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游讀 -- 2023西行漫記 Reading On The Way

J Q PENG

上次駕車桂黔的《西行漫記》是2020年7月，時貴州朗德苗寨關閉半年多后重開寨門迎客。 不少人以為，旅游只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說，旅游業只是社會的一部分。但對很多人來說，卻幾乎是他們的生活來源，清楚記得苗寨村民對重開的渴望和高興。 對我們來說，隨心的游動是生命的權利和意義。 始于去年十二月的管控松動，前后都有不同社會群體的爭議。如果說疫情有什么后遺癥，社會的撕裂當是其中之一，包括對管理者和所謂專家的信任下降，包括經歷背景接近的微信群群眾間，盡管我們不愿意提及和承認。 在香格里拉普達措時想起，宗教的產生和人們的信奉，很大程度是對凡間權威失去了信任。 無論是個人，還是管理者，反省和檢討應當是一個必須的素養。可惜的是，我們見到的多是固執地堅持己見。除了利益悠關，很多時候是認知的差異所致。而認知，跟見識有很大關系。 觀光只是旅游的一個層次，而非全部。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所謂游學，就是心靈的閱讀。包括和社會不同群體的交流，包括自己世界觀的不斷改進，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 去年在大理，面向洱海，靜對普陀，仰望藍天，時有一種與上天訴說的感覺( Dialog with God )： 人有難，天知否？ 管控放松了，沒了那些煩人的核酸檢測，流調電話和不知所措的地方政策，就計劃再次自駕西行，放飛久矣的壓抑。 跟春節和假期倒是關系不大，但考慮避開熱點熱線，不湊那個熱鬧。 前年春節開車到過西雙版納，這次路線的選擇就偏南向西，盡量不走舊路。 時間充裕，不妨慢悠悠地走。其實在我的行程中，所謂目的地的目的性并不強，風光在路上，或者說，游動本身就是目的。 第一站是陽春，200公里。 陽春是陽江下面的一個縣級市，以前交通不便時，它的喀斯特溶洞類凌霄巖也是周邊一個著名旅游景點。但全國此類景點甚多，大同小異，出行方便的今天就缺乏稀缺性和吸引力了。 三十年前從珠三角到桂林是奢侈的旅游，而今天，吃完早餐出發，午飯就可以到桂林了。這么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高鐵和高速公路的普及如果不是舉世無雙，也是數二數三了。 陽春街上倒是有點城市的感覺，干凈。縣升市有點道理。 以前陽春最深印象是特產砂仁，一種暖胃的姜科中藥，見商店不少用它做成酒之類系列，餐館也常見用它佐料配菜。 我感興趣的倒是它的腸粉，當地稱“豬腸碌”，覺得比廣府傳統的那些好，如內卷豆芽對口感的平衡。 按我們領導說，旅游，就是到處吃吃喝喝。以前給羊城晚報寫游記，編輯特別強調不要忘記介紹當地特色美食。 陽春到下一站廉江也是兩百公里，路況頗好。見有一停車區叫泗水，想起去過印尼一個城市(Surabaya）的中文名也是這個, 便駛入一停。 其實第一次知道泗水這個地方，是小時候印尼排華事件的報道。后來知，盛產咖啡的海南興隆和紅茶的英德，當年都安置了不少歸僑。 或是精神脆弱了，有時一件很小的事，卻讓人容易聯想，甚至久久不能忘懷。 廉江很多美食，從熱帶水果到白切系列。有陣經常光顧城南市場的安鋪白切雞和白切鴨，很有肉香，就是廉江名吃。除了做工，散養和夠月份的原材料是重要因素。 同學林兄祖籍廉江，前幾年曾送我一本民國初當地名人的文集。戲問他可否有人安排晚餐，其實他的父輩就鬧革命出去了，家鄉的紐帶和關系應該是很弱了，我們和后代都有這個趨勢。 麗波酒店是當地最好的度假村，就在一個大公園邊。可能是這幾年公款消費的減少，已有幾分破落感覺，若如此，或是好事。 離開廉江西行80公里，進入廣西境內，高速從兩車道擴展到四車道，兩廣的差距跟傳統印象反過來。 之前有說廣西有心對接廣東，但后者無意，賀州和連山/懷集間的高速也有如此故事。 上思縣在欽州和崇左間。宣傳上的賣點是氧都一說和溫泉，在我看來，溫泉就是智商稅局，況到處都是，并無稀缺性。 當年知道十萬大山，是50年代初的剿匪，有過不少電影電視，如王曉棠主演的《英雄虎膽》。 這點你要承認共產黨和解放軍的厲害，解決了幾百年來的匪患。 進入縣城，立即有一種美的感覺，特別是沿河兩岸，原來它上榜了廣西最美縣城。 臨近春節，人們張燈結彩，行走河邊，很是愜意。 那坡是廣西往云南邊境的一個壯族縣。出了高速往縣城的道路，馬上讓你感到與上思比，相去甚遠。入到縣城，更覺如此。 所謂旅游，并非只是看美景，更深一個層次是了解社會。查那坡縣2021年人均GDP 不到2.8萬，在并不富裕的百色地區比，也就一半多點。 區域發展的不平衡，即使名聲在外的廣東，也是如此。從社會正義和穩定角度看，需要足夠的正視。 換個角度說，當年的匪患，貧困是一個主要因素。想起年前傳的”廣東索馬里高速”，為什么多年后重現？ 從那坡到屏邊，390公里，是超計劃跑得最多的一天。一個因素是冷天氣南下，原定停留的硯山溫度驟低，南邊暖和些。 那坡到文山段路況不好，即使是高速，也是坡道轉彎甚多，富寧段還經常有查車，時見幾公里的堵塞。 但文山后就好多了。 這是十幾年后再來屏邊，變化很大。 如果說上思是廣西最美縣城，屏邊在云南的地位當也是。 進入縣城前的滴水苗城大門，給人震撼而不俗的感覺。 如果說過往二三十年城市化的特征是新樓房的增多，但在大部分縣城并沒有帶來美感，反而是更擁擠和壓抑。 這里的宣傳。屏邊是“精品縣城”，不無道理。街上人行道都鋪上了彩色瀝青，走起來無論視覺還是體感，都很舒服。 注意到上海徐匯區是屏邊的幫扶單位，資金不詳，但外來思想和方法的引進是肯定的。 回想我們自己的進步成長，其實大部分也是得益于外部的幫扶，自己的聰明和努力只是很小一部分。 游學，就是獲取外部幫扶的一個途徑，直接或間接。 滴水苗城和牧羊河濕地公園，很是漂亮。可以理解，整個縣城是在一個大的公園，生活環境不錯。 有點驚訝的是鮮果店的草莓才15元/斤，不到廣佛的1/3。在屏邊兩天，買了兩次，臨走那早又帶了兩斤路上。 出行自由實現了，”草莓自由”也實現了。 本來想到縣城后山的靈寶禪寺一走，倒不是有什么信奉，只是對歷史記載有些興趣，這個寺廟始建于明朝。 但上到山時，霧甚大，能見度只有百來米，不知仙境是否如此，但心境卻是另一番滋味。 第二天早上往河口上高速前，也是有十幾公里的山霧繚繞。 屏邊二字，如貴州的鎮遠，都跟守衛邊境有關。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是昆明軍區的主攻方向，軍區獨立坦克團協同參戰。作為坦克科研人員，戰后對有關坦克參戰情況有過調研，別是一番感情。 屏邊往河口，出來高速前走了30公里山路，其實是到河口的新街才上高速。70公里的高速，只遇到同向的兩部車。 進入河口縣城，明顯感到蕭條，沿街商鋪大部分關門了。 界河只有幾十米寬，隔河可以清楚看到對岸越南老街四星的Royal Hotel, 查攜程見不到兩百塊人民幣，顯然也是生意蕭條。 河口-老街口岸已于1月8號開放，界河上中越大橋掛滿了慶祝標語，但街上商鋪仍然大多關閉，除了節假因素，復原需要一段時間，包括整個市場交易系統的建立和完善。 河口街上見尚存核酸檢測點，是為出入境人員而設的。也就是，疫情的影響尚未完全消失，則人員流動和商業活動就還會波及。 這是當年法國人建的窄軌鐵路，直通到昆明。現在中國境內段已經棄用，而到河口前陣則重建了標準軌道的。去年底越共總書記阮富仲訪華，其中一個議題就是鐵路的對接和標準的統一。 在靠近中越鐵路河邊的滇越餐廳晚餐，久違的感覺，別是一番滋味。三年前的春節在越南中部山區過，疫情的爆發令回程頗是周折，想起了路過河內西湖時所吟。 但回過頭來看，這些遭遇和挫折不過是人生旅程的插曲，或者進一步看，是讓我們增加見識和生存能力的課程。今天出外的經驗和膽識，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這些經歷。 早上離開河口，到元陽150公里的高速公路，只見到一輛同向的車，這時珠三角往湖南廣西已經見堵了。 元江大橋當年在建時是世界第一高橋，當地還在附近設了個觀景區。只是這個第一(橋高237米）很快給貴州和云南間的北盤江大橋(565米）破了，中國的基建水平確實令世界側目。 中午到達元江縣城，在大眾點評查到一家彝族餐館，點了少見的爆炒鮮牛百葉和生炒水芹菜，味道非凡。紅燒羅非魚才38元一條。 在外飲食，嘗試當地美食和適應口感很多時候是個矛盾。 元江大酒店也相當不錯，40平方的房間專門有一喝茶區域，自動上水等設施一應俱全，加上自助早餐才165元。 前年在西雙版納過年，今年就選了小眾的普洱。計劃時大部分人還在憂慮疫情，對西雙版納的熱情是我們開路后才出現的。 元江到墨江段的30多公里高速，路況也是不大好，上下坡，多轉彎和常見山霧。 前陣開通的昆明到老撾高鐵，路過普洱并有站，交通更方便了。 普洱是一個小城，之前稱思茅地區，前些年改名風起時，改了這茶葉名。其實當年普洱也只是茶馬古道的一個集散地，茶葉主要是西雙版納勐海一帶產的，現在是到處種了。 或是疫情過了，茶馬古鎮是比前年熱鬧點了。跟廣東比較，當地人戴口罩的明顯少，這或反映了疫情的心理影響。 普洱市區是個花城。在當地的宣傳，麗江適宜夏天，西雙版納適宜冬天，而普洱是四季皆宜。 今年春節往西雙版納去的很多，前年我們住的150元攜程四星，今年都飚到800-1000了。 普洱還好，攜程4.6分的新三星才226，還有兩份不錯的自助早餐。不過若春節這幾天現訂，也過400了。 在北京201所時組里有同事就是思茅的，一直把他作為勵志榜樣。當年在這么偏遠的地方點著煤油燈讀書，考上名牌大學，后又分到北京的部隊研究所，可見非一般。 坐在梅子湖邊，看著傍晚的陽光照射在湖面，陣陣山風吹來，回想起當年共事的日子，不勝感慨。 以前的普洱茶集散地，其實是在寧洱。那柯里村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村口的道路和石階，留下了馬幫當年的足跡。 普洱以前是古傣國的地方，自然還有傣族，“那柯里”是傣語。意為有田有橋的村子。恩平陽江一帶很多地名以“那”開頭(那金谷，那吉鎮，，，）其實意思是古越語“有田的地方”，壯語，傣語都保留這個命名。 寧洱是哈尼族彝族自治縣，年初一晚在縣城廣場舉辦篝火晚會，三堆篝火圍著蘆笙，三弦和舞蹈三個形式，好不熱鬧。 這氛圍久違三年了。想想人生，常見說壽命幾何，但有幾個三年是有活力的？或者說，有生命意義的？ 初一在傣家小院吃飯，見有鯉魚，年年有余，特別強調要保留魚鱗，他們很驚訝這個要求，說是第一次聽說。 酸筍牛肉做得很有特色，菜心更是很有菜味。 等待上菜時，見傣族大媽給小伙子扭痧(擰痧)，記得小時候民間有這個療法，現在應少見了。道理上，相比在淺表的刮痧，效果應是更好。 跟在美國當過醫生的同學說起，現在很多民間療法失傳了。 從寧洱到峨山，是昆磨高速，北上省城昆明和南下西雙版納的車都挺多，應該是出來這十來天見到最多車的一段。 墨江到元江段，有27公里的下坡路，不時見各種安全提示。 峨山是個彝族縣，縣不大，不到15萬人，但縣城也很干凈漂亮。 記得去年在大理北邊的鶴慶時，感嘆粵人總以為西南是化外之地，不時流露出一種連帶的優越感。其實峨山這樣一個少數民族縣，其人均GDP(2021年9.2萬元）居然超過珠三角邊的中山惠州(8.0/8.2），更不說粵西粵北了。 旅游是個學習過程，學得多了，才能避免坐井觀天。 峨山大酒店的門口設計，很有現代藝術感。 在一些旅游地方，不時見到房車。我自己而言，幾無興趣。如同當地的飲食，酒店(賓館)其實也是旅游的對象之一，或者說，酒店也是旅游體驗乃至享受的一個方面。 峨山到彌勒，有一段是60公里的昆明繞城高速，雖是初二，卻很少車。 彌勒屬于紅河州，不想轉了一圈，回到了紅河州。只是它在北邊，而河口在南邊，兩地相距近280公里。 寒鋒南下，白天氣溫只有3-5度，說漠河測到零下51度了，為近百年記錄。以前軍方要求坦克試驗溫度是零下40，漠河半夜都未必能年年遇到。 這些年彌勒的東風韻小鎮成為網紅，是低成本創意的成功范例，類似野菜上了宴會餐桌。 東風韻小鎮離高鐵站不遠，見有宣傳畫“慶來故里”，原來是一代數學大師熊慶來的家鄉，以前讀過他寫的《高等數學分析》。 相對陽春白雪的高等數學，車站周邊好幾家鹵雞店。即使對吃雞挑剔的廣東人，也承認確實不錯，肉香皮脆。 前年從西雙版納上來，專門到羅平看油菜花。 照說今年春節早，還不是油菜花季節，估計是景區考慮到早熟品種的安排，已有相當部分開花了。遠遠看去，綠黃相間，更有美感。 整體來看，興義的油菜花比羅平的更豐富，特別是山峰和村莊的襯托。 興義市區有民國時期貴州省長和督軍劉氏家族的莊園，祖上始建于清嘉慶年間。說是貴州最大的屯堡群和私人莊園。但所見并無多大，旁邊是軍隊和公安局的建筑，估計解放后征用并改造了。 擁兵自重的軍閥，很容易固守貴州那種山地。有說貴州民國史的一半跟劉氏家族有關。 當過國民政府國防部長和參謀總長的何應欽也是興義人，而且和劉氏有親戚關系。去年讀老蔣49年日記，曾提到何任行政院長的安排，是為對付李宗仁。 初六是上班前最后一天高速免費。從昨天路況看，到百色市區段大概率會堵車(后見果然如此），便計劃在田林縣下來。 興義市區的海拔是1250米，而田林縣城為280米，近千米的落差。200公里的路程大部分是處于下坡狀態，到達田林時見平均油耗才4.8，通常應該是5.5 - 6.0間。 田林縣城比那坡好些，起碼有一條像樣的河。沿河邊見縣檢察院大樓居然有七層之高，一層正面就有十二個窗，大樓外面掛滿那些標語口號(實在不忍上圖）。恕孤陋寡聞，一個縣的檢察事務會需要那么多人和那么大的辦公樓？ 或者換個角度看，其實這也是一些地方長期貧困的一個原因，或者體制內人浮于事，或者貪官壞人壞事多？查田林縣2021的人均GDP才只有2.6萬元，這個數，就算是人均年收入也少啊！ 巴馬在過往十來年名氣很大，主要是長壽一說。 進入縣城，舉目四處可見養生長壽的字樣。感覺縣城頗大，估計是吸引了不少外來者。 在河池幾個縣，它的人均GDP也是最高的3.5萬，外來消費和房地產應該貢獻不少。 斷人財路不好，折人壽命倒不會。客觀說，除了數據欠實和造假，長壽一說的理由多不靠譜。或者說，即使在廣西和周邊，空氣和水質并無什么特異性，”地磁”那些說法更是偽科學。 事實上，也有媒體披露，這很大成分是當地政府，房產商和媒體的合作產物。 商業化的宣傳是言過其實。不過，巴馬還是值得一游的。 選了離縣城二十來公里賜福湖邊的一個山莊，景色不錯，才185元。下午坐在湖邊，一杯清茶，對著山水，聽著莫扎特幾首鋼協，人生幸福，不過如此。 巴馬是一個瑤族縣，而東蘭是一個壯族縣。知道它是因為韋國清上將。 很多年前在奠邊府，曾專門租車到20多公里外山谷他和武元甲的指揮所，興趣故，對奠邊府戰役有過很廣泛深入的了解。 奠邊府大捷后，武在越南和西方號稱”奠邊府之虎”。我跟越南朋友解釋說，中國顧問團和援助的炮火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非一般的參謀和支持，如總攻的推遲就是等待中國援助的重炮到位。 武自己說，越軍之前只進行過團級規模的戰斗。奠邊府戰是4萬+對1.3萬，打法不可簡單放大復制，如后勤和炮火的使用。而韋在解放戰爭時已作為司令指揮過縱隊/兵團級的戰役。(武后來指揮1968”春季攻勢”失利，被文進勇取代)。 當年這個任務選人，很大因素要考慮軍政兩面手。而韋國清就是這樣的人才，做過政委，八十年代出任總政主任就是證明。 從巴馬到韋故鄉弄英村近五十公里，國道彎彎曲曲，上坡下坡，還有十來公里的縣道。即使繞走高速到縣城，也有二十來公里的山路。2020年5月，東蘭縣才宣布脫貧，可以想象當年的情況。 77級內蒙師范學院的錢江根據解密檔案寫過這段歷史，《越南密戰，1950-1954，，，》。其中有寫到韋期間回東蘭老家的過程，讀后深為觸動：和警衛騎馬翻山越嶺回來；才知繼母改嫁到它鄉了；已經基本不會家鄉話；弟弟顯得比他還老；侄子希望他帶去城里看看電影是怎么樣的，未能如愿；，，， 前年到湖北紅安后寫過：很多時候，見把內戰簡單解讀為國共兩黨的爭斗，這顯然是膚淺的。二十年代各地的農民起義，反映了當時社會不可調和的深刻問題，如貧困與不公。 或是基于同樣的認識，覺得若將軍在天有靈，當不會同意建那么大規模的紀念建筑物。 我們住在縣城山腳邊的澤群樓，其實是”拔群干部學院”的學員樓，沒什么培訓班或會議的時候對外開放，攜程上為東蘭縣最高的4星級，房間內那些配套的政治書籍見是標配。 據介紹，它是河池市屬干部培訓機構。對剛脫貧的革命老區干部，好像是一個很反差的環境條件。 根據網上可見資料，它2020年的支出預算是1.28億，這超出我的想象。不知道在如此環境的”韋拔群精神研究中心”研究出了啥？ 東蘭到羅城，汕昆段仍然車多，昨晚查路線時見好幾處堵塞。一百多公里只有一個加油站，見排滿了隊。 轉入桂河高速段(桂林-河池)時則是另一個世界，車少路況好。喀斯特地貌風景，有點鐘山十里畫廊的感覺。 路上加油的計劃，是顯示尚有1/4之前，這時續航里程是200多公里。小黑蟲比較給力，實況油耗在5.5左右。 羅城是唯一一個仫佬族自治縣， 仫佬(mu lao)族淵源上是侗族的一個分支，跟布依族和鄰近的環江縣毛南族語言接近，都是以前百越后代。 其實五十年代劃分民族時，廣府人，客家人和潮汕人之間的語言區別要大于他們的，互相間基本不能交流，當時是有過客家人是否劃為一個民族的討論。 城里見應該基本漢化了。這有點懷念前年在荔坡和南丹見的白褲瑤，他們在市場，在農田仍然保留著傳統服飾。 民族的進化總是伴隨社會的進展和交流，我們漢人也是如此。 縣城邊有個很大的湖山公園，以清初縣令于成龍命名，不用說，他在民間留下了好名聲，也受到了朝廷的嘉獎，康熙題”天下廉吏第一”。前些年還拍過他主題清廉為民的電視劇，在央視播出。 執政七十年，還把幾百年前封建社會的清官搬出來作為榜樣教育當今的官員，頗是幾分尷尬。事實上也是，十八大后，羅城還先后有縣長副縣長出事。不無諷刺的是，縣長是在那電視劇后到任的。 融水是個苗族縣，記得前年路過陽朔往三江時見報道遇大水災。 羅城到融水的高速路況也不錯，桂河段后是三南段(三江-南寧)。技術和財力高了，地區性新修的高速多見隧道和架橋，沒那么多彎坡道，車流也不多。 離縣城幾公里外，有個夢鳴苗寨，雖是初十了，還要60元門票，但仍然很多游客，這有點出乎意料。但住里面，則免。 苗族很多分支，似乎主要以服飾區分，融水的主要是白苗，屏邊的則主要是青苗，不遠處越南沙巴的是黑苗，而貴州朗德苗寨的是長裙苗(沒男的什么事？)。 節假氣氛還很濃，下午有苗族風情演出。少數民族景區大都有這類活動，熱鬧是主要感受。 想起黔東南侗寨的侗族大歌，印象頗深，無伴奏多聲部和聲合唱，很有特色，很是藝術。 想起不知多少年沒看過央視的春晚，包括回放，了無興趣。 這陣或是季節，加上前陣凍過，青菜都甚有菜味。從云南到貴州，再到廣西，經常點清炒菜心。 桂北一帶，歷史上有稻田養魚的傳統，番茄燒禾花魚不錯。 美景美食，夫復何求？ 回程路過平南一停，潯江流過縣城，在梧州匯合西江。潯江江面和流量都頗大，不時見貨船上下穿過。 平南屬于貴港市，此處”港”便是內河港口。公路運輸沒發展的時候，內河船運扮演了重要角色。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梧州還有高速飛翼船通穗港。 平南的通用語言是白話，廣州話的一個方言，粵西梧州一帶的口音類似。生活習慣也跟廣府接近，如見茶樓的早茶習慣和菜式。 這陣多在山區穿行，昨天還在苗寨的木樓住了一晚。到平南便選了江邊的全江景陽臺房，好不舒暢愜意。 餐廳的設計頗見匠心，充滿藝術感。在我的理解里，所謂色香味，色當包括就餐環境。 繼續沿潯江到藤縣，繼續在江邊休整。 藤縣屬梧州，是此行唯一一個百萬人口的大縣，之前多是二十萬左右的山區縣。 潯江到藤縣，江面變寬，有一公里多，貨船也見多了。水天一色，可能最近上游沒下大雨。 前陣讀了很多曾國藩的書信，多次提到的太平天國悍將陳玉成就是藤縣人。 陳玉成祖上其實是外來客家人，十四歲從軍，太平軍一路打到長江流域，陳戰功赫赫，后封英王，當地人自然視為傳奇式英雄。 太平天國很多將領是藤縣人，包括忠王李秀成。源于這一帶的起義，社會背景依然是當時普遍性的貧困。未能善終，史學不少解釋，如區域謀求過大，外國勢力的干預等等，多不靠譜。在我看來，核心還是內部，如農民隊伍和領導層的局限性。 去年3月東航的墜機事故就發生在藤縣，快一年了，至今沒見最終調查報告。 想起人生難免不可預期的事件，如三年的疫情，如東航事件。對個人而言，對人生行為的影響和意義的理解或會有不同影響。沒事呆家少出外(”非必要不要離市”）還是趁能走多走走，是不同生活觀或世界觀。 不遠處梧州走出來的狼主席說過，世界觀是不能討論的。 我自駕車去遠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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