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宣漢縣中學一張珍貴老照片的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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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宣漢縣中學厚重的歷史，一股淳樸的文明之風撲面而來。明朝萬歷元年即公元1573年，在宣漢這塊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誕生了“來鹿書亭”；民國5年即公元1916年，同盟會員、宣漢知縣景昌運改建“來鹿書院”為宣漢縣中學堂，高舉起新學的大纛，揭開了辦學的新篇章。從這時起直到1949年，宣漢中學一直處于革命運動的前沿。王維舟、王波、修陶、宋更新、郭俊鐸、陳自卑……這些閃光的名字就與宣中緊緊聯系在一起。穿過彌漫硝煙，歷經時代風雨，百年學堂青春煥發，朝氣蓬勃，1958年便成為達縣地區重點中學。改革開放以來，幾代宣中人不懈努力，不負眾望，宣中終于在2000年4月跨進了省級示范高中的行列，2006年1月順利爭創為“國家級示范高中”。從來鹿書亭至今，四百余年教化一脈相承。 　　圖1 宣漢縣中學高65級同學畢業留念(1965年7月1日) 《宣中高六五級畢業照閱后感》符德言老師之子符建 這是一幀非常珍貴的照片，很有年代感，拍攝地點好像是宣中學生大食堂的階梯上，距今五十七年了。宣漢中學有來鹿書院的加持，辦學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文化大革命前夜的宣中，教職員工陣容強大，畢業學子英姿勃發，一派欣欣向榮！ 我生在宣漢，長在宣中，宣中的老師和同學們看著我一天天長大！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宣中是我成長的樂園！宣中的教職員工我都基本認識，高六五級的哥哥姐姐們六五年畢業，我們剛進初中，因此都不認識，好像有一個是楊大江，他是我們縣技術監督局的付局長。高六六級的哥哥姐姐們認識的多一些。 我們初六八級一班班主任是魏淑芳語文老師李少高數學老師代美瑩政治老師劉世萬英語老師黨光藴成燕新音樂老師姚正中體育老師符德言蔣懷浦宣中的教職員工是我爸爸的同事，都是我尊敬的長輩，為了辯識敘述方便，直書其名，聲明在先，以免不恭！第一排左起胡先敏許世群蘇武軒肖注道陳學孟潘廣飛肖本忠李化民衛貢金趙德培王俊輝楊紅秋沙明秋劉長珍葉娟丁根娣魏淑芳劉代忠李泉達覃詩堂 *** 成燕新第二排左起謝新人詹嘉模符德言吳永康羅再倫蔣懷浦魏巨練陳英福羅麗元鐘維新黃正英龐偉烈廖樂山劉南階牟鴣昌 *** 李大康竇居榮 *** 鄒澤生王茂鑫黨光藴第三排及后左邊 *** 代美瑩鄧尚齊李吉安肖時茂第三排及后右邊陳永明李少高 符建 20221116下午 　　作者種豆得瓜謝不謙 (2022年編者注)上月中旬，去望江公園參加學院退休教職工聚會。退休多年的周育才老師，大巴山老家宣漢中學校友，發給我一張老照片，他的高中畢業照。需要說明的是，改革開放前，中學年級排序，是按照入學時間，高65級，就是1965年高中畢業。我是高75級，比周老師剛好晚10年。這張照片上有我的父親，那一年，43歲。　　有意思的是，我將這張照片轉給一位兒時的玩伴肖兄，他父親也在照片上。他又將這張照片轉發到宣中退休教職工群，引起不小反響，紛紛轉發。東轉西轉，竟然又轉回到我這里，好像我應該為這張照片寫點說明文字才合適。這張黑白照片很有年代感，上面的老師，我大都不認識。我只說說教過我和我熟悉的老師。　　第一排正中，抱小女孩者，王俊輝老師，川師大中文系56級，時年30，女兒3歲。一年后，1966年，文/革爆發，她是最早起來造反的老師之一。1967年“三月鎮反”，王老師被捕入獄。兩個月后形勢逆轉，平反出獄，從此看穿中國政治，徹底退出造反派隊伍。王老師是我初中語文老師兼班主任，雖然只有一年（1972年9月-73年7月），卻是中學時代對我影響最大的恩師。她教我們時，三十七八歲，女兒已十一二歲小學生，叫我“不謙哥哥”。三年前，王老師聽說我得了不治之癥（后被確認是誤診），在女兒（北京郵電大學畢業）陪同下，特地來江安花園看望我，鼓勵我樹立信心，戰勝病魔。在明遠湖邊，女兒說不謙哥哥，和你的王老師合一張影？我說好！圖3。那一年，女兒57歲，王老師84歲，見2019年10月5日微博。 第二排正中，王老師背后，大名鼎鼎的龐偉烈校長。龐校長把宣中建設成有初、高中的完全中學，1960年代曾赴北京參加全國教育戰線“群英會”。照片的第二年，文/革爆發，被紅衛兵造反派毒打侮辱，尊嚴喪盡，1968年某夜，割頸（腕）自殺。龐校長長子龐毅，大我一歲，是我兒時玩伴，暑假在宣中校園“大鬧天宮”，見天涯舊文《逃荒電影隊》。十多年前，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龐毅之子，我問你爸爸現在如何？他說四五年前病逝，他在網上看到《逃荒電影隊》說到他的爺爺自殺，想知道爺爺更多的故事。我說孩子，對不起！你爺爺是宣中的功勛校長，不是“走資派”，是被迫害致死，我當時太小，知道的就這么多。 龐校長左手，頭發半白者，黃正英老師，復旦歷史系畢業。我入宣中讀書時，黃老師早已退休。據周育才老師說，黃老師擅長“打掟子”，押題，1965年高考歷史試題，他打中了90%！1977年，我臨時借調宣中，代教初中英語；黃老師被返聘，也教初中英語。他那時已年過古稀，白發如雪，言談舉止，儒雅隨和，東方君子和西方紳士的完美結合。他說大學專業是歷史，但修了兩門外語，英語和法語。我郵購了一本北京廣播電臺的《法語》自學教材，請他教我。現在還記第一課，Vive le President Mao！ 回到第一排，王老師左手，趙德培副校長，川大中文系56級，時年29歲。大學畢業分配北京外交學院任教，因與同事私下議論，回達州老家農村，見父老鄉親吃不飽，餓肚皮，被舉報，劃為“右傾”，發配大巴山中學。趙校長在宣中老師中，屬于最有知識、最有能力的一群，但一直當副校長，沒能轉正。中國有一種奇特的現象，趙校長是代表，他自己是極左路線的受害者，反過來，又以極左路線施之于人。我初三加入共青團，團支部正要舉手表決，被趙校長緊急叫停。理由是，我父親解放前曾在偽法院擔任書記員，參與審判中共地下黨員，雙手沾滿人民的鮮血，而我在入團申請書中只字不提，是不知道呢，還是故意隱瞞？必須做出深刻檢討！見天涯舊文《我的冬妮婭》。趙校長已去世多年，我現在既不怨他，更不恨他，只愿那個政治掛帥、人性扭曲的荒唐時代永遠成為歷史。 趙校長左手戴眼鏡者，衛貢金老師，金陵大學農業經濟系畢業，教過除化學、政治外，中學所有課程。他說大學微積分等課程，都是學英文原版教材。衛老師是我的父執，我父母的媒人，我應該叫他“衛伯伯”。我上高中的時候，衛伯伯曾當眾老師的面，笑呵呵對我說，謝不謙的爸爸媽媽，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成功的媒！我考上大學，然后碩士博士，每次回老家，遇到他，他都豎起大拇指，不謙，自從你進宣中讀書，我就知道你今后會有大出息！見天涯舊文《我爸我媽》。 衛伯伯左手戴眼鏡者，李化民老師，川師大中文系57級。李老師夫婦是宣中的傳奇人物，據說李老師原來是部隊文工團的小提琴手，考入川師大后，愛上同班一女同學。女同學家庭出身不好，畢業時，面臨兩種選擇：第一，與女朋友分手，回部隊文工團；第二，重新分配。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與女朋友一起分配到大巴山宣漢中學，夫妻相敬如賓，相濡以沫，成為我們學生時代傳說中的愛情偶像。改革開放后，夫妻先調入新建的達州師專，后調入成都四川音樂學院。李老師任戲劇影視系教授，愛人王慧才老師任四川音樂學院黨委書記。上高一時，從北京調來的語文桂老師正在路上，李老師雖然只代課兩周，教毛詩《七律?答友人》：“九嶷山上白云飛，帝子乘風下翠微……”留下深刻印象，見天涯舊文《北京來了個紅衛兵》。第一排左一，羅麗元老師，光華大學（或華西大學）數學系畢業。宣中的數學王牌老師，曾將很多數理人才送入大學，而自己的子女都與大學無緣。不是子女不爭氣，是被父親所累。父親是民國政府的官員，被定為“歷史反革命”，當年中考高考，貫徹所謂“階級路線”，就是株連子女。文/革中，宣中停辦，所有教職工發配鄉鎮學校，羅老師和我父親一起分配到距縣城三十里的東林公社完小，我和她的幺兒宏力常常一起玩。宏力小我一歲，上東林完小戴帽初中，因父親歷史問題，竟被學校拒絕錄取！改革開放后，父親獲得平反，羅老師也調回宣中，但積勞成疾，油枯燈滅，很快就病逝了。宣中為這位功勛卓著的元老級數學老師舉行了隆重追悼會，宏力代表子女致悼詞：“媽媽做的咸菜最好吃～～”全場震撼。見天涯舊文《逃荒電影隊》和《東林完小》。 圖2 第一排左二，徐世群老師，西南師大外語系畢業，時年25歲。我讀《文/革中的宣漢》，才知道徐老師也是教師造反派戰士，幸運的是，1972-76年派遣出國，加入中國援建索馬里工程隊，任英文翻譯。回國后，先任宣漢中學英語老師，后任副校長。改革開放，干部革命化，知識化，年輕化，徐老師一路青云直上，由達州師專副校長，而達州市委副書記，而四川省外辦主任，而四川省委秘書長，而四川省副省長，而四川人大副主任。我上中學的時候，徐老師在非洲，沒直接教過我，但我曾向他請教。1977年，我在宣中代英語課，某廠進了一臺外國車床，說明書英文，廠方委托工宣隊駐校代表馬師傅請我幫忙翻譯，我對工程技術一竅不通，把我難倒了。我去請教徐老師，他說你問對人了，我在索馬里就是做工程翻譯的。他從國外帶回一臺盒式錄音機，親朋好友相聚，現場錄音，現場播放，轟動了縣城。見天涯舊文《錄音機的故事》。第一排左七，丁根娣老師，西南師大數學系畢業。丁老師教我們初二數學，記得她講怎樣開方，以根號2為例，算式寫滿黑板，她講得滿頭大汗，我們聽得暈頭轉向，最后得出結果1.414…她說實際運用中，不需要這么復雜的計算，直接查表就可以了。大家如釋負重，背后就叫她“根號2”。丁老師個子矮小，記得有次期末考試，丁老師監考，不是來回走動，而是坐在講臺上，目光炯炯，這個情節印象太深，不僅我，很多同學都記得。有一次課間休息，我偷讀“黃色小說”《青春之歌》，被丁老師發現，她拿過去翻了翻，說，這本小說，我也讀過；我上大學時，還很愛好文學呢。不僅丁老師，還有兩位數學老師也愛好文學，但沒有語文老師愛好數學。丁老師左手長辮子，葉娟老師，西南師大俄語專業畢業。葉老師沒教過我，但我母親是她小學老師，她好像是孤兒，住校，和我母親同住，朝夕相處，關系親密。可能是因為政治問題（愛人錯劃右派？），夫妻離異；文革初期，她是宣中唯一被紅衛兵批斗的女老師，后發配鄉鎮中學，不是教俄語，是管理圖書。我那時高中畢業，插隊當知青，無書可讀，曾通過母親，找她借過圖書。現在還記得，借閱的圖書中，有《列寧選集》第三卷。見天涯舊文《我與馬列主義的因緣》。 這張照片中，我最想認識的是“南斯拉夫特務”柳金竹老師。柳金竹是我幼兒園發小柳南立的父親，我應該叫柳叔叔。達州師范畢業，抗美援朝，任團級軍官。后轉業至貴州省，任水電廳辦公室主任。三年大饑荒，應父母請求，申請調回大巴山老家中學任教。我讀縣政協編輯的非出版物《文革中的宣漢》，才知道他是宣中最早起來造反的老師，也因此成為宣漢文/革最著名的風云人物之一。他在1969年秋天，兩派武斗最關鍵時刻，被軍方逮捕，判刑入獄，罪名“南斯拉夫特務”。記得當年，我和小伙伴們都驚呆啦，大巴山區，居然隱藏著一個南斯拉夫特務！柳南立同學立即跌入深淵。據說她的名字，是為紀念“南斯拉夫共產主義聯盟成立”，取首尾二字。南立父親柳叔叔為什么成了“南斯拉夫特務”而且至死未獲平反？見天涯舊文《大眼睛的小姑娘》。 但在照片上，沒找到發小的父親柳金竹叔叔。請教周育才老師：柳金竹老師在哪里？周老師回復，柳金竹是宣漢師范學校的歷史老師，1965年下半年，黃正英老師退休，他才調入宣漢中學。翌年就文/革爆發，難怪他敢第一個站出來造龐校長的反。作者種豆得瓜謝不謙 圖3 王俊輝老師和種豆得瓜謝不謙合影 　　翻閱《宣漢中學志》，翻到這份民國三十六年(1947)的教員表，感覺那個時候，大學生找工作也不容易，否則中央大學、金陵大學、復旦大學、四川大學、重慶大學、暨南大學等名校畢業生，為什么不在大中城市謀個差事，而要跑到連公路都沒開通的邊遠小縣城當中學教員？好多人明顯專業還不對口。很多年前，曾問過宣中元老衛老先生，為什么？老先生金陵大學農業經濟畢業，大多課程采用英文原版教材，全英文授課，畢業后卻回老家任中學教員，教過除化學之外幾乎所有中學課程。他說在大城市找個滿意工作不容易，與其在大城市謀個一般差事，還不如回來當個中學教員，待遇高，又受人尊敬。原來以為衛老先生的選擇是個案現在看來不是的（作者種豆得瓜謝不謙） 圖4《宣漢中學志》1916—2016 圖5 宣漢縣立中學民國36年第二學期教員一覽表圖6 宣漢縣立中學民國36年第二學期教員一覽表 1953年四川省人民政府任命宣漢第一初級中學校校長的任命書 我們高六六級四班的班主任王俊輝老師 　　 我記憶中的當年宣漢縣中學教職員工名單：龐偉烈、劉仕萬、衛廷坤、李大康、吳清泉、謝興仁、李繼安(打鈐人)、竇居庸、趙大學、劉長珍、陳永明、龍光澤、李開余、李本全、崔大娘(崔吉海媽媽)、趙德培、肖注道、徐世群、陳英福、衛貢金、肖時茂、王俊輝、黃興仁、李少高、柏占成、肖夲忠、羅再倫、劉代忠、楊玉模、潘廣飛、黃炳祥、張洪斌、符德言、蔣懷甫、譚(體育)老師、鐘維新、田純德、王渝華(肖時茂愛人)、葉娟、柳金竹、李全達、徐世群、李芳碧、沙明秋、劉南階、秦思堂、黃正英、曾季余、楊洪秋、胡先敏、羅麗元、李化民、黃道元、楊本、劉伯林、李春覺、丁傳于、郭俊權、何孝光、陳晏新、孫幫俊、覃承友、黃俊德、于武勝、楊同彩、劉輝孝、黨光穩、李于德、牟明章、楊仙華、姚振中、丁根娣、王孟興、周育才、王慧才…… 龐偉烈校長羅建立、趙遠昌、符必珍、符美金1998·2于胡家 　　宣漢縣中學高六六級四班同學名錄 符必珍（女）、王崇菊（女）、馮林菊（女）、李其珍（女）、牟珍昌（女）、邢光玉（女）、李玉立（女）、韋先翠（女）、胡元珍（女）、劉思明（女）、馬偉伯、鄧繼洪、王明生、王顯成、王德謙、馮興偉、田福先、葉蓋志、任登杰、劉光輝、劉宗朝、杜益兵、何鵬德、陳志遠、陳祥禮、張體華、李作富、李美斌、李道坤、李德月、楊文波、楊道利、羅萬洪、羅元華、羅興仁、羅光明、羅建立、趙遠昌、唐茂寬、崔衛軍、龔明才、符美金、謝田、廖光平、【張懷秀（女）】、【朱明全】、【王紹喜】、【符必貴】、【李占林】、【王顯高】、【馮永懷】。 此宣漢縣中學畢業證書于1984年，趙德培校長給我補辦原宣漢縣中學畢業證原1966年12月8日給補發的宣漢縣中學畢業證歌曲《家在宣漢》趙亞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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