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王麗萍

紀奠為祖國林業建設，默默奉獻的父輩。 　　生命不能重來，人生沒有如果，如果能予知未來，人生就少了很多遺憾和失去親人的切膚之痛，痛入骨髓。 世界上最愛我的爸爸，帶著對女兒深深的愛，對家人的無限眷戀，對工作的無限熱愛，走完了46年的人生旅程，魂歸天國。 深深的思念在心中，從不曾相忘。父親和藹可親的音容笑貌，在我心中，永生永世。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建國初期，百廢待興，發展經濟成了國家的首要任務。建設急需木材，林業急需有經驗的人才。爸爸放棄了經常調動的鐵路工作，繼爾參加了林業建設大軍。 60年我們國家正經歷三年自然災害，新中國面臨最嚴重的經濟危機。那幾年的整風運動，大嗚大放也在轟轟轟烈烈的開展。 爸爸在這風口浪尖之時，接受局里的工作安排，拋家舍業，遠離家人，繞道趙光，去了林業局最偏遠的冰趟子林場。 61年6月12日，永遠的記憶。 媽媽做晚飯，我在旁幫忙。門突然被打開，抬頭一看，是“爸爸”，我邊喊邊去迎接。媽媽卻大聲嚷著“死在那得了，還回來干啥！”只見爸爸一下癱坐在門檻上，有氣無力的說“還罵啥，我病了，歇五氣才到家?！眿寢尯ε铝?，趕緊上炕鋪上被褥，我把爸爸扶到炕上躺下。 爸爸講述他有病的經過，因為局領導經常去林場檢查，也有客人經常光臨，爸爸是場長，有時會陪吃陪喝。時任派出所長的“寧大盒子”，鼓動些反對派，受大嗚大放的影響，給爸爸貼了好些大字報。爸爸生來膽小，害怕極了，場里生產緊張，又趕上著山火，付場長因林場交通不便，在家鬧情緒，托病不上山。爸爸有病也脫不了身，著急，上火，帶病堅持工作。張景珍局長帶隊視察火情，見到爸爸的樣子，趕緊找個拉木材的司機，命令他立即把爸爸拉到趙光，必須親自送上火車。 爸爸囑咐我好好學習，以后多照顧媽媽。11歲的我還不懂世事難料，我聽著聽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醫院接到張局長的電話，趕緊把爸爸接到局醫院。因剛建局，醫療條件和設備都不完善，對爸爸的病他們束手無策。 媽媽非拉我去街里紿爸爸買洗漱用品，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醫院看局領導對爸爸那么重視，他們怕承擔責任，在家人不在的情況下，把爸爸轉北安人民醫院了。 媽媽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她看爸爸轉院了，自己六神無主，不知該怎么辦。三天的時間爸爸一個人躺在北安冰冷的病床上，過后她帶三哥早去晚歸往返于通北，北安。爸爸對她說：“咋不帶小鳳來呀？才一元二角錢的車票，把她帶來，讓我看看，我想她了?！眿寢尭嬖V我時，我號啕大哭，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不祥之事都有預兆，那天媽媽又趕下午火車住家走，毫無預兆的一瓶罐頭掉地上，摔得稀零碎，那個時候，在無家人的危急時刻，醫院對爸爸進行了槍救。 轉過天，同病室的人問媽媽，“你家沒人嗎？怎么總是你一個人來回跑，大哥太危險了”。媽媽說“二兒子在北安農校念書”。病友趕緊幫忙打電話，學校正在農場勞動。當時交通不便，五十多里路，二哥一口氣跑到醫院。見到爸爸時已奄奄一息了，急忙給吉林大哥拍電報。為時已晚，無力回天。 爸爸走了。生命定格在61年6月26日午時。 　　“一元二角錢”，母親的重男輕女，阻斷了我們父女最后相見的心愿。 我緊抓太平房外的鐵柵欄，嘶心裂肺的哭喊。只想見爸爸最后的遺容，也沒能如愿。那種刀割般的痛，永生不忘。 　　沒有意外和遺憾就不能稱為人生，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無聲的淚，人人都有難言的苦。無奈的接受殘酷的現實，承受生活中的痛苦和不幸。悲歡離合，人生無常。 爸爸被葬在了北安墓地。 多年以后，我已參加工作，去北安祭奠父親。北安墓地是民國所建，方園幾十里。我們在墓地找了好長時間，才找到那個時間段下葬的墳墓。走近前卻傻眼了，相鄰的五座墳頭都多年無人打理，雜草叢生，墳頭塌陷，沒有墓碑，不知道哪座才是爸爸的墳塋。守墓人說，年年秋季放荒，木碑基本燒沒了，存放戶口薄子的房子也燒沒了，我們只能無奈而返。 兩年后，我己嫁人為妻，那年的無功而返，如梗在喉。我決定再踏墓地，即使挖開相鄰的五座墳頭也要找到爸爸的墳塋。因為爸爸的壽材是局里特批，獨幫獨天紅松木料的。 下火車，走了很遠的路，站在坡上，向北望去，滿山滿坡的莊稼，綠油油的一片接一片。哪還有墓地的影子，幾十里的公墓早以平整為土地。 世事變遷，兩年時間，世間已滄海桑田。 　　爸爸一生光明磊落，為人豁達，知書守禮。從吉林參加鐵路工作，一路北上，為支援林業建設，53年轉入綏棱林業局。57年又跟隨張景珍局長籌建通北林業局，迎著困難，再轉戰。 爸爸對人謙和有禮，平易近人，對工作認真負責，每走一站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嚴于律己，廉潔奉公。熱情好客，與人為善。爸爸燒得一手好菜，高興時就會哼唱“五十歲的老司機”。對我和三哥寵愛有加，讓我們禮貌待人，寬容對事。教會我們善良的品格，做個知恩圖報的人。 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爸爸，英年早逝。在人間走完了生命的46年，正值年富力強之時，卻因幾張大字報，嚇得不知所措，用超強的工作逞罰自己。病時無人陪伴左右，兒子就在身邊，卻不知父親已病入膏肓。去世后無人祭奠，無人掃墓，連石碑都無人立，把尸骨獻紿了大地。 嗚呼，哀哉！ 怨天，怨地，怨人嗎？ 怨天，生不蓬時。 怨地，沒有先見之明，放棄鐵路調度，穩定不操心的工作。 怨人，是“寧大盒子”借運動之機，打擊報復?？墒窃谝院蟮纳钪?，此人卻成了小叔子的老丈人。怨媽媽，不能陪伴爸爸走完最后的人生路。她只是個沒文化，沒有見過世面，舊社會走過來的大家閨秀。怨大哥，自做主張把爸爸自己留在了北安墓地，而讓爸爸不能魂歸故里。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人生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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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王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