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陪伴

益順

爸爸于2023年3月21日凌晨1點29分，在家人的陪伴下，安詳往生，離苦得樂。 回想兩天來我們和爸爸的相處、對他臨終前的照顧、關懷，時間雖然短暫，但卻是終身難忘。爸爸的音容笑貌已經鐫刻在我心中，他那高大的身軀、慈祥的容貌、還有那爽朗的笑聲，將是我們這輩子永恒的紀念…… 　　3月19日晚我們將爸爸從醫院接回到家里，身上已撤去多余管子，只留氧氣管。生命進入倒計時了。他眼神渙散，時而睜開時而閉上，嘴巴張開，神志清醒，能辨認家中各人，不能排大小便，他發出重重的呻吟以減輕肉體的劇痛。孩子們盡全力細致照顧，每個人都希望盡可能做點什么以減輕他的痛苦。 我感覺他心中沒有牽掛遺憾，只留對家人的祝福。但肉體的衰竭由老天安排，不增不減，不垢不凈，這讓告別少了沉重悲傷，多了平和安靜。 大家喝著茶聊著天守著爸爸，如果沒有時不時發出的呻吟聲，那個會知道這家有垂危的老人準備離世？爸爸似乎也不抗拒生命最后的痛苦，他并不掙扎，默默承受，呻吟是身體對痛苦的排解，也是對兒孫們的忠告啊：各位呀，好好生活，好好修行…… 　　親戚朋友們紛紛前來與爸爸告別，遠在外地的孫輩們用視頻來與他作最后的告別。家里這兩天異常熱鬧，小鎮的人對死亡有種天然的接納，老人家壽終正寢，家里從早到晚，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長輩們細說往事，淡看生死，無有半點悲戚，更多的是對人生的坦然。凡此種種，莫不教我對生老病死有了新的感悟。 　　20日晚飯后，三哥告知大家，爸爸的心率已達116，預示即將離世，請大家一起助念“阿彌陀佛”。因第二天是春分，是傳統祭拜祖先的日子，媽媽希望爸爸在春分這天離世，與祖先匯合；盡管爸爸答應了，媽媽仍不放心，不斷叮嚀爸爸，再堅持一下，堅持到晚上子時后（11點）再離開我們…… 全家人圍坐在爸爸的床邊，齊心助念阿彌陀佛。爸爸忍受著痛苦，他不停的冒汗，不能說話，眼睛半合，難受時皺著眉頭，呼吸不暢，張開嘴巴渴求每一口空氣。媽媽不停地囑咐說：“堅持堅持啊，你答應我的……” “臨終關懷組”的志愿者進場了，他們二人，一人手持銅器和金屬棒，一人對爸爸念誦開導文，大意請爸爸跟隨阿彌陀佛的接引，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斷離塵世……念完后，手持銅器的志愿者開始敲擊，大聲的有節奏的念唱阿彌陀佛，他們神情莊嚴莊重，銅器的金屬打擊聲清靈悅耳，首位領唱的志愿者專注虔誠地誦念著阿彌陀佛的佛號。此時，全家一心，希望爸爸無痛苦無牽掛，希望媽媽如愿，全家一起跟著志愿者誦唱佛號，整齊洪亮的念唱聲，沖破了離別的陰霾，時間很快過了晚上11點…… 　　11點過后，爸爸明顯的呼吸更急促困難了，繼續冒汗，家人繼續助念，這時，媽媽心疼爸爸受折磨，不能決然離去，于是不斷告知爸爸放心走，兒女們也對爸爸承諾好好生活，好好照顧媽媽，請爸爸放心…… 大概凌晨12點30分，爸爸的心率達到了120以上，接近心率的極限，意味心臟很快就停止跳動。我們站立在爸爸的床邊，說著告別的話，念唱阿彌陀佛，爸爸的呼吸更加急促，胸口抽搐，嘴巴張得大大的，他使勁地嘗試合上，卻合不上。突然，他睜大空空的眼睛，似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緊接著心率開始直線下降，5分鐘后，也就是3月21日凌晨1點29分，爸爸的心臟停止跳動，眼睛微合，一口白沫從口中吐出。 我們當即下跪，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此時，大嫂鎮定自若，教大家快速念唱阿彌陀佛，經過四五小時的誦念佛號，爸爸的嘴巴終于合上，眼睛微閉，神情舒展，安然熟睡。就在那一剎那間我注意到爸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愉悅——他兌現了此生他對媽媽最后的的承諾——此刻，我仿佛看見他正在阿彌陀佛的接引下，結跏趺坐于束腰蓮花座上，往生西方極樂凈土！ ——永遠懷念您！兒媳：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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