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陜北(一O七)-扭秧歌(13)

吳小榮

我在陜北(一O七)-扭秧歌(13) 詩一首:尋醫尋醫路上多熬煎，心揣好夢患為安。荒山禿嶺關家莊，溝深路遙青平川。人潮如海波濤涌，烏漾烏漾天地翻。霜露氈裘遮入夜，黃沙皮襖擋風寒。 靳先生是中央美術學院資深教授，美院又與早期延安的美術院校有著千絲萬縷的歷史淵源。教授們對陜北有著難以割舍的親情和熱愛。“樹梢樹枝樹根根，親山親水有親人。羊羔羔吃奶眼望著媽，小米飯養活我長大。″《回延安》詩作者賀敬之先生是延安魯藝文學系學員。中央美院老教授多有魯藝美術系背景。如王式廓先生是教員，羅工柳先生是學員，后到八路軍總部所在山西太行山區一帶工作。魯藝地址在橋兒溝，有一座天主教堂。靳教授繼承并發揚了美院的光榮傳統，他的主要工作是在延安地區特別是延川縣開門辦學，發現人才，推薦人才，培養人才。這一點延川美術界最清楚。他主要是一位名符其實的美術教育工作者。返鄉活動安排得井井有條，醫療隊的成員走到哪里，傘頭和秧歌隊就相跟到哪里。記者和攝影師們也忙得不可開交。(孫立哲與村民交談，圖片選自靳之林《赤腳醫生往事》。 歡迎與慶祝活動真的如同傘頭說得一樣通宵達旦。夜幕降臨，全村的男少老少、婆姨娃娃一個不落，全部出動，開始陜北人最喜歡的轉九曲。什么叫轉九曲？就是眾人混搭在一起，沿著事先搭好的彎彎曲曲的通道扭來扭去，相跟著走，也被認定為扭秧歌的一種形式。通道的樣子就如同爾格大公園門口排隊用的鐵欄桿，不過規模要大得多。有點像九曲黃河十八彎，所以又叫黃河龍門陣。材料是就地取材，用的是秫秸稈。人們在里面繞來繞去，繞通了就過去，繞不通轉回，這就又有點像迷魂陣。最奇的是其格式竟然與圍棋棋盤一模一樣，都是橫19道，豎19道，共有361個交叉點。每個交叉點上點一盞燈，又叫個轉燈。夜晚的火光忽明忽滅，顫顫悠悠，頗有點神秘感。山上又點起篝火，人們舉著火把，遠遠望去，火光映紅了天空。 轉九曲與圍棋的第二個相通處是都與古代冷兵器時期的作戰有關，圍棋中有許多軍事化用語，紙上談兵。轉九曲則是一種模擬的軍陣。第三個相通處是都由古代圣賢達者夜觀天相的星圖演變而來，爾格都有游戲性。開轉前傘頭特意邀請靳教授唱上一段，靳先生也不客氣，信手拈來:“我們插隊到延川，延川是知青的好家園。今天來了孫立哲，鄉親們的恩情說不完。”靳先生總是這么客氣。(黃家駟教授與孫立哲合影，圖片選自靳之林《赤腳醫生往事》) 二天，孫立哲與醫療站同事到各村送醫送藥，拜訪老鄉，開展慰問活動。傘頭和秧歌隊相跟上，唱了一路。咋看傘頭咋家唱:“眾說南路有異象，綏德米脂紛紛傳。古有藥王居銅川，今有神童到延川。”這說的是由于立哲醫術高明，名聲在外，驚動了大陜北。關家莊的老鄉說得可美，孫立哲啦是個好后生，哪給人看病與眾不同，什嘛也不用。把手按個一哈倒曉得你害哈什嘛病嘞。可快，快里馬撒。不用拍照片，比透視鏡還管用。哪用眼睛瞄一哈就知道你哪噠長疙瘩了，不管是心肝脾臟還是肺肚胃腸。說得可準，從來就沒錯過，不的咋就叫神醫嘞？不消說的。 這樣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脛而走，無翅而飛。就像是民歌的傳播方式一樣，沒幾天所有人都知道了。都說是好事不出門，其實好事也是可以傳千里的，哪。陜北南北上下各縣的受苦人說啦，延川縣有個北京市來的知識青年叫個孫立哲，會治百家病，尤其擅長外科手術，比如說大骨節病，甲狀腺瘤。于是紛紛搭幫結隊，到青平川來尋醫問藥。(靳之林教授與孫立哲合影，圖片選自靳之林《赤腳醫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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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