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自己親歷的事，盡管時光漸遠，可刻骨銘心的痛，依然難抑淚水，故應網友提議，再作訴說。</p> <p class="ql-block">那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我在蕪湖車站，似睡非睡地等著往京的列車。</p><p class="ql-block">“叔叔，買枝花吧。”一個柔弱而清純女孩的聲音打開了我微閉的眼簾。我看見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拿著一束鮮花站在我的面前。她見我睜開了眼，遞給我一枝紫紅色的玫瑰，說：“買一枝吧，叔叔！”</p> <p class="ql-block">我接過花看了看，目光轉向小女孩。我看見一張稚嫩俏麗的小臉帶著幾分笑顏，正在等我的反映。月是故鄉的明，水是故鄉的甜，人是故鄉的親，久居他鄉的我，對她有一種親切感。</p><p class="ql-block">“多少錢一枝？”</p><p class="ql-block">“兩塊。”她說。我把花還給了她。</p><p class="ql-block">“怎么您嫌貴？那就一塊五吧！”她又把花遞給我。我沒有接，只是搖了搖頭。</p><p class="ql-block">“您還嫌貴呀，那就一塊吧！”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p><p class="ql-block">我還是沒有接。她幾乎要哭了，說：“叔叔，你就買了吧，只當我騙了您一把，好嗎？！”</p><p class="ql-block">好象一個孩子在哄一個大人玩，我說：“小姑娘，我不是嫌它貴，而是覺得太便宜了。這樣賣你會賠本的！”</p><p class="ql-block">“賠本您還不買呢！”她有些委屈地說。</p><p class="ql-block">“我會買的，但要買一束貴的。”我說。</p><p class="ql-block">“為什么呀？”她問。</p> <p class="ql-block">“送給一個我最喜歡的人，太便宜了沒份量！”</p><p class="ql-block">“那我給你去進高級的！”她那張小臉燦爛起來，看上去比她手中的花還美。</p><p class="ql-block">“不用了，你手上的就不錯！”我看她手中總共還有五枝，便從口袋掏出錢遞給她，說：“就這二十塊錢我全包了！”</p><p class="ql-block">她有點不可思議，不知所措，愣在那里……</p><p class="ql-block">“收下吧，請你幫我把它包好！”她看我的眼神不可置疑，收下了錢，象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用花紋玻璃紙小心翼翼地把花包了起來，然后遞給我看著我。我接過花，把剛剛寫好的“贈給可愛的賣花小姑娘，祝你象花一樣美麗，走過苦難，更加燦爛！買花叔叔”的字條別在花上，然后把花放在她的小手心里。</p> <p class="ql-block">她看著看著，眼睛濕潤了，“撲通”一下跪在我的面前，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說：“叔叔，您是誰告訴我吧！”我一邊把她往起拉，一邊笑著說：“我就是你買花的叔叔呀！”</p><p class="ql-block">“您為什么要格（這）樣子？！”她帶著家鄉的口音問。</p><p class="ql-block">“你也許賣過很多的花，但沒有一枝真正屬于你自己的花，叔叔只是想你也有權享受一束別人送給自己的花啊！”我十分認真地對她說。</p><p class="ql-block">她激動得邊哭邊說：“我太幸運了，太幸福了！”</p> <p class="ql-block">我乘坐的那趟往京的列車進站了，在我登車離開的那一刻，她定格在我的腦海熒屏上的影像是：她象朝鮮電影那個《賣花姑娘》，滿含淚水雙手捧著那簇花，緊緊地貼在胸前，向我深深地鞠著躬……</p><p class="ql-block">我的眼睛濕潤了。</p> <p class="ql-block">半年過去了，也就在那年的12月7日，即我生日的前一天，我意外地收到來自故鄉的一封信件，里面有一張生日賀卡，寫著這樣幾個稚嫩的字樣：“買花叔叔：生日快樂！”我知道寫信的人就是那個賣花姑娘了。可她怎么能知道我的姓名和地址呢？我帶著疑問急切地打開來信，她說：</p><p class="ql-block">最敬愛的買花叔叔：</p><p class="ql-block">我的爸爸媽媽離婚了，他們不管我了，我跟著眼睛看不見的外婆在一起。我上不起學了就賣花。幾次都不想活了，特別是那天遇見您，開始您讓我好失望傷心呀，沒想到后來您又給了我一個大驚喜。您是手電照（亮）了我的心，讓我好高興！就是為了您，我也不死了。為了記住您這個好人，我做了對不起您的事，那天您給我掏錢丟了《身份證》，我偷偷地藏起來了，今天才能給您去信，我向您保證，以后再不會做賊了！不知怎么搞的我不想還您了，我留著永遠要看到您。祝您生日快樂！盼您來信。</p><p class="ql-block"> 賣花小姑娘</p><p class="ql-block">一切都明白了。為了不傷害一顆純潔而稚嫩的心，我給她去了幾封信，可三年過去了沒見回復，時間久了我也就淡忘了。此后我突然收到她的回信。信的內容是：</p><p class="ql-block">買花叔叔：</p><p class="ql-block">您好！當您收到我這封信時，我已經死了。從那次給您去信后不久，我的外婆去世了。后來我也覺得身體怪難受的，醫生說我得了絕癥。我也看不起病，就老是到車站坐在您坐過的地方，想等您來坐車和您再見一面。您不是說還會回來坐車的嗎？怎么不來呢？！您給我的來信都收到了，可我不敢給您回去信，象您這樣的好人一定會來幫我的，那要花多少錢啊！死就讓她死去吧，反正外婆沒了，我也死得起了。我這些天已不能再去車站了，給您寫上這封信，想告訴您我活得不大，也不白活，還有您這樣的好人給我送花，讓我美了一回。等我到了閻王爺那里，把我沒有活完的歲數要來送給您！您一定要要的，還您的《身份證》吧。永別了，我最敬愛的買花叔叔保重！</p> <p class="ql-block">信已沒有落款，只是上面都滴著淚痕。高山一只雪蓮花過早地謝世了，我的心跌進了萬丈深淵……</p> <p class="ql-block">文字：江南晨語</p><p class="ql-block">圖片：網絡（感謝攝影大師和出鏡小仙女）</p><p class="ql-block">歌曲：《好人多》</p><p class="ql-block">演唱：斯蘭</p><p class="ql-block">審核：《美篇》主持風之羽 管理櫻花如雨</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筆名程 晨，網名江南晨語（綠色江南），本名程國清，軍旅作家、高級政工師；</p><p class="ql-block">曾為中校軍官、中華校外百名優秀輔導員、供職《團結出版社》編輯、《人民日報.海外版》部門主任等職；</p><p class="ql-block">出版《滑進悟區》等五本著作，海內外發表近千萬字作品，在各級黨政軍公文、新聞、理論、文學上獲獎和立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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