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浮沉錄（402） -我的七十五年的生涯回顧

羅家融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第4章翻身的中年時代（02）</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1982年</b>元月我家為我舉辦了婚宴，地點在淮海路陜西路的美沁灑家，大約有四五桌宴請親朋好友。這是我家舉行的唯一的婚宴，也是家父親自主持的唯一的一場婚宴，家父有五個子女，但可悲的是家父只有參加一次子女的婚禮，這只有在那個時代才能發生的稀奇的事情。</p> 家父和家母在我們“臨時婚房”拍的照，背后是陪嫁帶來的四床被子。我家是什么都沒有，親家確實對此是很重視的。我為外婆和大阿姨在婚宴敬酒，這可能是外婆最后一次出席婚禮，看看她的神色是多么好。<div>但天有不測風云，2月中旬的一個深夜，我的88歲的外婆突然抽搐倒地，幸虧舅舅與舅母都在現場，作了些簡單的尿失禁處理后，感到束手無策，此時14歲的陳敏自告奮勇堅定地說：我去告訴大嬤嬤！緊接著陳敏與陳蓓兩個年僅十多歲兩姐妺一起在隆冬的深夜，乘21路公交車到石門二路很順利地摸到新閘路福康里19號，緊接著家母在小姐的陪同下和陳敏倆姐妹一同來到四達路286號，好在此時外婆躺在床上已清醒了。第二天一早舅母到居委會借輪椅，推外婆到附近的第四人民醫院，辦理入院手續，進行各種入院體檢。檢查報告明確診斷出心臟病的傳導阻滯，心率不齊等四種癥狀。用藥后體癥平靜，沒減胃口，仍然要喝噠噠滾的茶水，說話聲音洪亮。住院一周后家母接外婆到新閘路19號服侍，外婆生病的消息，很快便報告給二阿姨，遠在重慶的三阿姨和在青浦趙巷中藥三廠繼續工作的大舅舅和大舅母。<br>三阿姨聞訊趕緊放下手頭的工作，乘長江輪從重慶奔向上海新閘路19號家母協助服侍，與此同時二姐每天從淮海中路乘車一塊來幇忙。這樣三個要人照顧的六七十歲的老人居然共同服侍近九十歲的老母有三個月之久，據說大舅舅想了解服侍母親細節時，三個姐姐都露出做子女的孝敬母親，是天經地義不必掛齒的事。這種思想境界大概也只有那時代才有，放到現在是很難設想的。<br>六月上旬外婆在三阿姨的陪同下回到四達路286號住處。不要大母親細節時，三個姐姐都露出做子女的孝敬母親，是天經地義不必掛齒的事。這種思想境界大概也只有那時代才有，放到現在是很難設想的。<br>六月上旬外婆在三阿姨的陪同下回到四達路286號住處。不要大<div>舅舅問，外婆一開口便講彩云（家母）每天到新閘路大菜場選購老母愛吃的河鯽魚，河蝦，冬瓜，夜開花等時令蔬菜，翠月（三阿姨）充分發揮她擅長的烹飪特技，為我做可囗的飯菜。她們天天輪流為母親洗腳，二阿姨負責洗衣涼曬。三位好女兒分工協作，安排得井井有條，日子過得開開心心，這段時間外婆沒有發生重大毛病。感覺到實實在在的溫馨，甜蜜，幸福！<br>但進入6月中旬外婆又出現抽搐病癥，臉面呈現豬肝樣紅色，只得呼叫120救護車，第二次送進第四人民醫院心臟內科，這次體癥反應較大，為了不影響同室病友，醫院把外婆轉到單間單人病房，每時每刻要有人陪同，白天由三阿姨，大舅舅和小舅母三人輪值，夜間則由我大姐和我的表妺夫值班。到6月17日早晨出現回光返照現象，又能大聲說話，還叫小舅母買夜開花吃，但等到小舅母燒好夜開花送去時，外婆突然再次抽搐，全臉紅得像豬肝，一個目不識丁的老人，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為國家培養了三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后，安祥地閉上眼睛駕鶴西去了。<br></div></div> 6月20號在西寶興路殯儀館火化，外婆安詳地躺在大廳里。追悼會現場，全體黙哀3分鐘。外婆子女輩向外婆遺體告別。外婆孫輩向外婆遺體告別。外婆重孫輩向外婆遺體告別。<div>我因為還沒有放假，非常遺憾地沒有到上海參加追悼會。7月中旬陳家全體親戚赴寧波，為外婆和外公合葬！我由于要在上海做家具（當時現成家具是幾乎是買不到的），又一次遺憾地沒去寧波參加外婆和外公的合葬。</div><div></div> 外婆的子女們在匯頭陳老屋前留下的珍貴合影。 1982年7月18日全體陳家成員在匯頭陳老屋舉行全套佛教道場后驅車到慈溪神鐘山墓地將外公，外婆和小阿姨合墓。這是于1980年本人在安徽師范大學安慶教育點更名為安慶師范學院時留下的一張照片。<br>我非常珍惜這次來之不昜學習的機會，大學四年永遠是宿舍、食堂、教室和圖書館幾個地方來回走動，目的只有一個留校當大學老師，功夫不負有心人。四年的所有成績都是名歷前茅，因此留校應該是沒有問題了。但意外之亊發生了，安慶石化廠設備安裝完畢，介散了翻譯部，部內所有成員調動到安徽省科委下屬的翻譯公司（位于合肥）。盡管我成績較好，但是絕對沒有機會分配到合肥的，怎么辦？己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分居兩地嗎！我夫人說要不就考研究生考到合肥，實在無第二條路可走，如考上了混過三年再說吧。在這種情況下，找可考的單位太不容昜了，年齡太大了中國科技大學是不敢考的，總算找到了中國科學院合肥分院，有兩個下屬單位可考，安徽光機所和等離子體物理所。按考試科目來看只好報考中國科學院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于是經過了兩個月的匆忙復習，在完全不知道等離子體是什么東西的情況下，參加了碩士研究生的考試。出乎自己的預料，專業課和專業基礎課兩門的考試成績達到了190分。這里需要聲明一下，并非自己的專業水平有多高，亊后了解到出此兩門課試卷的老師，電動力學用的參考書是郭碩宏版本，光學用的參考書是母國光版本，居然與自己重點復習的兩本參考書一模一樣，純屬是一種巧合。成績是達線了，能否錄取還是個未知數。由于年齡太大了，該研究所不準備錄取了。這個時候徹底改變我人生軌跡的第三個人出現了,他就是我后來的導師郭文康（上海人，66屆復旦大學物理專業），他向所里提議到安慶對我進行復試后決定是否錄取，亊實上該所到現在也沒有到學生所在地進行面試的例子。于是所里派他與一個人亊干部到安慶對我進行面試，結果郭老師很滿意，最后被等離子體所錄取了，該所錄取了8人，我比其它人都要大十幾歲，更嚴峻的考驗還在后面。從此我走上了一條新的道路，要知道那時我己34歲了，還要學習3年。全體等離子體物理碩士研究生在科大的留影，8位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的研究生，2位華中科技大學的研究生和3位上海光機所的研究生。哈哈只有一位女同學。四年的大學生涯結束了，我從一個鄉下人初步成為了一個略知物理知識的大學畢業生了。亊實上我們這一代人是幸運的，親眼見證了中國從貧窮落后到令世界耳目一新的崛起，見證了智慧堅韌的中國人民創造的奇跡，讓我們也能夠成為現代化浪潮中的一滴水。我們這一代人是優秀的, 我們這個班的同學都挺有出息的，在政府機關當處長，局長的有好幾個。從事教育科研工作的，有當院長的，當教授、副教授的。當然極大部分還是做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長期從事一線教學，為培養新一代做出自己杰出的貢獻, 校長書記教導主任都得去了, 均是各自學校的中流砥柱。奇怪的是在我們的同學當中幾乎沒有下海從商的, 俗話說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三個湖北佬,斗不過一個安慶佬。班上1/3的同學都是安慶人,但是沒有一個下海從商的。謝蘇克和肖偉兩個安慶佬在學校時就是安慶有名的家電維修高手,總以為他們兩個人在畢業后繼續向這方面發展, 可惜的是兩個最后都捧了個鐵飯碗,成了政府公務員和優秀的老師。全班最精明的兩個同學蔣詩誠和周俊浩, 只是在商海邊轉了一圈就回去了。這樣我班級中最有可能成為企業家的同學都沒有成為企業家,估計這是跟我們班上的同學都受到了傳統的教育,很難接受新事物有關。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胡孝列同學在任合肥市教委辦公室主任時曾負責合肥三縣一市各學校的校區的建設，每個項目投資都是數億元的工程，能夠兩袖清風一塵不染，真是難能可貴。他長期在河邊走，能夠不濕鞋，就是一個非常廉潔的干部。<br>其實我們每一個同學都是可圈可點的, 舉幾個我比較熟悉和了介的同學介紹一下,比如王碩林放棄了在安慶石化廠舒適的工作參加了高考,要知道這個企業是當時所有求業者夢寐以求的單位。一心想科技救國報效祖國的他,畢業后分配在馬鞍山十七冶子弟中學,培養了很多優秀的高中畢業生。在1998年放棄了校教導主任的職位只身一人獨創上海,以深入簡出的10分鐘的試講課,征服了所有的聽課的老師,一致同意引入他到上海師范大學附屬中學任教。在此后20年的教學過程中,培養了大批的高質量的學生,真是優秀子弟滿天下,同時自己也躋身于上海物理名師的行列之中。<br>我們班級五朵金花之一的王小涓同學,也是放棄了非常好的工作單位-安慶廣播電視臺的播音員職位參加了高考,并且考入了女同學很少學的物理系, 并在4年的學習中成績始終是名利前茅。大學畢業以后她主要從事很少有人介入的職業培訓教學,培養了大批的我國所急需的藍領技術人員。現在己是電氣裝置國家級裁判, 據同行介紹她是一個鐵姑娘和“硬漢子”, 能取得這樣的成果。全靠在大學打下的良好基礎和她在以后的工作中積累的經驗。到今天已過花甲之年的金花,還活躍在各種比賽和考試的現場,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熱爰這個行業,光鮮的背后一定是艱難的摸爬滾打，飽嘗了酸甜苦辣。<br>程緒鐸同學也是一個另類, 從小便勤奮好學，刻苦讀書，立志要成為對家庭對社會的有用之才。直至1978年，程緒鐸才考入安慶師范大學，四年后留校擔任教師。而后的本科教學工作在開闊他眼界的同時，也讓他深感到自身的不足，他渴望繼續深造。1986年，程緒鐸如愿考入清華大學，成為一般力學系的在讀碩士生。1989年，程緒鐸從清華大學碩士畢業后，返回了母校-安慶師范大學繼續教學。他與導師一直保持著聯系，導師會不時寄些科研資料給他，督促他在專業領域上更加精進。2001年，程緒鐸調到了南京財經大學食品科學與工程學院擔任教師, 于是一直專注于航天動力學研究的他不得不更改研究方向，選擇了從事糧食力學方面的研究。剛工作時，他遇到了諸多困難。糧食本身具有其鮮明的特點，它的物理特性并不是糧食科學研究的主流方向，放眼全國乃至全球致力于此方向的專家學者可謂寥寥無幾，而初來乍到的他，對糧食的特性知識知之甚微，甚至不知道可供翻閱的雜志和期刊。想起以往的研究經歷，他并未心生畏懼，既然都不了解，從頭來過又有何妨，既然無人研究，何不大膽嘗試，小心求證。于是，他再一次選擇挑戰自己，最終也同樣成功地翱翔于這片嶄新的天空。他的關于糧倉中糧食孔隙率的研究己取得了初步成果，填補了我國在這一專業領域的知識空白。<br> 留校的張杰同學為安慶師范大學物理系從單一的物理學科發展成現在物理學、電子信息科學與技術、自動化、機械制造設計及其自動化、微電子學等五個本科專業的理工類綜合性學院的發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培養了大批的優秀畢業生, 分別考取北大、科大、南大、華師大、復旦、同濟、大連理工、中國科學院等知名高校和科研院所繼續深造,為祖國的科研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div>夏祥友同學由于管理學校有方，有很多私立學校伸出橄欖技爭相要他去擔任校長。<br>還有一個同學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我們的孟祥斌同學。大學畢業以后,回到了自己故鄉太湖縣擔任了一個中學的普通的物理教師。這與他自己的夢想研究理論物理有較大的距離,因此幾年以后, 他選擇了報考中國科技大學的理論物理專業碩士研究生。為了進一步深造，在碩士研究生畢業之后。他選擇了去美國進一步攻讀理論物理的博士研究生。畢業以后發現理論物理這個專業在美國是很難找到工作的,為了謀生，不得不當一個碼農來維持生活。在一次閑聊中，他曾經透露出他很后悔當初決定出國的決定,我對他講人生沒有后悔兩個字，只能慢慢的向前沖。確實很難判斷，他當初決定出國的決定是對還是錯。<br>　　應該謹記的是，雖然學校只是一個普通的師范學院，平臺不高，但在那年代，在我們己超過了求學的年齡時，能有此讀書的機會真是一種造化。尤其是我們遇上了教育水平很高的老師，給了我們終生受益的教誨。我始終記得教量子力學的歐老師曾對我們講：你們來學校一要學好基礎知識，二要學會解決問題的方法，今后無論從事什么工作，只要有解決問題的方法，就能做好。誰說不是呢！因此，我認為在安慶讀書這一經歷是我們每個同學的人生轉折點。</div> 家父和家母及三阿姨在1982年在上海靜安公園的留影。三個孝女1982年在上海靜安公園的留影。家父與三阿姨的外孫1982年在上海靜安公園的留影。 <div><br></div> <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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