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中旬,在脫離了始于年初、幾乎影響我國全境的新冠疫情的籠罩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從內地合肥飛抵北國的哈爾濱,接著又轉機至漠河。 如此的出行,緣自上年春季我與朋友的一個約定,當然帶有賞秋的意味。可我的激情并未能抵御住時空的強勁,雙腳還沒落地,當年的第一場雪卻先行而至了。由此,我的朋友說我是"好運"。的確,第二天東方開始透亮時,雪便停了。除因氣溫驟降多加些衣物外,其他方面還真的沒啥影響。<div><div><div> </div></div></div> (一)<div><br><div><div> 說是緣自"一個約定",是指頭年的5月我因和家人乘火車去海拉爾,往返都過境了哈爾濱,但沒有停留,曾在一家公司共事多年的庭煜兄在此工作,他誠懇地邀請我"明年再來",且還說對我們這年齡段來講是"秋天最佳"。盛情之下我就果斷地答應了。</div><div> 提到海拉爾,很多人便立刻會想到呼倫貝爾,想到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是的,位于我國內蒙古高原東北的這個秀麗的草原,是世界級著名的天然牧場,也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故鄉,更是我國北方多個少數游牧民族的搖籃,有"北國碧玉、人間天堂"的美譽。對此,我當然是向往已久了,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在一周的行程之后使我難以割舍的是一條河——額爾古納河。</div><div> 額爾古納河是我國蒙古民族的母親河,它發自源于大興安嶺西側的海拉爾河,由滿洲里東部的阿巴該圖流向東北,干流長970公里。在元明乃至更早的時期,它完全是我國的內河。公元16世紀末,沙俄南侵,康熙皇帝為了能在國內盡快平定西北叛亂,從而贏得對蒙古地區的控制,匆忙地與來犯方簽署了《中俄尼布楚條約》,割地求和,將貝加爾湖以東、額爾古納河以西的大片領土劃歸了俄羅斯。從此,額爾古納河便成為了一條界河。</div></div></div> 何為"界河"?它是邊界的一種形態,那何又為"邊界"呢?<div> 在額爾古納河中游的右岸、呼倫貝爾的北端,有個名叫室韋的邊陲小鎮,河的對岸是俄羅斯小鎮奧洛契。在這里,我首次近距離地對界河或邊界的"模樣"作了次觀察,不是僅只能看到"國門"的那種,而是"線性"的。<div> 許是季節少雨的原因,站在高處看額爾古納河,水面僅二十來米寬,水流平緩。河的兩岸規整地安裝了相互隔離的鐵絲網,且左右兩邊均見不到端點。我覺得,若是沒有這些,任何成人的"越界"都會非常之簡單。在我方的一側,有供游客觀光的木制棧道和觀景臺,對面卻沒有類似的設施,而走到鐵絲網的近處,在顯眼的地方會看到我官方設置的"嚴防破壞"、"嚴禁越界"之類的警示牌;對方有個高出民宅像瞭望臺樣的建筑。不論是清晨、傍晚,這里都靜悄悄的。因為距離稍遠的緣故,看不到那邊有人員出入,但有馬匹和牛羊在悠閑地吃草,有時能見到汽車和拖拉機在境邊的公路上駛過。</div><div> 據介紹,室韋是我國蒙古室韋突兀部落的發祥地,而"室韋"這個稱謂始見于二十四史之一的《魏書》,是當時散布在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地區許多部落的總稱。</div><div> 查閱了相關資料以后,我厘清了這樣一個"軌跡":在公元5世紀前后的北魏時期,室韋各部的生產尚以游牧漁獵為主,其農耕及畜牧都還處于原始階段,但那時他們就開始與中原王朝建立了通貢關系;突厥汗庭統治蒙古高原后,室韋人成了突厥的屬臣;隋、唐兩代,室韋族群得到了迅速擴大,唐王朝為行使其對該族居區域的管轄,在黑龍江西部設置了軍政合一的室韋都督府,而進入8世紀以后,蒙古高原動蕩的局勢把室韋卷入了同鄰人戰爭的紛亂之中,這也刺激了他們的社會發展;到了12世紀,起于大興安嶺西部、額爾古納河畔的蒙兀室韋在西遷后的漠北便已形成了頗具實力的部落集團;1206年,鐵木真統一了蒙古。從此,我國北方第一次出現了個集各部落而成的強大、穩定和不斷發展的民族——蒙古族。</div><div> 然而,歷史的發展從來都是多因素和多維度的。盡管蒙古的族人們曾以這塊土地為基創造了雄踞亞歐的曠世奇跡,盡管中俄兩國有明確的邊界協議,但在18世紀末,還是有沙俄的貴族資本家非法越過額爾古納河來盜礦、經商,農民越過界河放牧、打草;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以后,更是有大批的俄羅斯人來此避難。而在這個進程中,我國山東、河北及河南等地"闖關東"的部分同胞也來到了這里。中俄兩個民族的百姓,以同一片山水為依托,逐步融和,過著自己的營生。</div><div> 現在的室韋是我國少有的俄羅斯民族鄉之一,主要居民是俄羅斯族和華俄的后裔。</div><div><div> </div></div></div> 近些年,室韋這個地方的名氣可越來越大了。它在上世紀90年代中俄兩國開通了口岸以后,又在本世紀初建成了跨河的友誼大橋,2005年還榮獲了由CCTV主持評選的全國"十佳魅力名鎮"的稱號。除自然及邊界風光外,俄羅斯風格的家庭旅游、民俗館、民俗演藝,還有口岸景觀、俄羅斯風情商業街,都在時刻召喚著游人的到來。<div> 漫步在小鎮里,我沒有被任何因素所打擾,愜意得很。<br><div> 不過,離開室韋和額爾古納河之后,我還時常在想,當年為抵抗沙俄入侵的雅克薩之戰,我大清國是勝利的一方,為何還會與俄簽署個割讓土地的"條約"呢,原因就只在于西北叛亂的那個噶爾丹嗎?</div></div> (二)<div><br><div> 漠河,地處我國的大興安嶺,它西與呼倫貝爾的額爾古納市為鄰,北隔黑龍江與俄羅斯相望,是黑龍江省西北、我國最北的一個縣級行政區。</div></div><div> 正因為它有著地域的特性,許多朋友到漠河旅游便被稱是來"找北"的,即找北極村、北極點、最北的什么什么的。我可不是!我此行,主要是"探界"。這個"界",就是黑龍江。</div><div> 然而,就在昨天,我突然發現自己臨行前忽視了件大事,而剛到漠河,我的思緒就被它給牽住了。這就是,上世紀80年代的那場"特大火災"。</div><div> 走進坐落于漠河城區西林吉鎮的"大興安嶺五.六火災紀念館",面對"烈火熔城"、"悲慘瞬間"、"人間煉獄"等幾個展廳的文字、圖片、影像和實物,我的心情和腳步都是沉重的。這場大火,起于1987年的5月6日,經過我軍警民近六萬人奮力搏擊了27個晝夜,才將它完全撲滅。據當時的初步統計,有100多萬公頃的森林遭到嚴重破壞、85萬余立方米的木材被焚毀、5萬同胞流離失所、211人葬生火海、266人受傷,國家和人民遭受的生命和財產損失是巨大的,且就國家生態安全的重要保障而言,它需要今后幾代人的付出才能得到完全的恢復。教訓,是非常之慘痛的。</div><div> </div> 雪后的漠河,氣溫 猛地降到了零下十三四度,對我們來說是特別的冷了。在行駛于漠北公路的車內,空調吹著暖風,駕駛小哥認真地向我們說著為保證行程的安全,他在昨晚專門給車子換上了雪地輪胎,還檢查了剎車系統,還說冬季來漠河旅游,找當地人開車是最保險的。我隨聲應著,眼睛卻一直看著窗外徐徐而過的林木。三十年過去了,這茫茫的林海沒有了參天的大樹,也沒有了林中的富饒和神秘。我問駕駛小哥:外面的樹都是災后人工種植的嗎?他回答:是的,有許多是飛機播種的。他還說:現在,覆蓋率是趕上從前了。是嗎?我心里思忖著,即便是,此"覆蓋"也非彼"覆蓋"了,因為森林的品質、它的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都大不如前了。<div> 出于安全的考慮,我沒再向駕駛小哥問及其他的什么,但轉而一想,與他相比,我們這代人應算是這場火災的經歷者。那時,國家媒體每天都向公眾報道救災的情況,而在現場施救的多數都是我們的同齡人。正因為這,我先后兩次叫了停車,想的是離這塊火燒的遺跡地更近一點。</div><div> 我來到了松樹下、走到了白樺前,它們各個在凜冽的寒風中挺立著,看不到邊際。它們無疑像是戰士,但都還年輕,甚至還稱得上幼嫩。我希望它們能快一點地成長。</div><div> 在一棵顯然是經歷了火災而已碳化了的老樹旁,我嗅到了股焦土的氣息,我還感覺到它想向我訴說著些什么,而我卻一時沒弄明白,且也不知道它是棵什么樹。但是,我在它的身旁站了很久 ...... </div><div><div><div> </div></div></div> (三)<div><br></div><div> 雖是路上做了些停留,但因目標一定,道上的車又極少,我們還是在預定的時間到了黑龍江邊。</div><div> 黑龍江是我國繼長江、黃河之后的第三大河,也是全球第六大河。它有南北兩個源流:北源是起于蒙古國北部流經俄羅斯境內的石勒喀河,南源便是來自我國內蒙的額爾古納河。以南源計,黑龍江總長4440公里,干流長2820公里。它自西往東再折向東南,先后經大興安嶺、小興安嶺再沿三江平原的東北緣穿行,在撫遠三角洲以東,與南來的烏蘇里江匯合后向東北流入俄羅斯,終注于鄂霍次克海的韃靼海峽,融入了太平洋。俄羅斯稱黑龍江為阿穆爾河。</div><div> 在我國,有一定年歲的老人,尤其是在東北有過生活經歷者多認為,與額爾古納河一樣,黑龍江是不幸的,甚至是屈辱的。受其影響,我的頭腦中留存的也是此類"印象"。因為自古代起直到清朝的咸豐年以前 ,整個黑龍江流域,包括北至外興安嶺、東至大海的廣袤土地,都是我國北方少數民族的世居領地,更是我滿洲族人的"龍興"之所,它完全是條內河,而后來卻無奈的成了一條疆界。</div><div> 《中俄尼布楚條約》在1689年簽定以后,我國的東北邊疆是有百余年的時間沒有發生戰事,但沙俄的歷代統治者吞并我黑龍江地區并取得通往太平洋出海口的圖謀卻一直沒有改變。1840年的鴉片戰爭后,沙俄政府便成立了"黑龍江問題特別委員會",加緊其侵略活動。他們先是派武裝人員侵入黑龍江的下游建立據點,然后大軍闖入,對其中、上游北岸和下游的兩岸實行軍事占領。1856年第二次鴉片戰爭爆發,沙俄趁機繼續在黑龍江地區建屯"移民",且在英法聯軍攻占廣州、大沽及直逼京津之際,以"助華防英"和"保衛自己的領土"為由,提出與清政府談判,申明"清俄必須沿黑龍江、烏蘇里江劃界"。面對如此野蠻行徑,清地方官員雖言明法理、予以反駁,但終在對方炮艦的威逼之下,于1858年5月28日同帶兵闖入的俄方人員簽訂了《璦琿條約》。對此,當時的清廷并未承認,但在英法聯軍攻入北京后,沙俄政府與西方列強相互勾結,趁火打劫,又變本加厲的對烏蘇里江東部提出了領土要求,而此時的清政府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卑躬屈膝地任人宰割,這就又有了1860年11月14日的中俄《北京條約》。從此,我國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包括庫頁島在內的烏蘇里江以東共100多萬平方公里的領土便劃歸了俄國的版圖,而整個黑龍江下游則變成了俄羅斯的內河,同時如海參威、圖們江海口等重要區域都"合法"的落入了俄羅斯的囊中,我國的領土利益和海洋權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損失。</div> 站在江邊追溯歷史,所有國人的心情都會是沉重的。但我們不能總被這種沉重所困擾。回望蘇聯時期,尤其是新中國誕生以后,中蘇兩國曾同屬社會主義陣營而有過兄弟般的友好,但后來卻反目又嚴重對立了,表現在邊界上便是雙方的摩擦不斷,直至發生武裝沖突,甚至是陳兵百萬并以核武相威脅。直到蘇聯解體后本世紀的2008年,經過40多年的談判和協定的落實,中俄雙方才將全部邊界做了最終的確定。這里雖有國際規則的體現,且我國也從俄方的控制下收回了部分領土,但失去的還是失去了。<div> 的確,正面地對待歷史、直視自己的傷痛是需要勇氣的,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看的更寬闊、更長遠!<div> 現在的黑龍江,兩岸和平共處,完全沒有了曾經的兵戎相見,只有一些點狀的界碑、標牌和哨所在靜靜地展示著國家的主權,而漠河也在那場重大火災之后逐年恢復,正在擺脫對傳統的林業、礦業過分的依賴,持續發展起了自己的現代種養植業和旅游業。</div><div> 在有"龍江源"之稱的洛古河村,當地居民告訴我,他們過去從事的主要是種地、捕魚和冬季里在冰凍的江面上從對岸拖運木材,現在多了項旅游季的接待。因為從此逆水上行十來公里,便是額爾古納河與石勒喀河交匯的河口,這對有"探源"意愿的游客,是天然的首選地。可惜,我這次是錯過了季節。村里來了游客,自然就需要有餐飲、住宿,甚至還要有導游,所以村里的"農家樂"就開辦了好幾家。設想一下,夏秋時節與友人同行,泛舟在龍江之上,觀大河氣象,賞兩岸風光,折返后在這有百年歷史的村上品嘗一頓地道的"江水燉江魚",若再遇見位長者,聽他講述一段有關"老金溝"的故事,是多么奇特而厚重的旅行啊!<br><div> </div></div></div> 其實,由于此次的行程主要安排的是沿江行,所以每次的正式用餐都會有江魚,當地人稱其為"冷水魚"。在北極村入住的那頓晚飯,我就點了兩種沒見過的魚,現在也不記得都叫什么了,但不是"燉"的。<div> 北極村是在洛古河村的下游,不但同樣緊靠在黑龍江的南岸,兩村的歷史也比較相近,原先就叫漠河村。現在,它不只是名稱變了,還成了設施完備的國家5A級旅游景區,也是北極鎮政府的所在地。</div><div> 按駕駛小哥的說法,每當冬季戶外氣溫降到攝氏零下三四十度時,這里的游客反倒會比現在多很多。他們在封凍江面的中國一側觀景玩雪,做著各種游戲,最有趣的是馬拉爬犁和將冰面鑿個窟窿用傳統的方法捉魚。盡試寒冷、頗有收獲之后,回到所住的酒店或民宿客棧,一見到餐桌上咕嘟著向室內散發著溫馨和魚香的暖鍋,不用張口,就開始享受了。所以啊,最有味道的"江水燉江魚",還得在隆冬的冰雪季到北極村這來,才能品得到。到了暑期呢,這里就更火了,因為每年夏至時節舉辦的北極光節,先后會有全國各地數十萬的游客到來,他們或是參與在廣場的狂歡,或是乘船在江面上游覽,或是露營在室外體驗,吸引他們的是自然帶來的夏日清涼和極晝的天象。當然了,遇見北極奇光更是每個人內心的一種企盼。</div><div> 回味著駕駛小哥的講述,我覺得相對于北極村那冬夏兩個時空的存在,自己像是個追隨者,又像是個探路的。難怪面對空曠的廣場和流逝的江水,我并不感到孤寂,反有種"唯我獨享"的味道在心里面。</div> 江水繼續東流,在距北極村45公里的地方又到了個村莊,它過去叫大草甸子,現在叫北紅村。兩個名稱,自然隱喻著它曾經的歷史,更揭示著人們的心境。<div> 北紅村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地標為北緯53度33分、東經123度17分,是比北極村還北的我們最北端的行政村,它形成于清朝時期對漠河金礦進行開采的那個年代,上世紀"文革"的時候,有一批響應號召的城市青年來到這里,對它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并改用了現在的名稱。</div><div> 與洛古河村和北極村相比,這里的原生態保持良好,且濃濃的煙火氣深深地吸引了我。</div> 由于首場降雪稍有偏早的緣故,農家種植的大豆尚未完成歸倉,我見到他們在緊抓雪后的陽光進行晾曬和分裝。<div> 在村口往外的路上,有位騎著電動三輪車準備下地干活的村民,見我手持著相機,有些好奇,而在我主動向其示好后,他問我"是記者嗎"?我說不是,是來旅游的;接著我問他,這些年的收成咋樣啊?他回答:"當然不如你們城里了,但比以往可強多啦"!說話間,又走過來位村民,我們就多聊了幾句。通過與他們的交流,我了解到這些年中央的扶貧脫困政策使這里改變很大,而鄉村旅游的效果又尤其明顯。不只是語言,從他們的面部表情中,我也能感受得到。</div> 在村北的江堤上,我獨自散步,極盡地享用著從天空降下的一片寧靜和晨曦映照的美景,當然忘不了隨身攜帶的相機,用它記錄下我心中的感動。<div> 游覽了整個村子之后,我覺得拋開地理的因素,北紅這個邊境上的村落,與我們內地里正開展脫貧、村務公開、美好鄉村建設的農村沒什么差別。</div><div> 回到住處,我與已備好了早餐的店主人聊了會家常。她有兩個孩子,都在上學;丈夫在外打短工,家里忙時就忙家里。按她的房間估算,接待游客滿員時在十位左右,我問她客人多嗎?她回答:"斷斷續續總會有的"、"夏天的時候多"。我又問若是在最冷的時候來,能玩鑿冰捕魚和馬拉爬犁嗎?她笑著說"當然能了",還轉過身子指著江水的方向說:"村后那一溜都有"!熱情的她還補充道:"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特色","冬天里的潑水成冰,也是城里人挺稀罕的"。我說應是交通的緣故,這里的食材還是單調了,菜肴的品種不多,她說客人來主要是為了看和玩,在吃的方面"管飽、是咱地方的味道就行" !她這"生意經"念的還真準,難怪我們在入住時,她不慌不忙、熱情而尤顯自在,原來是早已"胸有成竹" 了。 </div> 在著名的龍江第一灣景區,我一步步攀著近千級依山而建的木制臺階,登上了有幾處折轉的觀景臺。在這個過程中我注意到,并非所有的游人對登高望遠都饒有興趣,而即使我站在了所謂的最高處,也無法一眼看到想要的全部。<div> 浩瀚的天空和無盡的江水,塑造了大自然的壯美,而被我們每個人所感知的,也只是一點點。</div><div> 從資料上看,這里的正面應是俄羅斯的阿穆爾州,左側洛古河村方向的北岸是后貝加爾邊疆區,而右側在江水經過幾個曲折,到了漠河區劃東部額木爾河口的東岸,便是在康熙年間取得過抗俄侵犯勝利的雅克薩,它在劃入沙俄版圖后被改稱為阿爾巴津,現在是俄羅斯阿穆爾州的一個鎮。</div><div> 站在中俄兩國的邊界線上,我突然想到需要我們了解和記取的有很多,需要我們去做的更是很多很多!</div> (四)<div><br><div> 離開漠河,我回到了哈爾濱作短暫的停留。</div><div> 雖然時間有限,在這個有"東方小巴黎"美譽的城市,我還是收獲了滿滿的熱情。我們新老朋友相聚,酌酒敘往,暢談預期,好不熱鬧。我們還游覽了中央大街和太陽島。</div><div> 庭煜兄的安排真的很是用心,也很周到。他在一家有百余年歷史的餐廳請我品嘗了頓正宗的俄式餐,住宿的酒店就在美麗的松花江畔。而且,他還為我下一站的活動提供了自駕的車輛。</div><div> 于是,我的意愿就更堅定了:去珍寶島!</div><div> 珍寶島在黑龍江省東部作為我國與俄羅斯聯邦邊界的烏蘇里江上,距哈爾濱中心區750公里,途徑牡丹江和雞西兩個地級市,道路先后是高速、省道、縣道和鄉道。經驗告訴我,路上是不會有問題的。因為它雖然偏僻,但畢竟曾是"馳名中外"之地,且我國現如今整體交通的基礎已經很好了。</div><div> </div></div> 盡管有樂觀的預判,我還是把行程分成了幾段,而不是直接抵達。這使我不會產生大的疲勞,且還有時間在沿途做些隨意的安排。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當中我看到了在漠河時沒能遇見的"秋"。雖然是尾聲了,收割中的玉米和水稻,在陽光的照射下金燦燦的,像是專門留給我的。這些畫面的出現,當然地彌補了我感覺上的一些缺憾。 在離開哈爾濱的第四天,我從虎林境內的云山農場出發,先到了該市所屬的虎頭鎮,然后到了珍寶島。<div> 虎頭鎮坐落于烏蘇里江的岸邊,是中俄間這條界江的起點。來自東部俄羅斯的烏拉河與起于西部興凱湖的松阿察河在此交匯。寬闊的江面,讓我自然產生了對黑龍江南北兩源在石勒咯河口相匯的聯想,那會是如此的景象嗎?想著、看著,我忽然有種江水倒流、空間錯亂的感覺,尋思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這一路走來,從額爾古納河到黑龍江,我雖先后身在不同之地,可都處于江界的右岸,只有現在才首次站在了左岸。看來,這觀山水、辨事物,必須得首先弄清自己的位置所在才是啊!</div> <h3> "珍寶島",聽其名就能知是個不大的小島。它中間寬、兩頭窄,形狀酷似我國古時的元寶,其南北長2000米、東西寬僅500米,面積只有0.74平方公里,連同它下游的其他四個小島,總面積為3.6平方公里。從位置上看,它距離西岸的我國一側是200米、距東岸的俄方有400米,且烏蘇里江的主航道在東岸一側;再從成因上看,它原是從我國一方伸向江中的半島,后經長期的水流沖擊才成為了現在的樣態。即便是如今,每到夏季的枯水期,我方人員仍可從其北部直接徒步上島。然而,對這樣的事實,我們的北方鄰國在前蘇聯時根本不予理會,他們叫 該島為達曼斯基島,并宣稱歸他們所有。<div> 所謂前蘇聯,即以前的"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它由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維埃俄國發展而成,首位領導者是無產階級革命家列寧。二戰勝利以后,蘇聯在"社會主義陣營"的旗幟下迅速壯大,巔峰時雄踞歐洲東部和亞洲北部及中部,國土東西長10000多公里,面積更是達到2240多萬平方公里,占全球陸地面積的六分之一,且經濟和軍事實力只有美國能與其相比,是世界上當之無愧的"超級大國"之一。</div><div> 我國與蘇聯的邊界西起新疆,東向內蒙到東北的黑龍江、再到吉林,因蒙古國的相隔而分為東、西兩段,全長共6000多公里,主要依據是清政府與沙皇俄國簽定的幾個條約。在蘇俄成立初期,列寧曾公開宣布廢除沙俄歷史上所有與外界的不平等條約,將土地和權利歸還給原所屬國,但后來的繼任者沒有履行。</div><div> 關于珍寶島,它與烏蘇里江、黑龍江及額爾古納河上的其他島嶼一樣,在中俄兩國"劃江為界"時并未細化其歸屬,而在中蘇友好時期,兩國間對其邊民的所謂"越界"行為都持寬容態度,但到上世紀50年代的后期,蘇聯方面在處理與其友好國家的關系中,粗暴地實行大國沙文主義,干涉兄弟國家主權并侵犯他國利益,由此中蘇關系走向惡化,這就引起了邊界異常事件的頻發。</div><div> 起先,事態的程度是比較輕的,后來竟發展到了禁止我方人員登島,甚至用裝甲車沖撞碾壓我邊民,造成人員傷亡,而對我邊防巡邏人員不只限于毆打驅離,還搶奪武器,且此類事件在從西到東的整個邊界上屢次發生,并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更有難以接受的是,由于蘇方的蠻橫霸道,多年毫無進展的雙方邊界談判也被停止了。</div><div> 為維護國家主權、保衛領土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更為了打擊社會帝國主義對我國的威逼和恐嚇,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黨中央對我邊防部隊下達了"反擊"的命令。</div><div> 1969年3月2日上午,我邊防人員按慣例登島執勤,被蘇聯方面發現,他們立即出動軍車、裝甲車和70多名陸軍,越過冰封的江面后分從南北兩端進入我國領土,企圖對我軍人進行合圍,雙方抵近后很快就發生了槍戰,且立刻造成了傷亡。從這一天開始,"珍寶島"便引起了整個世界的矚目,也在我們國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記。</div><div> 時間過去了半個世紀。那時,我在讀小學三年級,是大山里的一個孩子,而現在就站在了當年的戰場上。</div><div> 由于管控的原因,雖然我沒能上島,但在岸邊一眼就能看見島上進出的大門。門北的一側,在醒目的國徽下金色的"珍寶島"三個大字穩健而有精神,門兩旁的大紅標語是毛主席為國家安全部隊的題詞:"提高警惕,保衛祖國"。這一號召,曾長久地響徹在我們的耳邊,并連同那特立獨行而又磅礴大氣的"毛體"的形象,一直是我們追求成長的動力。</div><div> 其實,珍寶島對于蘇聯而言不僅是個"彈丸之地",它還沒有多少經濟價值,更沒什么軍用價值,但他們不能接受我方對它的控制,于是在兩周后的3月15日、17日,便再次組織軍力前來挑釁,而且動用了坦克、裝甲車、飛機和當時的"秘密武器""冰雹"火箭炮,我方則是用反坦克炮、無后座力炮、40火箭筒和岸上縱深炮火來進行還擊。這是一場真正的"血肉與鋼鐵的搏斗",尤其是前一天,我方以一個營的兵力和簡陋的武器裝備對一個步兵加強團,激戰近九個小時,陣地先后八次易手。最終,我人民解放軍還是取得了勝利,除殲敵230余人、毀傷十多輛戰車外,還繳獲了一輛蘇聯當時最為先進的T-62主戰坦克,再次在世人面前展現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和"敢于戰勝一切來犯之敵"的無畏和堅定。 </div></h3> 這張照片,系拍攝于我在漠河時的行車途中。當時外面的氣溫是攝氏零下十幾度,我因嫌冷,手持相機匆忙地按了幾下快門就鉆回了車里。設想一下當年,我們的戰士在比這要冷得多的寒風里,俯冰臥雪、晝夜堅守,同時還面臨著在與實力數倍于我的敵方對抗中犧牲生命,這是有著怎樣的一種意志和精神啊!<div> 如今的珍寶島,不但已被俄方承認屬中國的領土且被我邊防人員常年駐守,還被建成了地方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甚至還成為了旅游愛好者的打卡地。</div><div> 我們應該記住珍寶島,記住那些為國捐軀和犧牲個人利益的戰士。國家安全和人民的幸福,從來不是憑白得到的。珍寶島自衛反擊戰的意義,完全可以從更高的層面去解讀,而絕不只在于那一時一地。</div><div> 戰爭, 即使是現在,距我們也并不遙遠!</div> (五)<div> </div><div> 告別了珍寶島,我經哈爾濱又去了東北的其他幾個地方。每到一處,與朋友們說起珍寶島,必有人會提"虎頭要塞",而每提到漠河,必有人要說起那場大興安嶺的火災。是的,這都是我們國人心中的"痛"!</div><div> 虎頭要塞,是日本帝國主義在"九.一八"事件后,為進一步侵略中國繼而染指蘇聯,而在烏蘇里江的我國一側,借助完達山余脈的丘陵地形修建的軍事戰略基地。它由大小十余處具防御和攻擊能力的地上及地下設施組成,鋼混結構,面積覆蓋方圓數十公里,中心區域正面寬12公里、縱深6公里,整個工程耗時六年,強征勞工及投入戰俘十多萬人。但這些勞工和戰俘,除極少數幸運逃脫者外,其余都或在施工中被迫害致死,或在完工時被全部殺害。這個要塞,完全是由中國勞工和戰俘的累累白骨堆積而成的。它記錄著歷史,也警示著后人。</div><div> 當年所謂的"大日本帝國",該是沒有幾人能夠想到,他們不可一世的瘋狂,最終還是走進了自掘的墳場。</div><div> 1945年8月9日,蘇聯遠東第一方面軍伴隨著炮火對要塞轟炸,強渡烏蘇里江和松阿察河,向這個東方的"馬其諾防線"發起了猛攻。經過十七天的激烈戰斗,這場二次世界大戰的"終結之戰"毫無懸念地以中華民族之正義和世界反法西斯的勝利而宣告結束。</div><div> 在侵華日軍虎頭要塞博物館的門前廣場,有一組抗日英雄群體的雕像,設計者顯然是把紀念碑的元素用在了里面。雕像主體的高處有兩位持槍而立的戰士,其中一位來自東北抗聯,另一位來自蘇聯紅軍,他們威武而堅毅,目視著前方;基座之上是精神飽滿的不同身份的指揮員。看著他們,自然會使我們想到周保中、楊靖宇、趙尚志,還有趙一曼、冷云等很多的英雄,還有很多不知名的戰士......</div><div> 我們應該記住他們,記住那個時代,記住他們經歷的一切!</div> 與日帝國主義侵華的國家行為不同,大興安嶺1987年的那場火災,則是由我們林場員工的個人行為引起的。<div> 原本平安的生活,毫無前兆,慌亂和恐懼的頃刻之間,生命就沒了,其中有婦女和嬰兒,有的甚至是一家數口。悲慘之極,無言能述啊。</div><div> 這也是一場侵略!在突發之時,你毫無選擇的被卷入了殺場,且不論男女,也不論年齡。</div><div> "八級以上的大風,一團一團的火焰,高達幾十米的火頭,樹木噼啪作響——水分被瞬間烤干,然后呼地一下,整個林子開始燃燒","更可怕的是大火的速度","在1000攝氏度以上的高壓熱流中,以每秒15米的速度肆虐......"。這段文字,是火災的親歷者在事后對記者的敘述。即使在今天我們讀它,仍還是心生恐懼而不忍去想。</div> 在此前離開漠河的那天上午,我請駕駛小哥把我帶到了位于古蓮林場當年的那個"起火點"。據說是一名剛從業才十來天的伐木工違章操作,引發了地面起火,但后來處置不當,更嚴重的是隨后的滅火舉措又不到位、不徹底,再遇上了異常干燥和狂風的天氣,災難就降臨了。<div> 在這里,我放眼看了看四周,又注目腳下,來回踱步間我試圖能找到些什么,可卻一無所獲。</div><div> 也許,在多年以后就沒多少人再提及這場火了,而至于面前用于警示的這塊石碑,也會被人不屑一顧。如若果真如此,又會是怎樣呢?</div><div> 無論怎樣,此類的事件不再發生就好!</div><div> </div> (六)<div><br></div><div> 結束了全部行程回到家中以后,我總覺得有個問題一直在待解。是什么呢,是關于"邊界"的。</div><div> 何為"邊界"?我想,在人類社會的早期,人的自身能力可及與不可及的"區分之地",就是邊界,而這個邊界至今還存在著,只是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它在不斷地擴展,而且是宏觀和微觀兩個方向上的。但是,人類文明從來就不只是哪一個地域的,或是哪一個族群的,也不僅僅是表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的。這樣,邊界的概念就越發復雜了。若是結合具體的事物形態,實體比概念會更為復雜,譬如我國與俄羅斯的邊界便是如此。它既是現實的,又是歷史的;是地理的,也是經濟的,還是政治、軍事、科技及文化上的。它記載著一個國家和民族的興衰,也展示著現在、昭示著未來。中俄兩國的邊界史,就是一部教科書,且還正在續寫著。</div><div> 現如今正發生著的俄烏沖突,根源在于北約的東擴,屬邊界問題;全球持續時間最長、解決難度最大的巴以沖突,也有邊界的因素含在其中。還有,我國的南海,美帝國主義一直在借助于所謂的邊界問題尋事滋事。相比之下,中俄邊界問題的處理,不得不說是國際關系中的一個"范例"。它的意義不僅存在于中俄兩國之間,還關乎著我國的全球戰略和世界的和平。</div><div> 可見,在國際事務中,邊界問題非常重要。但它是無法讓你在邊界上漫步就能看得清楚的。</div><div> 再者就是,相對于個人有"邊界"一說嗎?當然是有的。設想一下,如果當年在大興安嶺的林區沒有人去違規操作和違規吸煙,就可能不會有那場特大的火災。這里的"規"就是"界"。違反了規定,就是逾越了邊界。新冠病毒嚴重肆虐期間,我國政府要求的病員及感染者隔離,也是"界"。</div><div> 近日與位朋友見面,我們聊到了手機對當下人們生活的影響,他非常擔心網絡會將孩子帶入歧途,認為包括所謂"非盈利"的所有平臺都應在其"算法"和"推送"中設置邊界,而不能只限于"不違法",以給孩子們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我特別贊同他的觀點。但與其寄托于他人,還是不如靠著自己把邊界建立起來,而且不論是孩子還是成人。只不過,這個"邊界"的建立也不是說上一句就能成的。 </div><div><div> 當今的世界一霸稱雄,紛爭不斷,全球正處于百年未曾有過的大變局之中。各強勢的國家或主體都在不斷地嘗試突破對方或對象的某種邊界,以獲取所需。這其中,有為人類整體之命運而大膽探索者,也有為小團體的利益而瘋狂的施絆者。我們相信,有著延續了五千年文明的中華民族,定能實現偉大的復興。作為個體,我們要拋卻狹隘的理念,與時代同行,做一個是在"追夢"的人。</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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