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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新婚夫妻的吵架

故里紅顏(歐陽海霞)

<p class="ql-block"> 婚禮開始了,主持人由酒店的一個(gè)女服務(wù)員擔(dān)任。</p><p class="ql-block"> 不專業(yè)的主持人簡單寒暄了幾句,算是婚禮開始,然后就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duì)拜——”</p><p class="ql-block"> “新人喝交杯酒——”趙語溪和老陳舉著酒杯的手臂,互相纏繞在一起,在席下親友的哄鬧聲里,各自慢慢把酒杯湊到自己嘴邊。</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此時(shí)恰好走進(jìn)來,看著臺(tái)上手臂纏繞的兩個(gè)人,覺得分外刺眼。他別開了頭,在大廳里慢慢踱步,想找一個(gè)有空位的桌子先坐下來。</p><p class="ql-block"> “你是語溪的青梅,來我們這桌坐。”一個(gè)年輕的女孩跑到黎礦陽面前,熱情地邀請(qǐng)他。</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一看,也只有那個(gè)年輕女孩坐的那一桌空了好幾個(gè)座位。那一桌挨著大廳的入口處,離舞臺(tái)比較遠(yuǎn)。他不疾不徐地走向那一桌。</p><p class="ql-block"> “你叫黎礦陽是吧?趙語溪的初中同學(xué),兼——好朋友。”年輕女孩和黎礦陽坐對(duì)面對(duì),曖昧地笑著,“語溪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難道不想再另外找個(gè)?</p><p class="ql-block"> “你是?”黎礦陽官方地笑著。</p><p class="ql-block"> “哦,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語溪的閨蜜葉黎。”葉黎笑得嫵媚,兩只大眼春波蕩漾,“我目前也是單身。”</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不接話,低頭倒了一杯茶,慢慢喝。</p><p class="ql-block"> 葉黎問個(gè)不停,黎礦陽面無表情,偶爾答一句。 同桌的都是陌生人,大家都靜默地聽葉黎說話。</p><p class="ql-block"> 很快第一道菜上席。“來,大家開吃。”一個(gè)年長一點(diǎn)的女士拿起筷子,做了個(gè)邀請(qǐng)的姿勢(shì)。</p><p class="ql-block"> “好。”其他幾人附和著伸出了筷子。吃席時(shí),在美食面前,人的態(tài)度出奇一致。</p><p class="ql-block"> “我們也吃。”葉黎舉起筷子隔空邀請(qǐng)黎礦陽。</p><p class="ql-block"> “好。”</p><p class="ql-block"> 菜上了五道后,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該新郎新娘輪桌敬酒。</p><p class="ql-block"> 敬到黎礦陽這一桌時(shí),葉黎當(dāng)著新郎的面,笑嘻嘻地問趙語溪:“你得說說你和黎礦陽的故事,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shí)的?”</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她瞪了一眼故作無邪天真的葉黎,淡淡地說:“我和黎礦陽是初中同學(xué)。怎么,你對(duì)我這個(gè)帥氣的老同學(xué)有好感?回頭我給你們牽線。”</p><p class="ql-block"> “那先謝謝語溪了。”葉黎要的就是這句話。</p><p class="ql-block"> 老陳看著他們的互動(dòng),摸不著頭腦。</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和老陳敬了兩杯酒,準(zhǔn)備離開。</p><p class="ql-block"> “等等,溪溪,你今天不得單獨(dú)敬我兩杯?”黎礦陽攔住趙語溪。</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愣住。 </p><p class="ql-block"> “對(duì)對(duì),語溪,你今天得好好單獨(dú)敬你的老同學(xué)兩杯。他今天可是救了你一命,沒有他,我們今天的婚就結(jié)不成。”老陳以為黎礦陽索要救命之回報(bào),忙不迭地點(diǎn)著頭,“我們一起敬,一起敬。”</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舉著酒杯的手停在空中,盯著一身白婚紗的趙語溪,他看都沒看老陳一眼。</p><p class="ql-block"> “好,倒酒。”趙語溪吩咐后面托酒盤的“酒童”。“酒童”往趙語溪被子里倒?jié)M了“酒”,那是白開水。</p><p class="ql-block"> 酒盤里放了兩個(gè)酒壺,一壺是白開水,一壺是白酒。白酒老陳喝,白開水是趙語溪的專利。</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知道趙語溪滴酒不沾,他先舉杯示意,然后一口把酒倒進(jìn)了口里。趙語溪也一飲而盡。</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幸福。”兩杯酒下了肚,黎礦陽紅著眼睛囑咐趙語溪。</p><p class="ql-block"> “嗯。”趙語溪點(diǎn)點(diǎn)頭,面部表情沒有起伏。</p><p class="ql-block"> “你要好好待我們溪溪,如果讓她受了委屈,我們做為娘家人,是不會(huì)放過你的。”黎礦陽又看著老陳,粗聲粗氣地說,“如果你對(duì)溪溪不好,我們有一大把后備人選等著接手。”</p><p class="ql-block"> “一定,一定。”老陳點(diǎn)著頭。</p><p class="ql-block"> 新娘和新郎好不容易從黎礦陽那一桌離開時(shí),其他桌的客人,有些等不及他們來敬酒,已經(jīng)離席了。</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是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shí)老陳的,兩個(gè)人認(rèn)識(shí)了半年,真正相處的時(shí)間不過半個(gè)月,是閃婚。</p><p class="ql-block"> 婚后兩個(gè)人的缺點(diǎn)都露出來了。趙語溪性格要強(qiáng),老陳也是鋼做的骨肉,不但不讓著她,嘴毒,出口對(duì)趙語溪不是諷刺就是挖苦,而且還很會(huì)挑打擊心臟的話來挖苦諷刺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趙語溪婚后兩個(gè)多月,已經(jīng)入冬。</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下午從學(xué)校回來,進(jìn)了老陳的店子。</p><p class="ql-block"> “今天生意怎么樣?”趙語溪看著坐在收銀臺(tái)前的老陳,隨意問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問東問西,一天管這管那,天下地下想全部管完,太平洋的警察,像你那個(gè)老娘,骨子里的遺傳基因洗都洗不掉。”老陳抬起頭,神經(jīng)質(zhì)地爆發(fā),一大串挖苦諷刺的話冒出來,好似趙語溪挖了他十八代祖墳。</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好端端問了那么一句,沒想到招來老陳無盡的惡毒挖苦諷刺。聽到說像冷塵珠那句話時(shí),趙語溪全身的血突然全部涌上了頭部,她氣得全身發(fā)顫。</p><p class="ql-block"> 冷塵珠是寄生在她腦袋里的毒瘤,誰若說她像冷塵珠,就是與她不共戴天。</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dú)獾米テ鹨录苌系膸准路鸵录芤黄鹣蚶详愒胰?“你該下地獄,該死的東西!”</p><p class="ql-block"> 老陳的臉被砸了個(gè)正著。他暴跳起來,從收銀臺(tái)出來,握著拳頭沖向趙語溪。趙語溪閃過老陳的拳頭,低頭跑進(jìn)后面的廚房,從里面持了一把大菜刀出來,劈頭就要招呼老陳。</p><p class="ql-block"> 老陳快速地奪了趙語溪的菜刀,把她的雙手扭在背后,把菜刀往里間丟了。</p><p class="ql-block"> “是你先拿刀的,我可沒動(dòng)手。”老陳扭著趙語溪的雙手,語氣軟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拿你媽的刀,你那張嘴就是糞坑。”趙語溪?dú)膺葸莸亓R。</p><p class="ql-block"> “你離開我的店子。”老陳的氣焰又上來了。</p><p class="ql-block"> “走就走。”趙語溪拎著包離開了老陳的店子。</p><p class="ql-block"> “去哪里呢?”此時(shí)已是黃昏,滿街燈火,沒有一處是趙語溪的歸處。</p><p class="ql-block"> “爸,我回來了。”趙語溪躊躇了半晌,還是步行了幾十分鐘,回到了冷塵珠家。</p><p class="ql-block"> “吃飯沒?”趙乘風(fēng)看見趙語溪回來,很高興,“我們還沒吃,等下一起吃。”</p><p class="ql-block"> “吃了。”趙語溪才干完架,沒有胃口。</p><p class="ql-block"> “你回來了?”冷塵珠端著菜出來,看見趙語溪,淡淡地,“老陳呢?這么晚,怎么你一個(gè)人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和他干了一架。”趙語溪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趙語林沒在家。“語林呢?沒回來?”</p><p class="ql-block"> “你管他干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冷塵珠坐在餐桌邊,端起碗筷正要吃飯,聽見趙語溪此問,“啪”的一聲把碗往桌上一砸,怒氣說來就來,為老陳打抱不平,“我想都不用想,就是你的錯(cuò)。你平常總欺負(fù)老陳的吧?”</p><p class="ql-block"> “你是他親娘,我是你兒媳,外人。對(duì),我不欺負(fù)你兒子誰欺負(fù)他?”趙語溪一下也來了氣。她只是在客廳站了站,拎著包又往外走。</p><p class="ql-block"> 外面黑得不見一絲亮光,趙乘風(fēng)坐在大門口,看見趙語溪要出去,忙伸出一只腳擋在門檻上。</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心里一暖,正要和趙乘風(fēng)說幾句話。</p><p class="ql-block"> “老東西,你擋著她干什么?讓她走。她不是厲害得很嗎?我在她眼里算什么?她有本事就從我家出去。”冷塵珠在后面罵,“她已經(jīng)嫁出去了,經(jīng)常回娘家做什么?再說在她眼里當(dāng)我是個(gè)娘了嗎?我收留她做什么?”</p><p class="ql-block"> 趙乘風(fēng)的腳沒有縮回去,趙語溪沒吭一聲,跨過他的腳,走進(jìn)了墨黑的夜色里。</p><p class="ql-block"> 趙乘風(fēng)的房子離馬路有一百多米的距離,這一百多米全部是坑坑洼洼的路,沒有一盞路燈。趙語溪憑記憶深深淺淺地踩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到了馬路上,看見昏暗的燈光,趙語溪仿佛是沒帶任何裝備潛了一百多米水出來,此時(shí)大口吸著燈光下的氧氣。</p><p class="ql-block"> 已是初冬,路上稀稀疏疏幾個(gè)行人。一陣吹過,樹上留存的一些葉子氣血不足似地發(fā)出噓噓聲,讓路面平添了幾分寒氣。</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茫然地往前走著,她不知自己來自哪里,又該去哪里找個(gè)落腳點(diǎn)。</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攔了一輛的士,坐了幾十分鐘車到了老陳和她舉行婚禮那天只待過一天的新房。那是一間簡陋的宿舍,因?yàn)槔详愐恢痹谛雍h做生意,這間房子很少回來住,一直保留著婚禮那天的布置。</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看見房間里到處貼著的囍字,和像彩色蛛網(wǎng)一樣牽掛在房頂?shù)募埐蕩ВX得這個(gè)房間是個(gè)濃妝艷抹的城堡,令人作嘔。城堡外的人想進(jìn)來,城堡里的人想出去。</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待在城堡里特別憋氣,又走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來到一部電話機(jī)前,趙語溪拿起話筒,自然流利地按出了一串電話號(hào)碼。</p><p class="ql-block"> “怎么了溪溪?”電話接通,那頭傳來黎礦陽溫和磁性的男中音。</p><p class="ql-block"> “和老陳吵架了,沒地方去,到了××縣。”趙語溪聽見黎礦陽的聲音,那如經(jīng)幡一樣飄蕩的心,突然安在了胸腔里。</p><p class="ql-block"> “你吃飯沒有?具體在哪里?不要?jiǎng)樱戎遥荫R上過去。”黎礦陽問清楚了趙語溪的地址,馬上掛了電話。</p><p class="ql-block"> 幾十分鐘后,黎礦陽的面包車停在了趙語溪旁邊。他從駕駛室下來,看見趙語溪背著包坐在地上,低頭雙手抱著膝蓋,像擺在地?cái)偵系葞ь櫩皖I(lǐng)回去的物品。</p><p class="ql-block"> “溪溪,”黎礦陽心疼,快步走到趙語溪身邊,伸手去拉趙語溪的胳膊,“起來,我?guī)闳コ燥垺!?lt;/p><p class="ql-block"> “哦”,趙語溪茫然抬起頭,被黎礦陽拉了起來,上了他的車。</p><p class="ql-block"> “吃點(diǎn)什么?”到了餐廳,一個(gè)美女快步上來詢問他們。</p><p class="ql-block"> “家煮魚來一份。”黎礦陽點(diǎn)了一個(gè)家煮魚,再隨意點(diǎn)了兩個(gè)菜,魚是趙語溪的最愛。</p><p class="ql-block"> “多吃點(diǎn),”菜上來后,黎礦陽不停地給趙語溪夾菜。</p><p class="ql-block"> “這么晚了沒胃口,隨便吃點(diǎn)就行了,你自己吃吧,不要管我。”趙語溪用手護(hù)著自己的碗,不讓黎礦陽夾的菜再落到自己碗里。</p><p class="ql-block"> “傻瓜,還記不記得你初中時(shí)經(jīng)常餓肚子的事了?不吃好飯菜,沒有營養(yǎng),大腦細(xì)胞會(huì)餓死給你看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架。”黎礦陽說笑。</p><p class="ql-block"> 胃口不是幾句玩笑就能調(diào)理好的,趙語溪隨便吃了一點(diǎn)就不吃了。</p><p class="ql-block"> 湘江從××縣穿過。</p><p class="ql-block"> 飯后,黎礦陽把車開到了湘江邊,找了個(gè)車位停下來,和趙語溪在江邊壓馬路。</p><p class="ql-block"> “你們?cè)趺椿厥拢俊崩璧V陽邊踱步,邊問趙語溪。</p><p class="ql-block"> 趙語溪東拉西扯了老陳和她之間的一些硬傷,黎礦陽聽了良久不吭聲。</p><p class="ql-block"> “你看當(dāng)初若是我倆在一起,現(xiàn)在該多么幸福。黎礦陽嘆息,他停下來注視著趙語溪,“趁著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孩子,要不你離了,我們?cè)谝黄鸢桑俊?lt;/p><p class="ql-block"> “不可能。”趙語溪拒絕得干脆利落,“當(dāng)初冷塵珠阻止我們?cè)谝黄饡r(shí),你先找了女朋友,我并沒有找男朋友。你那時(shí)就不等我,我不是吃回頭草的馬。即使我和老陳離婚,也不會(huì)再找你,我不接受背叛。”</p><p class="ql-block"> “……”氣氛一下冷凝,猶如冬日結(jié)的冰,一下化不開。</p><p class="ql-block">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江風(fēng)陣陣,冷透了人的每個(gè)細(xì)胞。</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終于明白了什么叫行尸走肉,自己此時(shí)就是。</p><p class="ql-block"> “上車吧,回杏湖嗎?”</p><p class="ql-block"> “不回,明天周末,我在這邊玩一天再回去。”</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把趙語溪送到了她和老陳的“新房”,獨(dú)自開了三四十分鐘車,回了杏湖。</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回到修理廠洗漱完畢,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多了。他躺在床上,反反復(fù)復(fù)想起趙語溪那句話:“我不接受背叛。”心臟像扎滿了刺,陣陣絞痛。</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下午兩點(diǎn)多,老陳正在店里忙碌。周末人多,生意也好。</p><p class="ql-block"> 黎礦陽喝得醉醺醺的,兩眼赤紅,進(jìn)了老陳的店子。</p><p class="ql-block"> “老板,又來客人了,你生意好吶。”一個(gè)四十左右看著也像顧客的男人看見黎礦陽進(jìn)來,忙告訴正在埋頭整理衣服的老陳。</p><p class="ql-block"> 老陳站起來,看見是黎礦陽,笑笑:“老同學(xué)又來照顧我的生意?”</p><p class="ql-block"> “我坐一會(huì)兒,不買衣服。你先忙,忙清了我和你說幾句話。”黎礦陽撿個(gè)凳子坐下,朝老陳揮揮手。</p><p class="ql-block"> “老同學(xué)久等了,什么好事?”店里最后一個(gè)顧客走了后,老陳看看再?zèng)]人進(jìn)來,朝黎礦陽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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