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從童年到離開家鄉之前,對故鄉的記憶太多太深 ,說不完,道不盡,現在只拾取幾朵浪花來表達鄉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浪花之一:兒時的二級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六歲上小學的時候要穿過村東頭一條田徑小路,田徑的兩側都是鄰隊的水稻田!夏天放學的路上可以聽見一片蛙叫蟬鳴聲!距離田徑小路500米處橫穿一條寬約三米的水溝,南北長約三千米!由于活水源頭,水流清澈透明,養活了方圓幾百畝的耕地,鄉人們親切地稱呼為“二級溝”!我們小學坐落在二級溝南邊,從學校大門口跨過2米的馬路牙子就到了二級溝的青臺石階,平時教室大掃除、沖公廁都是在二級溝取水,可方便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若遇上夏天,我們通常都習慣把塑料涼鞋脫在岸邊,然后踩著涼爽的草石階去二級溝提水!記得那天輪到我這一組打掃衛生,我首當其沖擔當提水任務!彎腰斜按木桶,水波紋像綢帶一般舞動著,溝邊的水草也動情地伴舞,溝底嬉戲的魚蝦早已跑得沒影了!清澈、泉水般透亮的水流咕咚咕咚一下就注滿了水桶!我把桶豎起來,水桶隨著水波蕩漾著,桶里有我胖乎乎的圓臉、有藍天白云、還有準備嚇我一跳同學的笑臉……哈哈!我們已完全徜徉在二級溝的碧水藍天下,全然不知一只螞蟥已悄悄爬上了我的腳丫,鉆進了小腳肚……</p><p class="ql-block"> 直到我們結伴同行提桶上岸的時候,后邊的同學猛地大叫一聲:“同學,你的小腿肚怎么流血了……”我立馬放下桶,仔細一看,還剩有小半截螞蟥身子漏在外面!說時急那時快,我立馬把手在身上擦干凈,然后一鼓作氣,使出“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武功”,用食指和拇指掐緊那半截身子使勁往外一拽,滑不溜秋的小家伙迅速地就被我提溜出來了,吃得圓鼓鼓的肚子像橡皮一樣的黑色小東西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左右搖擺,我心想:“小樣,本小姐早就在田里插秧的時候就和你們螞蟥兵團大戰過幾十回合了,還怕你不成……”。由于這小東西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吸血不眨眼,我倘若用濕手遲疑一下,它就會立馬卷縮一團鉆進我的腳肚子隱藏起來喝血呢!那到時候就輪到醫生用各種鐵器和它戰斗了,后果不堪設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面的同學看到了我這一波操作,個個都目瞪口呆,有個低年級的小弟弟說:“姐姐,你看你腳上都是血,這小東西也太殘狠了真該碎尸萬段”!我說萬萬不可,螞蟥的生命力比蚯蚓還強,你即使把它折斷幾截它依然能活!最好的辦法是找根繩子綁著,放在石頭上或系在樹上曬干成木乃伊……</p><p class="ql-block"> 兒時的二級溝趣事多、奇事多,像后來偷菜白蓮回、挖毛根飲大地精華之水、抽野麥管子做嘀嘀嗒嗒的小喇叭、采菱角做放學后的天然小零食,還有班上的男同學放學路上大戰水蛇呢!只可惜我錯過了那精彩的一幕,只看到了勝利者肩扛長竹竿上蜿蜒曲折的戰利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浪花之二:西河畜牧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村西邊水稻田的盡頭有個畜牧場,兒時的記憶里,那是距離村里最遠的探險游樂場!雖說是畜牧場但一頭牲口都沒有,因為牲口是鄉人的命根子,都放在村里圈養起來了,恨不得吃飯的時候都要端起碗去牲口棚轉轉……</p><p class="ql-block"> 西河卻是個尋寶的地方!雨后天晴我們幾個小伙伴會經常結伴同行去西河的山坡上拈地皮菜,常常比賽看大家誰拈得多呢!這地皮菜用韭菜就著雞蛋一炒,別提有多香了,老下飯啦!據村里老人說,這地皮菜是牛糞變的,說實在的那時候誰信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記憶最深刻的還是暑假的時候去西河撈鮑瓦殼!西河的水是灌溉兩岸禾田的,每當河水被抽得只齊腳踝時就是我們提著板籃摸鮑瓦殼的時候!那時候鄉人日子緊,一年到頭難得見著葷腥,逮著鮑瓦殼就是逮著葷腥了!因此誰家孩子撈得多常常是大人茶余飯后炫耀的資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天中午,我趁大人午睡偷偷溜了出來,頭頂的日頭毒毒的刺在我身上,低頭連影都看不到!幸好腳上有鞋,不然早就燙起泡了。我跑到道場拿到了我藏好的板籃,倒扣在頭上全當帽子了,咕咚了兩口用塑料袋灌的井水,倒也別樣地沁人心脾,哼著走調的小曲兒和著蟬鳴聲,歡快地奔向西河!</p><p class="ql-block"> 西河兩岸的草早已耷拉著腦袋午睡,只聽見河水有氣無力地緩緩流動著!河面似乎有無數針芒,若不是半路摘了一顆荷葉頂在頭上,只怕早就蟄得眼淚直流!一望無際的禾田水被熱空氣蒸著,用手一摸,秧田水竟燙手!對面的山坡上拴著一頭黑得油亮的水牛,早已不吃草了,估計是被主人遺忘在這,它時不時抬頭望向遠處的村莊……</p><p class="ql-block"> 我找了一個鮑瓦殼密集的淺灘,把板籃擱置在旁邊的草叢中,卷起褲腳,踩在柔軟的泥沙上,喜悅地和每一個鮑瓦殼打招呼……在這沒有競爭對手的戰場上,我酣暢淋漓地撈著鮑瓦殼,望著板籃里盛滿的果實,我忘記了熱、忘記了累、忘記了渴,似乎這次擂臺賽勝券在握,流沙從腳踝漫到小腿肚也渾然不覺,直到我把這塊羊毛薅盡準備換個戰場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腿抽不出來了……而且越往上抽腳就吸得越緊,我意識到了我陷進了鄉人所說的流沙漩渦,頓時覺得全身從腳底涼到頭……我快速抓住身旁的長毛根草,奈何它弱小的身體承不住我的體重,而且越這般掙扎,我陷得越深,流沙已經慢慢快齊腰了!我不敢隨便動彈了,我感覺我已經要嚎啕大哭了,不行我得喊救命……我聲淚俱下,撕心裂肺地大呼“救命”,對面的水牛也開始“哞哞”叫,西河兩岸都回蕩著救命聲、牛叫聲,甚是悲壯!渴了,手捧西河水喝了下去又趕緊呼“救命”,不敢錯過一線生機!也許是我命大,老天垂憐,對面的水牛把主人呼喚來了,他是來換牛樁的!遠遠看去不像我們村的人,約莫年齡我應該喊伯伯!我趕緊招手并大聲喊他:“好心人救救我吧,我陷進流沙漩渦了!快救救我吧”!他急忙解開一段牛樁繩,快速穿過西河橋,下草坡差點滑倒!在板籃旁立穩后,他像丟飛碟一樣把牛繩的一頭丟給我,我立馬把繩子系在腰間,雙臂握緊繩子。借他強大的拉扯力我的雙腳一點一點地在脫離漩渦,當我的上半身能靈活伸展時,我摸索到了一塊牢固的淺灘擱地,我快速用雙臂支撐拼盡全力拽出雙腳,爬到岸邊,當我心有余悸地回頭一看,那漩渦早已變成平灘,水面咕了兩個水泡就消失了,盡平靜得如一面鏡子……</p><p class="ql-block"> 我謝過好心人,把一板籃鮑瓦殼送給他,可他接過牛繩,叮囑我再也不要單獨來西河撈鮑瓦殼后竟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都忘了問他尊姓大名,沖著他的背影作揖并喊了一句:謝謝好心人!我望了一眼對面那頭牛,它正低頭吃草呢!</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8歲,我在西河撿回了一條小命!直至如今,我遇到河,從不濕鞋!西河既能尋寶也能吃人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浪花之三:放牛娃的險遇</p><p class="ql-block"> 村西頭的道場靠南有一條渠道,渠道是用來引流濟水崗或地下井水灌溉棉田麥地的!甘甜的地下水滋潤著大地的萬物生長,因此渠道兩側長滿了綠油油的雜草,有的甚至高達一米!各種奇蟲異鳥常出沒于此!</p><p class="ql-block"> 渠道和靠西的棉田中間有條兩米寬的路,南北縱橫鄰村幾個支隊,也是我們幾個放牛娃回家的必經之路!</p><p class="ql-block"> 那天傍晚,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卻又很快地被云擠到了背后,月亮掛在頭頂凝視著大地,黑夜已悄悄來襲。被我放養得飽飽悶悶的水牛正悠閑自得地享受著晚風輕拂。整條渠道馬路安靜得只聽得見牛蹄的“得得得”聲。饑腸轆轆的我只想快速趕回家。沒想到眼前的一幕令我毛骨悚然,止步不前:距離我十米的前方有一條眼鏡蛇攔在路中間,吐著信子向我示威,猙獰的面孔隨時都要吃人一般!我已驚出一身冷汗,牛也呆呆地站著,尾巴都不敢搖!我該怎么辦、怎么辦?我腦海里浮現出了各種可怕的畫面,也想了好多自救方法:放棄牛獨自跑掉回村找大人再尋牛、撿塊石頭打蛇七寸制服它再牽牛回家、聲東擊西換條路回家……很顯然我若棄牛回家不僅牛會跑不見我也不見得能脫離蛇口,其次那時八九歲的我也沒本事制服這兇狠的眼鏡蛇,所以最好辦法是最后一個!我以前聽村里老人說過蛇類都是近視眼,靠聽力和體溫辨別方向識物!我大著膽子靜悄悄地在渠道旁撿到一塊小石頭,擲向它右側的棉田地,然后趕緊牽著水牛調頭換路回家!我不敢回頭,生怕它追上我們!萬幸的是我家水牛通人性,也很配合!</p><p class="ql-block"> 等我一路狂奔回家的時候,我的衣服全汗透了,一口氣咕了一大缸子水,坐在板凳上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我媽媽嚇了一跳:你這是放牛掉到河里去了嗎?我不敢說怕嚇著她,直說肚子餓、肚子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童年的回憶太多太多,奇事險事樂事舉不勝舉:夏天在池塘用罐頭瓶加糠下小魚、床頭搭黃泥巴、冬天用簸箕下麻雀、秋天挖野菜、春天倒春寒在池塘滑冰……唯獨這三件事讓我記憶猶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開心果</p><p class="ql-block"> 2023.4.22</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非常感謝黃老師的推薦,終于在家鄉的一本雜志上露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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