽辦事處電話里講，衛(wèi)國是因公殉職的，家屬會按照國家撫恤政策得到照顧的，他是你們的好兒子，也是我們的好戰(zhàn)友，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他！” 5. 出差 1971年秋天 一天，張?zhí)庨L急匆匆地找到丁建明說：“小丁，有件急差，你馬上帶著這個非標圖紙和合同，到洛平市去一趟，201任務急用，最好今晚就出發(fā)。” 丁建明坐了一夜的火車，第二天上午一到洛平市，他顧不上休息，馬不停蹄地趕到廠里。辦完事情，他忽然想起，洛平是座歷史古都，尤其那舉世聞名的石窟和大佛應當去看看。他沿著伊水西岸的水泥路一路向南。河岸巖壁開鑿的兩千余孔石窟和頂天立地的大佛，令人叫絕，他感嘆前人的驚天技藝和對佛教的虔誠。他無暇細看，抄小路從石窟的南坡艱難地爬上山頂，抬頭西望，收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地，田地盡頭，則是連綿起伏的青色山脈。此時，站在山頂上，他心中最想的不是石窟，也不是大佛，而是在陜南當兵的女朋友李紅英，這離她那兒一定不遠了，起碼比北京要近的多吧！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天邊，丁建明站在空曠的山頂上，向著陜南方向大聲的呼喊起來： “李----紅----英----！ “聽----見----沒----有----？” “聽----見----回----答----！” 寂靜的山梁上，一遍遍的呼喊聲，隨著晚風傳向遠方。 后勤部宿舍四樓 李玉生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建明，聽說后勤部下放五七干校的干部要全部返回機關，這可是一大批人啊，對咱們的提干非常不利！” “咱們當戰(zhàn)士的，不利又能怎么樣？走一步看一步，聽天由命吧！”丁建明無奈地說。 李紅英來信了，她說前一段因工作勞累，身體透支嚴重，生病住進了西安323醫(yī)院。丁建明聽到這個消息，心急如焚，他真想馬上找個機會去西安看看她，畢竟已經有三年沒見到她了。這時，他忽然想起，張?zhí)庨L讓他抽時間到西安、成都兩個辦事處做調研的事，他馬上有了主意，立即向張?zhí)庨L做了請示，張?zhí)庨L答復：“可以，但家里事情多，快去快回！” 晚上，他給西安323醫(yī)院打去了電話。 “是內四科嗎？請叫46床李紅英接電話！” “我是李紅英，你是誰呀？” “我是北京的老丁！” 李紅英在電話的那頭咯咯地笑起來：“我一猜就是個你，你才多大呀？嫩黃瓜刷黃漆，你就裝老吧！” “紅英！三年多了，只見其書，不聞其聲，今天第一次聽見你的聲音，好甜呀！你得了什么病，嚴重嗎？” 丁建明關切地問。 “就是貧血，血色素6.8克，比正常人12克低很多，現在是一邊檢查，一邊治療，醫(yī)生說會逐漸好轉的，問題不是很大。” “紅英! 你知道嗎？我現在不能聽到你生病，否則就提心吊膽精神緊張，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口。”丁建明說。 “沒事的！我的老丁同志！” “別麻痹大意！可能跟你前段工作太累有關，聽醫(yī)生的話，好好治病休息，我這是軍線不便多說，掛了啊！” 丁建明為了給李紅英一個驚喜，他沒有把自己將去西安出差的消息告訴她。臨走，他給李紅英買了一盒北京糕點，又買了幾斤她平時最愛吃的北京水果糖。 323醫(yī)院，是軍區(qū)在西安最大的綜合性醫(yī)院，醫(yī)療條件和環(huán)境都十分優(yōu)越。丁建明在西安辦事處僅用了半天就忙完了工作，吃過午飯，便亟不可待地趕去323。 他推開四病區(qū)的病房，見里面四張病床上都睡著人。 “同志！你找誰？”靠門那張床上的一個老婦人問道。 “我找46床的李紅英。”丁建明輕聲回答。 “靠窗戶的那個就是。” “謝謝啊！” 李紅英睡著午覺，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露著多半個頭，發(fā)出輕輕的鼻息聲。分別三年了，丁建明第一次看見這夜思夢想再熟悉不過的臉龐，那白凈的臉蛋，長長的睫毛，尖尖的下巴，淡淡的嘴唇。那翹起的烏亮的短辮，好像在告訴別人不要打攪我。丁建明把帶去的東西放到床頭柜上，自己在床邊的方凳上坐下。 “你是她什么人？”老婦人問道。 “哥哥！” “從哪兒來的？” “北京！” “對了！她說過，她北京有個當兵的哥哥，原來就是你呀！紅英可是個活潑漂亮的姑娘，我們病區(qū)的人都喜歡她！”老婦人夸贊地說。 丁建明聽了，心里甜滋滋的，他給李紅英掖了掖被角，拿起桌上的暖壺起身打水去了，等他回來，在門外就聽見紅英的聲音。 “大娘！誰看我來了？” “你北京的哥哥！” “北京的哥哥？” 正在李紅英愣神時，她突然看見了打水進門的丁建明，驚叫著跳下床，踏拉著鞋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哥！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前天晚上還在北京，今天就跑到西安來了，跟個鬼似的悄悄就來了。” 李紅英的眼眶里閃動著激動的淚花。 “別這樣！一個軍人，讓人家看見多不好，我昨天晚上到的西安，上午辦完事，中午吃了飯就趕緊過來看你，還給你帶了點北京特產，知道你這個糖罐子一定喜歡！”丁建明說。 “是北京水果糖吧？我最愛吃了，甭看西安這么大的城市，買個糖還要票，有錢你也買不到！”李紅英說。 兩個人相互打量著久別的對方。這姑娘雖在病中，卻還是那么清秀漂亮，穿著軍裝更顯得英姿煥發(fā)，但比以前瘦多了；這小伙子依然是那么高大帥氣，瀟灑精干，看著比參軍前老練成熟多了。 “哥，下午沒什么治療，陪我到院子里散散步，醫(yī)院后邊有個小花園可好了！” “聽你的！在西安歸你領導。”丁建明笑著說。 小花園里，花木繁多綠草如茵，在陽光的照射下，充滿了妖嬈與生氣。花園里有一棵百年老槐樹，高大粗壯，枝繁葉茂，經常有人在樹下的長椅上歇息，他們也在長椅上坐下。 “我原來以為，你是專程到西安看我的。”李紅英說。 “咱又不是老百姓，哪能想來就來了，有點公私兼顧吧，但也只能陪你兩天，后天還要到成都老部隊去，回來就不能在西安下車了，你趕緊把這三年要說的話統統倒出來，讓我洗耳恭聽也高興高興，特別是那一類的話！”丁建明笑著說。 “剛才要不是在病房，我一定會跑過去擁抱你的，病里思親我每天熬呀熬，太想你了！你一會兒打電話，一會兒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搞得什么鬼花樣！”李紅英笑著說。 “這就是毛主席說的，靈活機動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地道戰(zhàn)》里有句話：打一槍換個地方，前些日子，我出差去了趟洛平，那地方離西安不遠，我在山頭上呼喚你，你聽見了嗎？”丁建明問。 李紅英搖搖頭，納悶地問：“你瞎喊什么了？” “李～紅～英～！” “聽～見～沒～？” “聽～見～回～答～！” 丁建明擴著手小聲學著。 “喊得是地動山搖，把我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你太傻了！我又沒長順風耳，但我知足了，如有靈犀，我也會在我們醫(yī)院后面的月河邊喊你的！” 李紅英動情地說。 整個下午，兩個人坐在大槐樹下的長椅上，又說又笑，憶往事，話當前，談未來。不知不覺，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丁建明執(zhí)意要帶紅英去吃羊肉泡饃，讓她先回病房請個假。 在西安街上的一家飯店里，丁建明問紅英：“愛吃羊肉泡饃嗎？這可是陜西名吃啊，就是有點麻煩，得自己先勞動把干餅子掰成丁，再回鍋用羊雜湯一噴，那味道饞死個人，大串聯我來西安時吃過一回，那時候不認識你，還不知道你在哪兒呢！” “在哪兒不在哪兒，反正現在在這！” “來陜西都快三年了，可在那個窮山溝里，只聞其名從未嘗過，戰(zhàn)友們都說那味道可香了，看來今天要托你的福了。” 李紅英說。 兩個人一人要了一碗，紅英像只饞嘴的小貓，趴在碗邊，呼嚕呼嚕頭也不抬地吃起來，丁建明看著她吃飯的樣子直發(fā)笑，覺得那吃相也是那么的可愛。 “吃你的，老看我干嘛！” “三年沒見了，還不讓多看看？” 吃完晚飯，夜幕降臨，西安已是萬家燈火。兩個人不舍的又回到醫(yī)院小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丁建明拉著紅英的手問：“我們的事，跟你爸媽說過嗎？” “跟我媽說過，你忘了在分區(qū)，她見過你，對你印象特好，我爸呢？是個政工干部，教條，死板，我不待跟他說，家里事，我媽做主！建明，你不用擔心，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李紅英堅定地說。 “紅英，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什么嗎？”丁建明說。 “知道，身體唄？” “前些日子，你來信說，為了建病房，修鐵路，整天在大河里撈沙子石子，搬磚和灰，心疼的我看著信眼淚就不知不覺的流下來，那么苦的活，哪是你們女兵干的，男兵時間長了也受不了啊！”丁建明說。 “革命戰(zhàn)士，以苦為榮，以苦為樂！大家能做到的，我為什么做不到？就這點苦都吃不了，還當什么五好戰(zhàn)士！” 李紅英不服氣地說。 “得了吧，白天鵝都累成黑小鴨了，都住到醫(yī)院里了還逞能！那列寧說，會休息才會工作，難道錯了嗎？” “建明！你生氣了？” “ 以后做什么事，一定要量力而行，你是跳舞的出身，身板太軟，怎么能跟院里農村出來的女兵比？如果軍內有政策，我真想跟你調調個，讓我替你去吃苦！”丁建明雙手捂著李紅英的臉，心疼地說。 “老丁同志，那是不可能的！”李紅英頑皮地說。 “你準備什么時候探家？”丁建明問。 “出院回去再工作一段時間吧，走時我給你發(fā)電報。” “紅英你看，咱們身后的這棵老槐樹，它不能白聽了咱們的悄悄話，那就讓它記住我們的故事做個見證吧。咱們把手放在樹干上一起發(fā)個誓，我說上半句，你接下半句。” “好了！老丁同志。”李紅英說。 “我在北京。” “我在西安。” “我是軍人。” “我也是軍人。” “蒼天在上。” “槐樹作證。” “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我這輩子非你不嫁！” 丁建明一巴掌拍到樹干上：“老槐樹，你聽見了嗎？” 李紅英也一巴掌拍到樹干上：“老槐樹，聽見了嗎？誰若有二心，定拿你是問！”兩人不約而同開心地笑起來。 乘著月色，李紅英撲上去攔腰抱住丁建明，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我不想讓你走！” “現在我們是天各一方，但總有一天會到一起的，記住我們的約定，無論遇到什么困難不離不棄，軍人說話要算數。” 丁建明說。 “紅英，聽見嗎？” “嗯！我知道！” 晚上，丁建明回到西辦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他又趕回醫(yī)院，只見李紅英臉色紅潤，病態(tài)全無，原來的憂容，也一掃而去。丁建明找到醫(yī)辦室的趙醫(yī)生，詳細了解了李紅英的病情。趙醫(yī)生說：“現在還在檢查階段，病情比剛來時有明顯好轉，但貧血是肯定的，還在查找具體病因，目前是針對性治療，暫時沒有發(fā)現其它問題。” 這使丁建明對紅英身體的擔心，暫時放了下來。 丁建明在醫(yī)院陪了紅英一整天，晚上他就要乘夜車去成都了。 在醫(yī)院大門口，他不舍地拉著紅英的手說：“我在北京迎接你！希望看到的是只健康的白天鵝而不是黑小鴨，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心養(yǎng)病，天塌不管！這是毛主席當年對徐海東講的一句話，我覺得挺適合你，有什么煩心事，想我了，就寫信或到老槐樹下坐坐，拍拍它，我們跟它有約，它一定會幫助你的！” 　　 6.超編 終于有一天，后勤部下放五七干校的干部全部回到了機關，原來安靜的辦公樓，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話語聲笑聲，不絕于耳。 干部們各回各處，原本緊張的工作狀態(tài)，一下子變得人浮于事起來。回來的干部，資歷老，歲數大，但對丁建明這個年輕戰(zhàn)士都十分看好，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 秦助理說：“小丁呀！這兩年我們去了干校，家里就你們幾個人盯著，連踢帶打的不容易啊！” 丁建明把自己專用的學習桌，也騰出來交給了韓助理，韓助理說：“小丁謝謝你啊！其實我有個地方坐，放點東西就行了。” 張?zhí)庨L找丁建明談話，對工作重新做了安排：“現在處里干部都回來了，人多了工作也要調整一下，你把物資調配和內勤這兩塊工作交給秦助理和韓助理，你就當個‘不管部長’，以后別人不管或不聯系的部委，你都管起來！” 晚上回到宿舍，李玉生沖著丁建明發(fā)起牢騷：“我們處一下子回來了五個干部，把辦公室撐得滿滿的，我也靠邊站了，現在基本上是‘半工半讀’，你那兒怎么樣？” “彼此吧，回來八個老同志，一個蘿卜幾個坑變成了幾個蘿卜一個坑，我現在挺閑在的，還當了“不管部長”。”丁建明苦笑說。 “什么不管部長？” 李玉生問。 “說白了，就是人家不管的你都管，其實也沒多少事！” “看來，咱部里的干部超編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咱們提干的事，估計要吹管子了。”李玉生說。 “ 我還不如你呢，你好在五年前就入了黨，我還是七年齡的老共青，我看咱倆別傻不拉幾的，就這形勢，現在應當有向后轉的思想準備。”丁建明說。 “你是說復員？”李玉生問。 “對！這不明擺著嗎？應當有這個準備。”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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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小人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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