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所有的花木品種中,木棉是我所見過最為獨(dú)特的一種。它身材魁梧,雄姿勃勃,渾身長滿錐形般的瘤刺,像一位神圣不可侵犯的武士。木棉開花,鮮艷奪目,一樹紅火,紅艷而不媚俗,那高高在上的美麗,又讓人覺得它是一位高傲的公主。</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知道“木棉”這一樹種,是中學(xué)時讀舒婷的《致橡樹》:“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從《地理》教科書知道橡樹是一種高大的落葉或常綠喬木,高達(dá)25至30米,而能與橡樹比肩而立的木棉,究竟長什么樣?</p><p class="ql-block"> 詩人把橡樹比喻為男性,把木棉的比作女性,想必木棉一定是非同尋常的樹木。詩人還通過冰霄花、鳥兒等一連串精妙的否定比喻,從各處角度反襯出木棉的品格、特征、信念和抱負(fù):“我有我紅碩的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p><p class="ql-block"> 真正見到木棉是在十多年后。那年喬遷新居,小區(qū)與公園的廣場僅一條馬路之隔,就有機(jī)會常常到公園逛逛。一日在公園散步,時值冬日,公園里的樹木大多郁郁蔥蔥,只有公園入口處七八棵樹木與眾不同,高大的樹木上不見一片葉子,樹干布滿圓錐形的錐剌,如同《水滸傳》中秦明用的狼牙棒,形狀十分怪異,卻不知是什么樹。圍著幾棵樹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在其中的一棵樹上見到一塊牌子:木棉。看到這兩個字,一下想到了舒婷的《致橡樹》,原來這就是木棉!舒婷詩中描繪得那么美的木棉,為什么如此面目可憎?</p><p class="ql-block"> 春天來了,萬物復(fù)蘇,百花爭艷,處處充滿生機(jī),就連在冬天里掉光了葉子的柳樹、苦楝子、烏桕、黃山欒等等的枝頭上都發(fā)出了嫩綠的新芽。櫻花、含笑、丁香、紫荊次第開放,五彩繽紛,萬紫千紅,到處呈現(xiàn)出迷人的春天景象,讓人陶醉。</p><p class="ql-block"> 我期待著那幾棵木棉也長出葉子,開出“紅碩的花朵”。然而,春天都快結(jié)束了,那幾棵木棉樹仍然像是后知后覺,對大自然信息沒有絲毫反應(yīng),完全是一副世人皆醒我獨(dú)醉的樣子。非但看不到木棉花開,而且枝頭上還光禿禿,不見一片葉子。從此,我不再去關(guān)注它,偶爾到公園,路過那幾株木棉也沒有特別去注意它的變化。</p><p class="ql-block"> 轉(zhuǎn)眼就到了清明節(jié)。一天早晨,我起床后拉開窗簾,向公園方向望了一眼,忽然發(fā)現(xiàn)公園入口處那幾棵木棉變成紅彤彤一片:呵,不會是木棉開花了吧?望著百來米外如霞似火的一片,不由想起宋代詩人劉克莊的“幾樹半天紅似染,居人云是木棉花。” 還有清代屈大均的“十丈珊瑚是木棉,花開紅比朝霞鮮”……對,一定是木棉開花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是個周末,吃過早飯,我便飛快地向公園奔去。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許多人站在那幾株木棉下,仰頭觀賞樹上的花朵,有的站在木棉樹下拍照留影。在早晨涼爽的清風(fēng)中,高大的木棉樹上花兒翩翩起舞,鳥兒在樹上嬉戲,幾只松鼠在枝頭上穿行。 </p><p class="ql-block"> 木棉花一樹火紅,樹上不見一葉,紅碩的花朵,一朵朵、一簇簇,一團(tuán)團(tuán)緊緊攀在枝頭上,不離不棄。木棉花還有一個別名叫“攀枝花”,其名系由此而來。站在樹下,不時可見木棉花掉落。木棉花凋謝,不像其它花一樣落英繽紛,而是整朵掉落,如同一只從空中落下的羽毛球,一路旋轉(zhuǎn)而下,然后“啪”一聲落到地上,保留著其它花兒少有的氣概。木棉花落地不脫離花托,不褪色,不萎靡,花色光彩照人,鮮艷如初! </p><p class="ql-block"> 我終于明白了舒婷為什么要做橡樹“近旁的一株木棉”!木棉樹高大挺拔,頂天立地,渾身透著壯士的風(fēng)骨;木棉花開熱情奔放,頑強(qiáng)而不高傲,質(zhì)樸而不媚俗,淡雅而不妖艷,它用自己獨(dú)特的美來裝點(diǎn)這個世界。詩人通過木棉對橡樹的“告白”,呼喚男女平等、自由,發(fā)出新時代女性的獨(dú)立宣言,不愧為新時期文學(xué)的發(fā)軔之作! </p><p class="ql-block"> 從此,我愛上了木棉,愛木棉壯碩的軀干,頂天立地的姿態(tài);愛它花開時的激情綻放,如火如霞,紅艷卻而不媚俗。甚至,愛木棉花兒凋謝時的悲壯,花從空中垂直落下,干凈利落,擲地有聲,讓我想起英雄“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豪邁!</p><p class="ql-block"> 有一種約定,叫人生一定要去一次西藏。西藏太遠(yuǎn),如果有機(jī)會,不如去看一次木棉花!木棉花紅艷奪目,笑傲高枝,它用一整個冬天積蓄的能量,綻放出自己的美麗和獨(dú)有的風(fēng)采。即使道別塵世,也不卑不亢,從容不迫,保留著一生完整的本色!</p><p class="ql-block"> 人生當(dāng)如木棉花,極盡全力開放一次,才無悔這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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