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家的杏子樹

月未圓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不錯，“二月杏花獨灑嬌”。當新年剛過，春暖乍寒時，杏花初綻，粉紅的花蕊，潔白的花瓣，似雪、隱約比雪嬌艷的淡淡紅暈綴滿整個枝椏悄悄的告訴你“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是的，春到，杏花開了。? 　　很多年沒有細細的觀賞和品味杏花了，對于杏花的芬芳氣息，記憶中是舅舅家的痕跡。童年時代的舅舅家的院子中，有兩株杏樹，一株蒼勁張揚，密密綿綿的莖葉，紅褐色的主干離地一人多高分成丫形的樹杈。一株倩若楊柳，高高細細聳立在院墻的旁邊。當新年里第一次春風春雨過后，陰霾散去，經年里蘊藏的葉碧，星星的點綴在樹梢間，把一切塵憂，染翠！一夜間，白色的杏花團團地繞在樹枝上，一串串的，也有單個的，欣然放眼望去，朵朵杏花象一只只粉蝶兒震翅欲飛，幾枝待開的花蕾亦如嬌羞的女孩般，露出絨絨的粉色，兩株杏樹相互競爭的開著花兒，千姿百態，美妙極了。花香隨風飄散，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村子中到處彌漫著舅舅家杏花的香。 　　遠遠地望去，那一簇的雪白，渲染著春天的活力。走到近前，每一片花瓣都抹了一絲胭脂，粉嫩粉嫩的煞是可愛，細細的花蕊呈現出一片燦爛的粉，讓人感覺到了春的暖。采蜜的蜜蜂也趕熱鬧，一會兒飛到這兒，一會兒撞到那……它應該也被杏花陶醉。 　　細雨霏霏里，微風拂過，站在杏樹下，花瓣雨洋洋灑灑，潔白柔順的花瓣撲打面龐，是一件浪漫的事。枯萎的蕾，在明媚中落殤，傷感、唯美。在我孩童的心田，深植了這樣一份無法涵蓋、無力描繪的情愫。 　　化作春泥更護花，杏花落了，新的生命孕育出來了，望著杏葉間隙尚帶著殘花蕾黃豆般大小的青澀的果，口里的酸已潤津了牙，滿滿的杏香在味蕾間散開。此時已經憧憬著圓圓的、黃黃的滿樹的杏在風中搖曳。 　　清明節過后，春未央，夏的氣息還未熱烈，杏樹愈發的翠，葉間的杏子已長到指頭蛋的大小，每到節假日纏著母親一起到舅舅家去看外公、外婆，更多的是想看杏子長大了多少。那時和表妹一起數著枝間的杏子，常常為了這枚是我的，那枚是你的爭個不休。風來了，仿佛是要滿足我們想早早嘗嘗杏子的味道，往往帶下一兩枚青澀的杏子在腳旁，撿一枚，顧不上清洗或者擦掉杏子上的絨毛就咬一口，喺-----，人常說酸杏、酸杏，那個酸，酸到了牙根，酸到了舌，但還是強忍著鉆心的酸，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留下尚未成型的杏核再用棉花包起來，放在耳朵里，傳說能孵化出小雞，雖然一次也沒成功過，但還是我們樂此不疲的游戲。到中午吃外婆做的香飯時，牙已經酸到了，豆腐也咬不動了。 　　麥上場，杏子黃。舅舅家的杏子是麥黃杏，每年六月中旬，家鄉的麥子成熟了，杏子也就成熟了。那時上小學的我們常常要放十多天的忙假，龍口奪食的季節，老師要回家收麥子，學生們也要放假幫大人收麥子。舅舅當兵去了，每每借口去舅家幫忙收小麥，放假后就去舅家了，那時漂亮的小姨還未出嫁，也放假在家，早早撿熟透了的杏子藏在抽屜的角落里，等嘴饞的外甥來。 　　吃著小姨給的杏子，真是人間美味，熟透了的杏子黃黃的，表面帶一層淡淡的絨毛，捏在手里軟軟的，不忍用力，怕稍微用點力就融化了。咬一小口，杏汁順著牙流到了舌尖，甜甜的略帶點酸，軟軟的滿口的香，仿佛沒有用力杏子就在口中融化了，只留下了硬硬的核，杏核在舌尖滾動一直到舌頭麻木了也舍不得吐出來。 　　后來由于舅舅家蓋新房子，兩株杏樹都剁掉了，但每每在杏子成熟的季節，就想起了舅舅家的杏子樹，感覺吃再多的杏子也沒有舅舅家杏子那樣讓人回味的味道了。每次去舅舅家，記憶中的院子已經翻天覆地，但兩株杏樹的影子依稀仿佛還在那，杏花飛舞，綠蔭如蓋，外婆坐在樹下縫衣服，外公給我們講故事，我和表弟、表妹們在做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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