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媽，前天你頭七，你托夢給大姐，你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你內心萬般不舍，萬般無奈，你還有兒女沒有告別，你想再等等。怎奈有一個人一直在催促，并說遠方有可買的藥。就這樣你走了……走了……走去了一個遙遠的未知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大姐又哭紅了眼，說媽走遠了，走遠了……我安慰大姐說，沒有辦法，咱們只能接受現實，環顧凄然的父親，傷心的親人，我忍住了眼淚，可忍不住的是內心錐刺般的疼痛，媽，我不想你走……</p> <p class="ql-block">臘月的六點天是黑的，救護車悄無聲息的把您從充滿希望的醫院里送了回來，經歷了一年的抗爭，你的臉好瘦，瘦得顴骨高高聳起，瘦得眼窩深陷，瘦得嘴唇蓋不住了牙齒，你緊緊地閉著雙眼，盡管戴著氧氣罩，可我卻看不到你臉上有一絲的生氣。我大聲的喊：媽，媽，你回來了！媽，你睜開眼看看我！媽，你卻一動不動。您不是一直擔心得了新冠的我有沒有康復嗎？您不是在自己吃不下飯時還給我視頻嗎？而現在，我就趴在你耳邊，這么大聲地喊你，你怎么一動不動呢？媽，你聽到我喊你了嗎？</p><p class="ql-block">媽還有呼吸嗎？我疑惑。肯定有，媽還在，妹妹篤定的說。終于，你張了張嘴，可還沒等我欣喜一下，一股黑水從你嘴里流了出來，然后就再也沒有了動靜。</p> <p class="ql-block">媽，你還記得嗎，我上初中時有一次家里停電，你讓我把充電電燈拿到學校里充電，因為怕把電瓶弄壞，一路提心吊膽地騎著自行車。走到一半連人帶車摔到路上，電瓶燈也摔裂了。回家后你和爸什么都沒說，可我一直懷疑在那個物質潰乏的年代你會悄悄地埋怨我。媽，二十幾年過去了，四十歲的女兒咋還像當初一樣，給你換氧氣袋時雙手發抖，氧氣管怎么都按不上，還是弟弟一把搶過裝上了，媽，你會怪我嗎？</p> <p class="ql-block">這幾天，大姐回來了，三妹四妹回來了，我也在，再加上弟弟一家，人比平時多了好多，做飯時，大家分工明確，各司其責。看著眼前穿梭的姐妹們，這個情境好陌生。媽，去年的今天，您滿面紅光，看起來身體康健，一整天都忙碌在廚房，準備做各種好吃的，迎接在外打工的兒女。我去時，您和爸像往常一樣說說：等著吃吧，你不會做。媽，又要過年了，你說看完病不耽誤過年的，您看，大家都在忙碌，您去哪里了？沒有您，家咋覺得缺少了一大半？還有，悄悄告訴媽，我會做飯的，但就喜歡看被爸媽嫌棄的樣子。</p> <p class="ql-block">媽，在生病的這一年，你的樣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膽汁淤積，你全身臘黃，癌細胞的侵蝕，你消瘦到脫相，特別是到后期，由于癌細胞擴散到肝臟，你臘黃的臉上又蒙上了一層青綠。媽，你懷疑過你的病情嗎？但你從末放棄過自己，從生病到如今，你大大小小做了五次手術，每次身上都插滿各種管子，再加上化療的藥，每一次您都會忍受巨大的痛苦！但你從來都不說。我問你疼嗎？難受嗎？您總是搖頭，不疼，不難受。我知道您不想讓我擔心，但我覺得你確信自己一定能挺過去，好起來，不然太康的醫生說你這種情況只能堅持三個月，而您快堅持了一年，要不是新冠，您能堅持更久！您舍不得兒女，舍不得您一鏟子一鍬耗盡心血扶植起來的家。您最后已連續五天無法進食，腿腳腫得老大，且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但您依然盼著醫院趕緊有床位，好早一天住進醫院。您走前一天意識已有點模糊，說話常前言不搭后語，但當您聽院方說下午兩點可以住院了，便不停的問幾點了，是不是到了兩點……可是媽，我們無能啊……</p> <p class="ql-block">媽，再看您以前的照片，終于忽略了您生病時的樣子，記起從前的您。媽，今生有幸成為您的女兒，卻無福陪伴媽媽，愿真有一個平行時空，在另一個世界能與媽媽相聚，在那里我一定要拉緊媽媽的手不松開，陪著媽媽一起變老！愿母親在另一個世界沒有病痛，過得幸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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