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

回味無限

—五月，初夏，櫻桃季。今春是一個不尋常的季節，天氣冷暖無常，三月份異常連續走高的氣溫影響了植物的花期，看看山里的櫻桃樹便知一二。原本三月底才開放的櫻桃花，卻在三月十日陸續綻放了，比往年足足提前了半個多月！這提前報到的櫻桃花，給了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嘆號！Why？據我這個專家分析，一是天氣干旱，入冬以來沒有一場有效降水，二是持續的高溫，綜上兩點，讓櫻桃樹們錯判了形式，亂了分寸，早早地從冬眠中蘇醒，迫不及待，花苞萌動，只需三兩日的好太陽，便爭相綻開了。政府計劃定于三月底的櫻桃花節被迫草草提前，導致今年的賞花節遠沒有還處于疫情期間的去年火爆。鑒于此，我和老劉樂觀地認為，今年的櫻桃成熟期也要提前十多天，然而，天氣狀況卻直轉直下，一場接一場的冷空氣接踵而至，致使氣溫一路走低并徘徊到四月底，尤其是在櫻桃授粉期還迎來了兩場春雨，雖說春雨貴如油，但伴隨倒春寒，就會嚴重影響到櫻桃的坐果率和成熟期。到了四月底，櫻桃還依然嬌綠，結下的果子比往年也少了很多，村民們慨嘆今年光景不好啊。我本想趁五一假期就能吃到櫻桃的想法就這么擱淺了。我自小對櫻桃的印象來自于母親，母親對這小小的果子深不以為然：“這有啥好吃的，除了皮就是核。”就像她老人家不理解現如今為何那么多人對螃蟹趨之若鶩一樣，每次看到那些吃螃蟹的就會說一句：“小時候都吃夠了，沒得吃的那幾年（50年代末）家里頓頓吃螃蟹度日，現在看這玩意兒就反胃。”其實，每個人的經歷決定了他的喜好與胃口，俗話說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不是？的確，小小的櫻桃若是和蘋果桃子葡萄等其它水果比較的話確實沒什么優勢，果子小、果肉少、果核大，并且還不易儲存，成熟的櫻桃最多能放置一個晚上，腐爛的速度太快，但這有什么關系呢？完全影響不到人們對櫻桃的熱愛，每年的櫻桃節熱鬧依舊，久居鬧市的人們借此機會都鉆入了山里，鉆入了鄉村，鉆入了櫻桃園。小小的櫻桃變成了一個載體，給了人們一個盼頭，人們借助于它，將自己放逐山野，去享受自由自在的味道，品嘗地道的農家宴，呼吸山村里干凈的空氣，感受鄉下的質樸……我的老家以種植蔬菜聞名天下，果樹種植也以葡萄和蘋果居多，櫻桃樹難覓其蹤。在我讀小學那會兒，老家東屋的窗根兒底下鉆出了一棵櫻桃樹苗，父母覺著甚是奇怪，話說“櫻桃好吃樹難栽”，可怎么就在水泥縫里突然冒出這么一棵茁壯的櫻桃樹來？父親推測說可能是鳥兒銜來的種子吧，事兒就那么湊巧，待一切條件成熟，天時地利櫻桃和，它便落地生根了。那一株幼小的樹苗并沒有人去照管它，只管自顧自地“野蠻生長”，三年后竟然結出了紅色的小果，顆顆精致得如同瑪瑙，嬌艷欲滴，我和姐姐小心地摘下，捧在手里細細地端詳，放在嘴里輕輕地品嘗，那是我倆自小到大第一次認識櫻桃，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櫻桃的味道。但好景不長，兩年后父親將其根除了，理由相當充分，再這么長下去怕是會影響地基破壞房子，這于我而言卻留下了一個大大的遺憾。一晃十幾年已過，大學畢業來到了青島，這座島城山地丘陵眾多，適合櫻桃栽植。記得第一次去山里摘櫻桃大概是在2002年左右，朋友趙哥開車載著我們在濱海大道奔馳，窗外漫山的櫻桃樹占據了全部視野，紅色的果子如同一顆顆紅寶石鑲嵌在綿延起伏的山林間。在路旁，當地的村民們用籃子盛著各家摘來的櫻桃一字排開，等待路人品嘗購買。這場景讓我想到母親，家里的葡萄成熟后，母親就會剪一籃子葡萄到我們村西邊的馬路邊叫賣，生活不易，誰不是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在奔波呢？這些甜甜的水果不都是用農民辛苦的汗水換來的么？趙哥將車子從濱海大道拐入了一處山腳下的村落，剛才的遠景即刻變成了咫尺的近景，模糊的影像已變得異常清晰，紅紅的櫻桃觸手可得，內心興奮不已。趙哥帶我們找了一家農戶，每人30元便可以到他家的櫻桃園里任意采摘，這下好了，眾人忙不迭地爬到樹上左右開弓，這兒擼一串那兒拽一枝，采摘的樂趣便在于此：自在。瞧那層層紛飛的翠葉間，綴滿著一簇簇小巧玲瓏、紅油油的小果子，顆顆飽滿誘人，掐幾顆放入口中，那薄薄的紅色外衣包裹著水靈靈的果肉，令人齒頰生津。實踐出真知，我自個兒摸索出吃櫻桃最好的方法，那就是抓一大把櫻桃一下掩入口中，然后緊閉雙唇輕輕一咬，受到擠壓的櫻桃汁液瞬間浸滿口腔，絲絲清涼，甜中帶酸，初夏時節的美味啊！不過，櫻桃吃多了有一個嚴重的后果：倒牙。所以牙口敏感者，見了櫻桃要慎思而后行哦。時間到了2005年，嶗山北宅開啟了一年一屆的櫻桃采摘節，原本安靜的各個小山村因為櫻桃變得異常的熱鬧與喧囂，隨著大量市民的涌入，村民們的荷包也就更加鼓了起來……一枚小小的櫻桃溝通了城市與鄉村，連接了人與大自然，拉近了親情與友情，傳遞了歡樂與幸福。在這之后的每年，每到櫻桃成熟日，便伙同三兩好友，一起奔赴北宅，去享受那紅色的盛宴。近兩年，哥們兒老劉在嶗山劈石口租下了一處院子，原本荒蕪的小院被老劉整飭得井井有條，地面平整了，栽上了花，種上了菜，支起了棚子，挖了兩處魚塘，還搭了倆秋千悠哉悠哉的，幾棵歪歪扭扭的松樹讓院落富有了禪意，如同日本的枯山水，幾株櫻桃樹散落其間，這兒儼然是一處世外桃源了。等到櫻桃紅了，驅車直奔老劉的院子，找棵櫻桃樹先解決一下口腹之欲，心滿意足后，一起品茶，烤肉，飲酒，聊天，賞景，發呆……寫這段文字時，微信群里，老劉發來一張照片，小院里的櫻桃已經開始掛色，老劉說這兩天只要溫度合適，櫻桃成熟得就會很快，我的心已蠢蠢欲動。紅了櫻桃，動了心弦，在這個初夏，讓我們以櫻桃的名義來一場邂逅吧……—2023年5月1日於青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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