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沉痛悼念老父親</p><p class="ql-block"> 文/陳云鵬</p><p class="ql-block"> 還未從喪母之痛中解脫出來,半年后老父親又撒手人寰,駕鶴西去——盡管俗稱“米壽” ,人言“喜喪”,但我依然悲不自勝,心如刀絞……</p><p class="ql-block"> 在家里我是長子長孫,但好像我和父親的意見從來相左,極少能說到一塊去,只和祖父母過從甚密</p><p class="ql-block">。所以當四十幾年前相繼送走祖父母魂歸天堂之后,我和父親的感情便愈來愈疏離了。即便是偶爾對話</p><p class="ql-block">,也是敬而遠之的禮節(jié)性問候。我越來越覺得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已一去不返了,情感世界業(yè)如死海般無瀾,所以前半生一直酷愛的文學也漸漸淡出了視野,轉(zhuǎn)而把興趣和關(guān)注投向了抽象又抽象的《易》學之中去了。</p><p class="ql-block"> 在父親靈前守喪的幾天里,一邊痛而無淚,一邊往事如劇,一幕幕回映在記憶的天花板上——祖父四十歲得子,六十歲得孫。昔日他曾以十倍的寵愛嬌慣兒子,后來更以百倍的溺愛捧著孫子。我們父子倆意見之所以相左,因為都是祖父母一手嬌慣出來自以為是的人哪!在我的記憶中,父親一生只采納過我關(guān)乎命運走向的唯一的一次建議</p><p class="ql-block">,終生也只向我提出過僅有的一次要求……</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前,恢復(fù)高考之初,我已是家里掙十個工分的主要勞動力</p><p class="ql-block">,因為家庭成分之故,參軍招工等一切門路全都與我無緣,高考是離開山村走向社會的唯一獨木橋。因為心里還揣著一個矇朦朧朧的遠方,但當要去學校復(fù)習功課參加高考時,父親說什么也不同意,耽心因我缺工家里生活難以為繼。焦頭爛額之際,聽從一個發(fā)小的主意,我向父親提議,讓他去求求村支書,批準我參加公社打井隊,這樣就可以半天上班,半天復(fù)習;既不誤掙工分養(yǎng)家,又能吃補助為家里省糧。父親左右權(quán)衡之后,終于收起“萬事不求人”信條,低下他平日里高昂的頭顱,為我爭取到了去公社打井隊吃補助掙工分的機會,同時也就為我爭取到了四個月半天復(fù)習的寶貴時間。</p><p class="ql-block"> 收到大學“通知書”之日,村民們紛紛貶巴著疑惑不解的眼睛,而尤以兩個人為最:村支書不明白一生剛強好面子的父親何以會屈尊去求他;老父親不明白那么多聰明伶俐的在校生名落孫山,而自己家默默無聞掙工分的丑小鴨居然會意外地獨占鰲頭!</p><p class="ql-block"> 從一九八二年畢業(yè)掙工資,到二0二三年元月老父仙逝,整整四十年里,無論手頭如何拮據(jù),生活如何困窘,老父親從來都是默默承受,絕少向兒女們開口訴告艱難。八十年代中期,弟妹們都在上學,家里沒有交通工具,舉步維艱,聞訊后我托人買了一輛鞍鋼產(chǎn)的梅花牌自行車捎了回去。但是春節(jié)后返回外地單位的時候,父親一再堅持</p><p class="ql-block">讓我?guī)ё咦约喝ビ茫詈笾皇且驗槁吠具b遠而無奈作罷。</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父破天荒向我開口的唯一的一次,是九十年代中期某年的持續(xù)干旱,村子里遠近幾十口機井全部斷流,全村三千多口人僅靠一眼深井供應(yīng)人畜飲用。因為家里沒有壯勞力排隊擔水,一時吃飯洗漱都成了老大難。這次老父親雖然向我開口,但是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后當我點破窗戶紙,父親艱難地點頭同意,我們雇人在自家后院打了一口深井,裝了水泵,一直用了二十多年。</p><p class="ql-block"> 二O一二年因腦梗住院留下了口齒不清的后遺癥,父親的自信與自尊大打折扣,之前常常光顧的老年協(xié)會與麻將館再也不去了,每天只去村外的生產(chǎn)路上蹓蹓腿。因為曾摔倒過兩次,兒女們給老父親添置了手杖、坐便器與尿壺,但是老人家一概不用,不是送人,便是閑置,說是用不慣。但是我曉得,那是殘留下來的一點點自尊心仍在作祟。果不其然,一個月前,偶然在家里上廁所時不幸摔倒,土炕上輾轉(zhuǎn)幾十天,終于醫(yī)治無效而溘然長逝!</p><p class="ql-block"> 自信又自尊的老父親走了,走得是哪樣的剛強而又安祥!幾十年來父子之間的堅冰隨著老父親的長逝,剎那間轟然坍塌!此時此刻,心潮如決堤的洪水般激蕩奔騰,但又不知漫向何方!自記事起養(yǎng)成的敏感、自制、好勝、內(nèi)斂等等性情,與父親的干練、豪爽、暴躁、高調(diào)之性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我從來沒有認可過父親的為人處世之道,同時內(nèi)心深處總又認為父親對自己是另眼看待!父子倆幾十年就這樣默默對壘著!現(xiàn)在,一切一切都蕩然無存,心里一點一點在滴血,但卻麻木了無任何感覺。只有血流干了才漸漸酸苦無奈!</p><p class="ql-block"> 謹以此文呈獻給天堂的父親!</p><p class="ql-block"> 嗚呼尚饗!</p><p class="ql-block"> 2023.元.11夜</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 陳云鵬,網(wǎng)名蘭亭一客,大學畢業(yè),文學學士,退休高級語文教師,有數(shù)篇詩賦曲文散見于刋物與平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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