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海拾零（二）

羅瑞麟

學海拾零 （二）                     羅瑞麟                    我在母親學校由插班生轉為正式生讀完一年級后，為了就近入學，加之有我哥照看，二年級始，母親將我轉入天津路小學與我哥同校學習。我哥祥林，長我兩歲，他讀三年級，我讀二年級。 天小四年的學習，是快樂的四年，甜美的四年。那個年代的我們，既沒有升學壓力的近憂，更沒有求職壓力的遠慮。但學習勁頭十足，因為我們篤信‘’知識就是力量‘’，大家都要為爭當有知識、有文化的共產主義接班人而奮斗。 天小四年的學習，是多彩的四年，難忘的四年。盡管許多事情隨著歲月的流逝被淘洗干凈，但有些事卻偏偏讓你記憶猶新。 武漢市天津路小學舊照（網絡截圖） 　　58年開年，我已在讀小學四年級下學期，全國掀起了‘’除四害，講衛生‘’的運動。學校響應號召，要求同學們‘’人手一拍‘’打蒼蠅，每天各班還要統計上報打死蒼蠅的數據。同學們利用課余時間，爭先恐后上街打蒼蠅。天小地處鐵路里，本來蒼蠅就少，加上三月的武漢，春寒料峭，哪里去找蒼蠅？好多同學打了幾天的蒼蠅，兩手空空，無功返校。兩天后，班主任孫老師要求大家報告打死蒼蠅的數據，同學們面面相覷，無以回告。正當孫老師為戰果不佳憂慮時，一位女同學站了起來：‘’我打死了17只蒼蠅‘’，女同學將裝滿蒼蠅的火柴盒準備交給老師，只見另一位女同學大聲叫了起來，‘’孫老師，這蒼蠅不是她打死的，是她在水果攤上撿的死蒼蠅‘’。話音一落，全班哄堂大笑。孫老師沒有批評這位女同學，相反還表揚她響應號召，積極參加滅四害活動的精神，并告知大家，明天下午停課，繼續打蒼蠅。第二天我和既是芳鄰又是同班同學的張蔭春商量，學校附近無蠅可打，何不去鐵路外試試？主意一定，立馬行動。果不所料，我們來到鐵路外的一個臭泥坑旁，不到半小時就滿載而歸。回到學校我們將打死的蒼蠅交給老師，老師驚奇：“哪里打到的這么多蒼蠅？“我倆自豪地回答，鐵路外臭泥坑旁。同學們聽后，為我們滅四害的智慧嘖嘖稱贊。我也得到四年級以來的第一次老師表揚 當年某單位除四害戰果圖（網絡截圖） 　　多事的58年！拍蒼蠅、找廢鐵，我們又忙乎起來。 那年，學校操場上矗立起了幾座土胚爐子，占去了大半個操場的地盤。那是學校為了響應國家“全民大辦鋼鐵”號召修建的冶煉鋼鐵的小高爐。學校煉鋼鐵，咋個煉法?要求同學們去尋找廢舊鋼鐵，然后回爐冶煉。一時間，同學們將大量的廢舊鋼鐵搬到了學校，高年級的同學甚至把街上的陰溝鐵蓋，水表鐵蓋，打碎撬起，交到學校。我也上街找過，踏破鐵鞋無覓處，沒轍，回到家里，四處亂翻，終于找到兒時裝珠子用的鐵皮罐頭，我把它交給學校，以示我積極響應學校號召。煉鋼鐵還需要坩堝，制坩堝需要耐高溫的黏土，哪里有這種黏土?據說龜山腳下的土就是這種黏土。學校停課半天，要求我我們去龜山挖土搬土。下午同學們三五結群往龜山進發。經過近兩小時長途跋涉，到達目的地。只見龜山腳下已是人山人海，挖土的人、載土的車排成了長龍。好多同學擠不進去，只在路邊撿了些車上撒落的碎土包好，就急匆匆返回學校。我因個子小，在人群中見縫插針朝著龜山腳下往前擠，好不容易來到一位挖土的叔叔旁邊，請他幫忙挖了滿滿一鏟土裝滿小籃子，我提著一籃子土，飛快地跑回學校交給老師。老師表揚了我，說我個子最小，搬土最多。這是我四年級以來第二次受到老師表揚。 58年某單位大辦鋼鐵場景（網絡截圖）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兩次表揚，加上四年級我已年滿9歲，正好達標入隊年齡，學期結束之前，鮮艷的紅領巾終于飄到我的胸前。 　　乘著大躍進的東風，我們趕上了好時光。國家從1952年開始推行小學5年一貫制，后因某些原因，暫緩實行。到了1958年教育也要大躍進放衛星，再次倡導小學5年一貫制。武漢市教育局將天津路小學定為五年一貫制試點學校。好幸運，上完五年級，我們就可以提前一年小學畢業啦！誰曾料想，這提前的一年，讓我們許多同學趕上了文革前最后一次高考。這提前的一年，也讓我和我哥同屆小學畢業，59年我和我哥同步跨進初中。 天津路小學，我學海生涯中第一所難忘的母校。                 2021年4月24日于休斯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