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年十月的一個傍晚母親生下了我。母親含辛茹苦把我撫養長大，她卻走了。謹以此篇獻給生我養我、操勞一生的母親！</p><p class="ql-block"> ——題記</p><p class="ql-block"> 時序進入十月中旬，東北的氣溫驟然降了下來，早晨從衣柜里找出那件心愛的棉坎肩穿在身上，感覺心里暖暖的。</p><p class="ql-block"> 這棉坎肩還是那年臘月二十九的晚上母親借著夜下的燈光縫制的。</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我離開家鄉的小鎮，工作生活在城里。每年春節我都會領著妻兒回到老家，和父母家人們團聚。在城里住慣了樓房，回到老家的平房感覺很冷，尤其脫掉棉大衣外套穿著單薄的毛衫坐在炕上，屁股下面熱得不得了，而身上卻冷得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有年臘月二十九，我們回到老家，母親見我們在屋里冷得直搓手，就連忙放下活計，上炕打開炕琴柜在里面翻騰著。我問母親：“在找什么？”母親說：“找布料，要給你們每人做件棉坎肩。”</p><p class="ql-block"> 我有點兒急了，“媽，過年了，你老就歇歇吧，我們不冷的，習慣了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回過頭來說“”“你懂個啥？凍出毛病怎么整？”</p><p class="ql-block"> “那等你做好了年也過完了，我們也該走了。”</p><p class="ql-block"> “媽媽手快，保準明天早上讓你們穿上棉坎肩，讓你們暖暖呼呼地過大年。”媽媽笑著說。我看著母親自信的微笑，輕輕點點頭。</p><p class="ql-block"> 過年的活主要由妻子打理，我在一邊做著幫手，母親坐在里屋的炕上找出一堆布料和棉花，開始為我們縫制棉坎肩。</p><p class="ql-block"> 透過灶間的玻璃窗，見母親靠著炕琴柜忙著手里的針線活兒，我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母親年輕時候的身影，這個身影在我的內心深處有多么熟悉啊！那時候母親不就經常這樣坐在炕上縫補衣裳嗎？那時的母親年輕漂亮，而今母親猶如歷經風霜的老槐樹一般，腰彎彎的。我的心不由地一股酸痛……</p><p class="ql-block"> 母親是在農村長大的，生活的艱辛讓她跟著姥姥學會了一手好的裁縫活計。我們姐弟幾個小的時候沒有買過新衣裳，都是母親從供銷社買回來布料在家里自己縫制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夏天，不少小伙伴們時興穿扣蓋兜的半袖白襯衫，我羨慕極了，跑回家里央求母親也給我買一件。母親拉著我的手，讓我領個小伙伴來家里，她要看看襯衫的樣式，然后買布料自己裁縫。后來我穿上了母親親手裁制的白襯衫，走在小伙伴中間，我很是得意！</p><p class="ql-block"> 這會兒看著母親揮舞著針線嫻熟地做著棉坎肩，我真的為我有這樣一位充滿慈愛、心靈手巧的母親而驕傲！</p><p class="ql-block"> 忙活一天的我們很累，晚飯后就睡下了。夜里我一覺醒來，見母親坐在燈光下還在縫制棉坎肩，我下炕走了過去，“媽，睡覺吧，明天再接著做嘛！”</p><p class="ql-block"> 母親見我醒來，忙說道：“正好，你試一試！”說著把一件做好的棉坎肩遞給了我。</p><p class="ql-block"> 我驀然一愣兒，這么快就做好了！我穿上棉坎肩，轉了轉身，“媽，真合身，太暖和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笑著說：“你這是最后一件，那兩件已經做完了，看你們睡覺了，就沒再打擾你們！”</p><p class="ql-block"> 我激動得緊緊拉住母親的手，“媽……”熱淚倏然溢滿了眼眶……</p><p class="ql-block"> “兒子，你們都穿得暖暖呼呼的，媽媽累點兒又算什么呀？”母親站起身來幫我拭去眼角的淚珠。</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我和妻子還有兒子都穿上了母親做的棉坎肩。兒子穿著新上身的棉坎肩，在院子里給雞鵝添著飼料，“現在我穿上棉坎肩不冷了，你們冷不冷啊？”他調皮地問著雞鵝。</p><p class="ql-block"> 春節過后我們要回城里了，母親把我們脫下來的棉坎肩疊好收藏在炕琴柜里。</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們再回老家過春節，母親就早早地從柜里取出棉坎肩，然后焐在熱炕頭上，等我們三口人走進家門就可以穿上熱熱乎乎的棉坎肩了。</p><p class="ql-block"> 那年冬天，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春節了，可母親卻走了，我是穿著母親給我做的棉坎肩送她走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冰冷冰冷的，抬頭望向窗外，老宅的院子里落了一層厚厚的雪……</p><p class="ql-block"> 轉年春節的時候，我又回到了老家，哥哥跟我說：“家里的東西你喜歡的能拿走的你就拿走吧。”</p><p class="ql-block"> 我扭頭看著哥哥給我們焐在熱炕頭上的棉坎肩，潸然淚下，“哥哥，我們什么東西都不需要，就要這件棉坎肩！”我流著淚和哥哥緊緊擁抱著……</p><p class="ql-block"> 幾年過去了，我一直珍藏著母親親手給我做的這件棉坎肩。這件棉坎肩的里子用的是黑色的棉布，針碼均勻規整、線趟筆直；坎肩面是藍色的時尚呢子面，上面鎖著扣眼兒，縫著黑色的四眼紐扣，齊整一排，干凈利落；坎肩雞心領，兩側開襟，得體大方。</p><p class="ql-block"> 現在節氣已到了寒露，北方距離最早的供暖期還有十幾天，房間的氣溫很低。早上我穿上母親縫制的棉坎肩漫步在小河沿的堤岸小路上。“裊裊涼風動，凄凄寒露零”。風氣蕭索，我并沒感到絲毫的涼意，因為我的身上有母親留下的我心愛的棉坎肩，我細細地感受著母愛的溫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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