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紫楓

寫下這個題目時，時間已整整過去了7年！2016年2月底，71的歲的母親被確診為直腸癌，住進了遼寧省腫瘤醫院，這個消息讓我粹不及防，母親一向健康開朗，從未想到有一天她會給與大病結緣。于是遠在南方的我，心急如焚地趕回東北，家在沈陽的大弟已為母親辦好了所有住院手續，靜待安排手術時間。病床上的母親并不知自己的真實病情，見到我時，眼圈有點微微發紅，我很慚愧，這么多年，因為各種忙，很難回趟東北，更別說陪伴母親了，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生病，還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會回來。 醫院的床位很緊張，只能臨時住在多人房。因為患者多，各種呻吟疼痛交織在夜里，讓你深切感受到人間疾苦，莫若生老病死。母親是在3月1號下午2點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外站滿了焦急等待的家屬，不時有醫生出來喊著患者的名字，然后就有家屬迅速擁上去，等待醫生的結論。醫生通常會把手術切下來的東西拿給家屬看，然后把結果告訴家屬，有的家屬流下激動的眼淚，也有的家屬會絕望地哭嚎，總之，喜怒哀樂在這里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和大弟翹首企盼，卻始終等不來喊我們的醫生。擁擠的人群隨著各自的病人漸漸散去，最后只剩下我和大弟焦急地徘徊著。自動門打開又關上，大弟不時向里面張望著，可里面始終靜悄悄的，沒一點聲音。時間終是一分一秒地過去，晚上8時，母親終于被推出手術室。據醫生說母親的腸道有點畸形，所以手術做的比較艱難。然后渾身插滿管子的母親被推進了重癥監護室，每天早晚各一次探視時間。 3天后母親轉到了普通病房，好在這時我們已等到了一個雙人房，環境相對安靜很多。這段日子是難忘的！這么多年，我一直離家在外，很少和母親有這么多共處時間，所以對這段陪伴時光格外珍惜，我堅持在醫院日夜陪護，大弟怕我太勞累，總想替換我，都被我拒絕了。在醫院，每天晚上花十元錢就可以租套折疊床和被褥，躺在母親的病床旁，只要母親夜里稍有點風吹草動，我會立馬醒來。有時母親怕驚醒我，會坐在黑暗里忍著不動，但我終是睡不踏實，瞇一會就會醒來，發現母親坐起，知道一定是渾身酸痛睡不著，我便睡眼朦朧地給母親按著胳膊腿，有時按著按著竟睡過去了。母親一向剛強，凡事不愿麻煩兒女。每天晚上給母親泡腳，母親總有些難為情，開始很不愿意，在我的堅持下，母親才慢慢接受。那段日子每天陪母親在醫院的走廊上活動，我可以給母親講很多事，母親象個小孩子一樣很認真地聽著，并不時提著問題。病中的母親看起來很軟弱，有時累了會依偎在我的肩膀上，于我，這是段幸福的時光。母親日漸恢復，出院指日可待，想著自己的假期也已結束，忽然有很多不舍。 可就在我們翹首以待準備出院時，母親的身體突然出現了意外狀況，接連高燒不退，嘔吐不止！接下來就是各種檢查會診，最后確診母親的12指腸處堵塞不通。經過各種處理都無濟于事，醫生建議二次手術。這個消息無疑晴天霹靂，沒辦法，在醫院，只能聽醫生的。我開始延長假期。3月17日晚上6點，母親再次被推進了手術室。又是一場漫長的等待，又是一次長達6小時的手術。午夜零時，母親終于被推出了手術室，這次的手術，給母親留下一個造口，這也是我們最為遺憾的地方。母親又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每天照常兩次探視。術后的母親經常夜里發高燒。我強烈要求，只要母親體溫不超39度，只能選擇物理降溫，盡量減少用藥物控制。所以我也被特許可以多次進重癥監護室陪護，只要母親一發燒，我就用酒精和冰塊給母親物理降溫，雖然很辛苦，但如此，總能最大限度地減少藥物對身體產生的副作用。 母親半個月內經歷了兩次大手術，舊傷未好又添新傷，身體已極度虛弱不堪。一天夜里，母親忽然感到大事已去，把我叫起來，很鄭重地交待著后事，我安慰著母親，不要擔心，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也堅持每天為母親的身體祈禱，希望母親能早日康復！一周后，母親的體溫終于趨于平穩，能保持在37度左右已是我們最大的奢望。母親開始轉回普通病房。因為多了造口，護理工作也增加了難度。好在醫院里的護士們都很熱心，不厭其煩地幫助我們。母親的超長住院住走了3個病友，也結識了一些可愛的護士妹妹。特別是淼淼護士，不僅手腳麻利，對母親也特別貼心，經常給母親洗頭梳頭逗母親開心，以至母親對她的依戀已遠遠超過了我這個笨手笨腳的女兒，母親成了淼淼的鐵粉。這段日子，痛并快樂著！ 日子滑得很快，整個3月就這樣在醫院里度過了，因為后期我的身體也支撐不住，得了重感冒，被強制休息了2天，但終因放不下病床上的母親，又跑回醫院。四月，萬物復蘇的季節，桃花杏花竟相開放著。母親的身體也在慢慢恢復中。這時，大姐已從老家那面請假過來接替我，我深知母親有多么不舍我離去，但嘴上還要說著，早點回去吧，不能耽誤工作！大弟已給我買好了機票，準備送我去機場。時間迫在眉睫，容不得遲疑，相見時難別亦難！我拉起行李箱，迅速離去，眼里已是滿了淚水。 一路上我的眼淚流不停，想母親這一生太苦太難了。36歲守寡，一個人帶大5個孩子，每天風里來，雨里去，不知流了多少眼淚，操了多少心，總算苦盡甘來，卻要經歷病痛的折磨。所以當醫生問我們是否繼續化療時，我和大弟一致回絕了！出院就回家休養，往后余生，母親多活一天就賺一天，多活一年就賺一年。事實上，7年過去了，母親活得更加從容自在。經歷了這場大病，母親更加懂得如何去面對生活。 剛出院時的母親，身體非常虛弱，但堅強的母親每天仍堅持下樓走動！ 母親開始能簡單做點家務！ 2016年7月，愛美的母親穿上新買的裙子在家中留念！ 2016年深秋，我再次回歸故里，陪伴母親！ 2017年初冬，我回老家探望母親，與母親合影留念！ 2018年母親與姐妹們參加舞蹈協會留念！ 2019年的母親，很摩登，還被鼓動照了藝術照！ 2020年母親節留念！ 2021年母親節留念！ 2022年，愛美的母親依舊看起來那么年輕美麗。 如今78歲高齡的母親，生活過得有滋有味，有誰想到，7年前的那場大病，差點奪走了母親的生命，往后余生，我只愿我的母親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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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

紫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