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遙遠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看著窗外的枝條吐綠，繁花似錦，陽光明媚，坐在藤椅上的我才感覺春已來臨……</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覺又到一年清明時節！遠在異鄉的我無法親自到親人的墳頭祭掃，只能用這淺淺的文字傳遞我對天堂親人深深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哥哥，天上的你可好？</p><p class="ql-block">哥哥離開我們已經十個年頭了，一直不敢觸碰內心深處的思念！這幾日收拾從老家帶來的哥哥的遺物。看到哥哥的照片，文字，以及我剛從哥哥筆記本里發現的因為知道我要來東營定居而聯系的他的勝利油田的朋友，我淚奔……這一切他都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哥哥，謝謝你的良苦用心……</p> <p class="ql-block">童年的老賴</p><p class="ql-block"> 哥哥出生于1971年四月初一，屬豬！按照傳統的說法，男怕初一，女怕十五。因為哥哥的生日趕在了初一，所以奶奶和媽媽就讓哥哥認在神仙的名下，并把哥哥的生日提前到三月二十九過，還求了鎖，希望哥哥能平安一生……童年的哥哥倒是生病很少，卻頑劣異常，經常帶著一幫小伙伴四處搗亂，街里街坊的剛結婚的新媳婦經常被這幫小孩子們罵得她們一見著他們就躲著走，為這哥哥沒少挨父親的打。可打罵效果不理想，哥哥依然是哪個搗蛋大王……</p><p class="ql-block"> 哥哥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爬樹掏鳥，領著他的兵玩各種游戲。記得有一次玩火，一個小伙伴不小心棉褲著了，其他人大驚，哥哥不慌不忙，一聲令下：脫褲子，尿尿，救火……解決了火災！古有司馬光砸缸，今有我哥哥尿尿救友……</p> <p class="ql-block">小小學童</p><p class="ql-block">哥哥不到七歲就上小學了！一入學哥哥就像變了個人，再也不罵人了。而這一切是因為碰到張玉芬老師，在她的賞識教育下，哥哥一路班長，一路第一……雖然還會有家長找到家里，已經很少。 </p><p class="ql-block">比如有一次，上自習課無聊的時候，哥哥把前面女同學的長辮子偷偷地系到她的椅子上，一下課，疼的女同學哇哇大哭！哥哥被老師批評過后，又挨了爸爸一頓暴打！學乖地哥哥再也不親自搞惡作劇！雖然他的死黨們在他的帶領下偶爾會犯錯，但再也找不到哥哥頭上！ </p><p class="ql-block"> 上學后的哥哥干什么事都有了目標，因為家里很多人都當過兵，部隊成了哥哥新的夢想，哥哥每天早上四五點就起來在屋后的老槐樹上練拳擊，厚厚的廢作業本被他一張張打碎……對于成人來說都很難堅持，他一直堅持到去公社上初中……</p><p class="ql-block">哥哥的腦袋瓜轉的極快，記得小時由于我的頑劣，堂姐不小心把我的嘴磕破了，在我養傷的那段時間，村里只要有電影，堂姐，哥哥，還有鄰居家的好朋友都會放棄看電影留在家里陪我。四伯答應我們，只要我們老老實實在家，電影放完后就讓放映員帶著放映機回家里給癱瘓的奶奶和我們放！</p><p class="ql-block"> 記得當時流行的電影是《墻頭記》里面的大乖二乖很有特色。堂姐和小姐妹輪流扮演角色逗我開心……堂姐也算心眼多，輪到她演大乖二乖，就對鄰家小姐妹扮演的父親鱉呀鱉呀的叫著，小姐妹開心的應著，一家子都沒有聽出來，最后邊寫作業邊笑個不停的哥哥實在忍不住，告訴我們，堂姐叫了小姐妹一晚上鱉呀……等開會回來的四伯帶著放映員在家里的白墻上放著?墻頭記?大家回憶起剛剛發生的趣事，笑聲溢滿了農家大院！(四伯做了幾十年的大隊支書！)</p> <p class="ql-block">鄉里求學的哥哥</p><p class="ql-block"> 三姨夫以前在部隊，為了老家的父母轉業到公社做主任，一家都住在鎮上。姨媽覺得村里的學校不如鎮上的，就把哥哥轉到鎮上。在鎮上上學的哥哥一個人住在公社的宿舍里，吃飯在姨媽家。因為太愛學習，大表姐每次做飯都要叫哥哥好幾次，為此把大表姐氣哭很多次……換了學校，哥哥依然是霸占年級第一的位置，朋友依然是一堆一堆的。記得有次快放學時，愛耍酷的哥哥不知怎么把褲子的褲襠給弄破了，只能呆在教室老老實實地等待好朋友到公社宿舍取褲子……</p><p class="ql-block"> 哥哥喜愛讀書，喜愛寫作，每次的作文都被當作范文在班里讀，我也是哥哥的粉絲，哥哥的作文本都被我整齊的擺放在老家的書櫥里，可惜這次回老家才發現已經被小孩子給撕爛扔掉了……心痛到極點……</p><p class="ql-block">三年初中，哥哥以中考全縣第二的成績被中原油田職業學院錄取！當時轟動了全鄉，全村！可這并不是哥哥的理想，說什么也要上高中，考清華北大。當時中專，師范能考上可是了不起的事情，哥哥卻不屑！家里人誰勸也不聽，已經從部隊轉業到油田的二姑父和二姑也從濮陽跑回家里勸哥哥去油田上學，四年求學路，姑姑全包了！一家人都不同意他改檔案，也沒有人陪她到縣里，無奈，拿定主意的哥哥看到家里人一面倒，干脆誰也不用，自己跑到縣教育局去改檔案，因為當時考上中師中專，學校會有積分，哥哥為了能上高中，故意報的錄取分數線高的學校，還是被錄取了！招生辦主任的一席談話改變了哥哥的一生，主任告訴哥哥，中原油田剛開發，是個好地方，再說上中專并不妨礙他接著考大學！去時不改檔案誓不回的哥哥回到家里高高興興地開啟了他的人生新旅程！這一年，他才十五歲！</p> <p class="ql-block">中專生涯</p><p class="ql-block"> 在油田學院的四年學習，哥哥在和尚班里深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因為他的一身正氣。愛打抱不平的他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朋友，家里的東西沒少送人。也經常帶他的好哥們在寒暑假到家里做客！在學校的他并沒放松自己，自己學習日語，集郵，發表文章……在四年的求學時光里，哥哥以優異的成績留校，開始了他的教師生涯，這年他剛好十八歲……</p><p class="ql-block"> 因為周末哥哥回二姑家過，寒暑假他又要會他的哥們同學，我這個他眼里的小丫頭片子，小跟屁蟲早該甩掉了！所以這四年與哥哥很少交流，因為姐姐經常住在姑姑家，倒是和哥哥談得最多！在這四年我記憶里面，哥哥做了一件嘎事！就是鄰村有個老師拜托哥哥把他不騎的自行車捎回家！十七歲的哥哥竟然騎了兩百多里地，屁股都腫了！晚上才趕回家，心疼的爸媽恨不得把車子給砸了！</p> <p class="ql-block">教師生涯</p><p class="ql-block"> 哥哥做教師這幾年應該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因為教師有寒暑假，在最初的幾年，哥哥只要有機會就約三五好友全國各地旅游，不能說走遍了中國，三分之二是有的！</p><p class="ql-block"> 這段時間哥哥回家也很勤，因為哥哥注重養生，注意飲食！吃魚對身體好，哥哥每次回家都幾十條鮮魚往家里買，他覺得在家里的我們很少吃魚，就在他在家里的日子買魚給大家吃，紅燒，清燉，油炸……哥哥回家的時候，我們家天天飄著魚香味……</p><p class="ql-block"> 哥哥很孝順，第一個月的工資就給媽媽買了一輛小巧的自行車，媽媽歲數大了，不敢騎，這輛自行車就陪著我度過學生時代……姐姐結婚后，有了外甥女，回家的哥哥總是給孩子買很多東西，有空就托著她去四處逛逛……</p><p class="ql-block"> 在九十年代初肯花錢供女孩上師范的也就我們家，我記得在師范哥哥每月至少寄給我50元的生活費，還經常寫信鼓勵我好好學習，只要我提出要求，哥哥一定滿足，所以看著哥哥買給我的書籍，樂器，衣服，我已淚潸潸了……</p><p class="ql-block"> 對弟弟亦如此，不過生活費給他漲到每月兩百，直到他中專畢業……弟弟經商也好，娶親也罷，哥哥都盡了做哥哥的義務！ </p><p class="ql-block"> 哥哥從小大方，對至親如此，對親戚朋友街坊亦如此……所以跟哥哥接觸過的人都會念著他的好……</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末，學校改制，哥哥又決定回采油廠做工程師，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家庭，結婚買房的壓力越來越大！做工程師的工資遠遠高于教師……所以哥哥選擇了高工資，放棄了安逸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負重的中年</p><p class="ql-block"> 在采油廠哥哥開始了新的生活，結婚生女，買房！可能八十年代考出來工作的農村孩子身上背負更多的責任！家庭的榮耀，所有的壓力都需要自己解決……不是嗎？到了世紀之交，隨著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隨著貧富差距越來越大！隨著父母的年齡越來越大，身為長子的哥哥為了妻兒，父母，親人又做出了停薪留職到新疆與人合伙打油井的決定，背井離鄉，吃苦耐勞的為了所有的和他有關聯的人！弟弟妹妹的婚姻掛啦著，父母的健康惦記著，妻兒要過得不比任何人差……</p><p class="ql-block"> 這一切，原來的我無法理解，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了解哥哥的感受和難處……</p><p class="ql-block"> 在新疆的日子里，哥哥一天不拉的給妻兒打電話，給媽媽打電話，每天，每天……父親中風八年，姐弟四個用心去做，去盡孝，在父親的葬禮上，難得聚在一起的我們聊了很多，哥哥始終教育我看淡錢財，也告訴我媽媽這八年照顧爸爸受苦了，他給媽媽買了很多保險，只要有時間就帶著媽媽旅游，飛機，高鐵……所有的現代交通工具，他都帶媽媽做了……可誰又能想到這是哥哥離開的先兆呢？</p> <p class="ql-block">異常的表現</p><p class="ql-block"> 在2012年哥哥不去新疆了，決定回來上班，陪家人……姐姐說，這大半年的哥哥變得絮絮叨叨的，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七月十五鬼節，勤快的哥哥一大早去給父親上墳，看到墳頭的草瘋長著，就把草給拔了。因為我們老家的風俗，老人去世不到三年，親人不能動墳上的土，而哥哥的拔草行為導致父親的棺木漏出一點！等姐姐弟弟上墳時發現已經為時已晚。姐姐，弟弟回家說了哥哥一頓，哥哥沒有反駁，只是默默走開了。但一家子的心一直懸著。</p><p class="ql-block"> 回去工作的哥哥聽從家里的規勸，不再去新疆了，是啊，錢掙多少才算個夠啊！</p><p class="ql-block">哥哥又回到油田采油前線做他的工程師，做他的三天一次的例行檢查。前線在農村，閑暇的哥哥總喜歡和村里的大叔大爺下下棋，買點新鮮的豬羊肉……可能哥哥的脾氣好，為人好，小飯館的老板，做買賣的生意人，大爺大媽們都覺得我哥這樣的人太好了，所以有好東西都給我哥留著，我哥總以雙倍的價格回饋他們，很多人說他傻，可我知道，常年外出，讓他看多了人間的苦難，所以他在盡自己所能來幫助他所能幫助到的人……</p> <p class="ql-block">生命的定格</p><p class="ql-block"> 2012年九月十六（陽歷10月30日）哥哥向往常一樣坐著班車上班，很高興這是他最后一次去前線，十一月份就回辦公室工作了……而他的生命就定格在那一日的九點多。在油田磕頭機下觀察的哥哥，因為職工的玩忽職守被重重的磕頭機砸在了地上！鮮血直流，其實，在哥哥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應該已經離開了人世！為了安慰親人，只不過象征性地在搶救吧……</p><p class="ql-block"> 當姐姐弟弟到醫院看到的哥哥豈是一個慘烈可以形容，他們哭暈在醫院的急診室里，罵著那些不負責的職工……可這一切都換不醒哥哥逝去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接到電話的我送完孩子正在公園里晨練！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最最敬佩的哥哥離開了我們，留著眼淚拜托南方的親戚朋友照顧好妞妞，我就定了最早的航班飛回了老家，我老公因為辦理轉業手續在山東老家，第一時間也往濮陽趕。在回家的路途中腦子里閃現的全是哥哥的音容笑貌……點點滴滴如此清晰，空姐看著我咬破的嘴唇幾次遞給我濕巾，我默默無語……</p><p class="ql-block"> 第一時間趕到殯儀館，看著冰棺里的哥哥已經面目全非。我跪倒在他的遺像前，哭到聲嘶力竭，喊不出聲來，我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那些不負責任的人！廠子陪同的人員也是眼淚汪汪的勸我，人到中年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他的離世對家庭來說是最致命的打擊……</p><p class="ql-block"> 在廠里的招待所里，廠子里的代表和家人在談判，我不想參與……在我看來多少錢來換哥哥的生命都是廉價的……</p><p class="ql-block"> 幾次談判，一個廠長助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深深的刺激了我，一語不發的我獨自到超市買了兩把水果刀揣在懷里，默不作聲的等著這個笑面虎的到來……</p><p class="ql-block"> 晚上，當他又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唾沫橫飛的笑談條件時，我拔刀沖向了他，姐姐一把抱住瘋狂的我：“我操你媽，合著不是你哥哥死吧！錢，你來說多少合適，你說一條生命值多少錢？我今天就是賣房我買你的命！天天你媽個逼笑瞇瞇地來跟我們談判，你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嗎？拍馬屁你好樣的，起碼的人你都不配做，你不是來撫慰我們受傷的心，你個賤人，每次帶笑出現在我面前都在我傷口上撒鹽！我今天非要了你的命！”我的瘋狂行為嚇得廠長助理奪門而逃！從此再沒出現在我們面前……</p><p class="ql-block"> 廠長第二天出現在我面前，我冷語相對：“人死為大，難得您廠長大人親自出面解決問題，人死了幾天了，您磨逼蹭叼的忙啥呢？我不要錢，我要我哥活著！我要見見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接下來的日子忙壞了工會主席，也忙壞了哥哥的同學，同事，嫂子的親戚朋友，姑姑一家人……大家都在油田工作，原先義憤填膺的所有人因為各種牽絆都紛紛過來勸我們這些至親手足……</p><p class="ql-block"> 我跟工會主席深談過一次：“我們什么都不想爭，只是覺得哥哥一走，媽媽怎么辦，嫂子侄女怎么辦？她們的權益誰來保護！我們已經心碎了一地，何苦天天在我們的傷口上撒鹽！為了這三個人，你們看著辦？另外不要用分而治之那一套，我們家和嫂子是一個整體，嫂子侄女排在第一位！雖然我們是村里長大的孩子，從小到大最不稀罕的就是錢！再說了，哥哥尸骨未寒，親人反目的事情在我們家決不會發生……人得對得起這一撇一捺！”在老鄉領導的協調斡旋下，哥哥的賠償創了新高！嫂子侄女的利益最大化！</p><p class="ql-block"> 談妥哥哥的身后事，哥哥就要入土為安！我們姐弟三人親自送哥哥去火化，我坐在哥哥身邊沒有一點恐懼，兄妹一場，以這樣的方式告別！在火爐旁邊姐姐不讓流淚，怕眼淚滴在哥哥身上，他走的不安。姐姐凈著面，我用手機拍下了哥哥最后的照片……看著他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推走，看著我們的至親骨肉在熊熊大火中化為灰燼……</p><p class="ql-block">哥哥的葬禮是隆重的，來了幾千人，每一個和他接觸過的人都趕來送他一程，當年的學校代表，班級同學五十多人除了一人遠在非洲，無一人缺席……就連他經常買菜買肉的小商販們都一個個送來了花圈……好人不長命……人人都在說……</p><p class="ql-block">回憶哥哥短暫的一生，我不得不說他是一個來還賬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不愿意愧對，委屈自己！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是有一定道理！自私自利之人何曾想過他人……</p><p class="ql-block"> 對于哥哥的賠償，家里人意見統一，嫂子說了算！我們都知道一個道理，哥哥如果活著，妻子女兒是第一位的……</p><p class="ql-block"> 從南方回到東營，工作生活安頓好之后，我連續三天被哥哥喚醒：“妹妹，我要走了……”他笑瞇瞇地不見一點痛苦！我打電話告訴姐姐不知何故？原來是我手機里拍下哥哥最后的照片，他苦苦不能離開！當我在十字路口背陰處從手機里刪除了哥哥的遺容，哥哥果然不再入我夢中……</p> <p class="ql-block">經歷了哥哥的生死，對錢財看得更淡，所以奉勸能夠認真讀完我的文章的各位，在面對錢財被至親欺騙時，不要吵，不要鬧，錢財算什么，能夠被金錢打敗的都是不值得的，被金錢所蒙蔽的親情太廉價……不是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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