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身綠軍裝

老兵

在我人生成長過程中，我穿過校服、臺服（電視臺）、機關(guān)工作服、出席莊重場合及商務(wù)出國的西禮服。這些服裝配在標準身高與形象的我的身上，都顯得檔次與帥氣。但我獨愛軍服，愛那綠色的軍裝。在我近30年的軍旅生涯中，部隊一共換過五次裝，每換一次我就保存一套作紀念。今天，我在部隊用炮彈箱做的老木箱的箱底仍保存著五套不同款式的綠軍裝。 　　小時候，我在露天禾場看軍事題材電影時，就特別喜歡解放軍軍裝與槍。我的一個叔叔是部隊的營長，他每次回鄉(xiāng)探家時，我喜歡圍在他身邊，摸摸他身上的軍裝，聽他講部隊的故事。他家墻上掛有一張軍裝照，特別英俊帥氣，當時我心里就暗暗發(fā)誓，長大后一定要當兵，也穿上軍裝。 　　我讀初中時，文化大革命開始了，紅衛(wèi)兵穿著沒有領(lǐng)章帽徽的軍裝全國串聯(lián)，引起人們追求軍裝熱。羨慕之下，我也報名參加了紅衛(wèi)兵組織，以為可以穿軍裝，結(jié)果只領(lǐng)到了紅衛(wèi)兵袖章，沒有軍裝，失望的我便摘下紅衛(wèi)兵袖章不當紅衛(wèi)兵了。不久，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和他的戰(zhàn)友們著65式綠軍裝神釆奕奕地在北京天安門城樓接見紅衛(wèi)兵，全國隨即興起著軍裝的熱潮，無論男女老幼，都為有套綠軍裝而自豪，并逢人炫耀，綠軍裝成為了那時中國的國服，是全民一致認同最漂亮的時裝。連偉大領(lǐng)袖都穿上綠軍裝了，我羨慕極了，整天就想著能像毛主席那樣穿上綠軍裝。一次白天睡午覺，我夢到自己穿了一套配戴有紅五星帽徽紅領(lǐng)章的嶄新的綠軍裝，神氣活現(xiàn)地走起了正步，但人矮軍衣大，沒走幾步就被大人從身上脫走了，我哭得聲嘶力竭，最后哭醒了。 　1970年我讀高中，學校按部隊編制將班改叫排，并貫徹備戰(zhàn)指示組織學生挖防空洞和軍事操練，每人發(fā)根木棒當槍練刺殺。我是排干，因要組織全排軍訓，便從城里表弟那里搶了一套洗得快發(fā)白的軍裝穿上，那頂軍帽的帽檐還浸滿油漬發(fā)亮的。我站在隊前別說有多神氣，喊起口令來聲音也特別大，儼然一個解放軍指揮官。招來同在大操場軍訓的全校同學羨慕的眼光，其他排的排長不知有多嫉妒。遺憾的是沒神氣兩天，表弟追到學校，乘我上課之時，溜進我住的學生宿舍翻箱倒柜，將壓在床墊下面的軍上衣和軍帽及軍腰帶拿走了，軍褲因洗了擔心男生偷便涼在女生宿舍了，幸免躲過搜捕。此后，我身上只剩下一條軍褲，站在隊前時再沒有了以往的神氣，喊起口令來也少了底氣，也再賺不來全校同學羨慕的眼神了，唯一得來的是十幾個排排長的嘲諷，他們似乎開始神氣起來了，好像他們穿上了軍裝一樣。 （讀高中時著肥大軍褲和解放鞋的作者） 　　我高中畢業(yè)后在家鄉(xiāng)學校當代課老師，沒多久，母校長沙縣三中廖校長通知我，學校準備錄用我當老師，縣人事局會來村鎮(zhèn)考察調(diào)查，叫我做好準備。錄用當國家教師。對農(nóng)村孩子的我來說，能跳出龍門吃國家糧拿國家工資，實在是一生難逢的天大好事，我高興極了。但過了幾天，我又猶豫了，那當兵穿軍裝的發(fā)誓就算啦？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交鋒與煎熬，我認為教師可以不當或者以后再當，當兵盡義務(wù)更光榮，何況當兵有年齡要求，我剛好18歲，如果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穿軍裝了。于是，我最后毅然決然放棄端鐵飯碗，去當兵穿軍裝。在一片反對與婉惜聲中，我于當年應征入伍，當上了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如愿以償?shù)卮┥狭司G軍裝。自己當初沒想到的是，這一穿就穿了近30年。我常笑自己，也許是自己太愛綠軍裝了，部隊讓你過足癮吧。 （下連隊當天照的照片，左一為作者） 　　我當兵分配到南海之濱的廣東省陽江市東平邊防小鎮(zhèn)后，穿上嶄新的綠軍裝，手握鋼槍，在駐地照了許多張照片，迅速寄回了家。父母看了十分高興，逢人就拿出照片夸兒子穿軍裝很帥氣。軍裝照剛寄到家，幾個高中男同學和親戚就寫信來了，向我索要軍裝。我犯難了，剛?cè)胛槟挠卸嘤嗟能娧b送給他們呢？我只好找要好的老兵死磨硬纏，好不容易要到兩套軍裝，分成六份，一人寄一件，分別寄給了六個人。收到的十分歡喜，沒分到的則很失望甚至生氣，有個要好的同學居然為此而從此不再與我通信聯(lián)系，斷絕了關(guān)糸。今天人們會覺得好笑，但那個年代的人特別是年青人把軍裝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在部隊新兵集訓團時的首張軍裝照） 　　此后，我在部隊共經(jīng)歷了五次換裝，從65式軍裝、到71式軍裝、78式軍裝、85式軍裝、再到87式軍裝，無淪怎么換我都爰身上的綠軍裝。當然，硬要挑一款最具特色的，我認為就是毛主席穿的65式了。它繼承了我軍紅軍時期“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紅旗掛兩邊”的軍服傳統(tǒng)，簡潔普通，頭戴閃閃的紅五星，領(lǐng)間配上兩片國旗紅的鮮紅領(lǐng)章，著裝的每一名官兵都會頓時深感無尚榮光與崇高責任。 （后排左一為作者） 　　1999年我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地方工作至今，仍時常懷念激情燃燒的當兵歲月，懷念軍營生活，懷念那身綠軍裝。每隔一段時間，我會打開老木箱，看看保存的綠軍裝，摸摸鮮紅的領(lǐng)章帽徽，并取出來涼曬，防止發(fā)霉生蟲。每每看到綠軍裝，我腦海里就會顯現(xiàn)出威武雄壯隊伍中身著綠軍裝闊步前進的我，耳邊就會響起那高亢激昂的軍歌《綠色的軍衣》： 也許是過分的愛你我才穿上這身軍衣告別家鄉(xiāng)的溫暖走向遠方的風雨把所有的苦和累都讓我一人擔起我是那樣深深地愛著你愛你我才更愛這綠色的軍衣 也許是過分地愛你我才珍惜這身軍衣沿著親人的目光融進雄壯的軍旅把戀你的情和愛都捧給南北東西我是那樣深深地愛著你愛你我才更愛這綠色的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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