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新港情緣

ajun

我家屋后有條惠新港，自西向東，晝夜不停，流向浩瀚的大東海。河的北岸，有一塊公共綠地，我稱之為后花園。綠地沿河而建，地形狹長，步行一周約千余米。當時擇屋而居，緣因房前屋后沒有遮擋，憑闌處，天地開闊，一覽無余。有長河相伴于側，隔窗駐足觀賞，常懷江南水鄉的意韻，心里泛起歲月靜好的漣漪。我喜歡惠新港，她是老南匯人的母親河。自上世紀58年貫通，由航頭至新場流經惠南，穿城流向東海，灌溉排澇，造福南匯一方子民。如今我退休一晃已多個年頭，這條河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伴侶。每每茶余飯后，我由東門出行，漫步走上橫跨惠新港的博佳橋，天好時，站在橋上，看東方，紅日與朝霞齊飛；望西域，白鷺與夕陽共舞。過橋幾十步右轉就到了后花園。我喜歡在河堤成行的柳樹下漫步，年復一年，我留意觀察河柳四季的變化。三月的早春，楊柳依依。先是稀疏干硬的柳枝，在風中日漸柔軟起來。沒幾天，柳枝有了生命的流動，日漸轉綠。有一天你走在河堤旁，突然抬頭，會驚訝發現，眼前無數柳條隨風蕩漾，毛茸茸的柳芽，用嫩黃的綠色，正悄然編織著春天的詩情畫意。陽光，和煦的風，芳草鮮美，繁花錦簇。一場春雨，洗脫漫長冬季的浮塵灰霾，你可以邊走邊呼吸春天新鮮的氣息，以至于“無論魏晉，不知有漢”，流連忘返。當你還沉浸于春的寫意里，夏天要不了多久，也前來報到。走在岸柳下，柳木早已郁郁成蔭，柳條枝繁葉茂，有的垂直俯身探入河中，倒影嬉水成趣。入夏的傍晚，已聽不見郊野此起彼伏的“稻花香里”的蛙聲，蟄冬的蟬蛹在倔強地破土而出，沿著樹干向上攀爬。此時有外來者，打著手電，把尋獲的幼蟬，裝入塑料袋，捕捉回家以快朵頤。這幾年，無怪乎盛夏的后花園，蟬兒“知了，知了”的鳴唱聲，那特有的夏天的交響曲，很難再聽見了。夏天是漫長難熬的。日歷翻到了白露，北方的冷意由風兒帶到江南。此時你漫步在沿河的步道上，能觸感到酷暑干旱后，沿河站成一排的望不到頭的老柳樹，在晶瑩的晨露和秋雨的滋潤下，欣欣然又伸展出深綠色的柳條，隨風搖曳，婀娜欲仙。秋天是多姿多彩的世界，花兒也趕在冬天來到前，競相綻放。后花園里草花遍地，月季，海棠，雛菊，山茶，一串紅，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把秋天的美好，裝扮的五彩繽紛。桂花香飄時，為我的最愛時節。觀賞桂花，最好是在秋天溫暖的陽光里，黃燦燦的花蕾疊滿鮮綠的枝椏，遠遠地就能聞到滿園桂香。在生命如此愜意的時光，好詞自然會涌上心頭：“暗淡輕黃體形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當銀杏葉金黃，隨風舞動，落葉鋪滿草坪時，秋天也同我們告別。冬天的到來，花園里的常客日漸稀少。天放晴有太陽的時候，我會戴著帽子，裹著保暖的冬衣，依舊在河堤的柳樹下，欣賞冬天的景色。此時，孤柳枯枝，樹干龜裂，慢慢落盡最后一片黃葉，把生命的根須深深扎在土里，進入冬眠，蓄勢待發。偶見三兩只白鷺，從河面上飛過覓食。天冷，不見了釣魚的老翁，平時捉魚的小船，也不見了蹤影，只有流浪狗，還在高處草叢里曬著太陽。前幾年，上海下過一場雪，一夜之間，后花園的柳樹，雪松，桂樹杏樹冬青，都裹上了雪霜，白皚皚天地，有點像我小時候上海冬天的雪景。年年歲歲，周而復始，這就是天道輪回。我喜歡惠新港，即把她當作好鄰居，又把她視為可以溝通心事的老伙伴。在過去的2022年，她與我同甘共苦，“憂天下之憂而憂”。過去的一年，她失去了往日船只繁忙穿梭的熱鬧，丟失了疾馳而過的巡邏快艇的轟鳴，目睹了封控靜默的寂寞空曠，承受了高溫干旱引發水線的歷史低位。在極其困難的時候，我始終與她同在，我通過她為載體，用手機錄下實況，發到抖音傳播于江湖。我們雖不在“廟堂之高”，但憂國憂民的情懷，依然保持著應有的本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過去的，“往者不可諫” ；未來的，“來者猶可追”。苦難是暫時的，我們人類終將戰勝瘟疫和邪惡，驅除黑暗，迎來農歷癸卯新年的曙光！ 20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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