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柳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好。我真是無顏給你寫這封信,我知道,我在進監獄之前所做得那些齷齪的、卑鄙的事情,給你和孩子們從心理上、精神上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留下了深深地創傷,使你和孩子們在人前人后抬不起頭來,我現在的內心里,后悔的要死。假如,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汲取這輩子難以啟齒的教訓,和你好好地、真情實意地作一回恩愛夫妻。今生啊,恐怕是沒有這種福分了。這一切的一切,全是我自己作得孽,我死有余辜。但不管怎樣,你終究是我的結發之妻,我就是想在我伏法之前,把我自己結得這段孽緣,詳詳細細地向你交待清楚。我不求你的寬恕和原諒,我只求讓你知道、讓你明明白白地知道你的丈夫是怎樣的作死的,讓你清清楚楚地曉得你的丈夫是怎樣從一個腰纏萬貫、平時都橫著走路的企業家墮落成一個殺人犯。我自己很清楚,我就是再申辯,最終也是極刑,這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人生結局。因此我不再申訴,不再為自己能茍延殘喘而努力而掙扎。我只想利用好最終滅亡前的短暫時間,把這封給你的信寫好。這,也算是我這個該死的囚犯丈夫對你最后的懺悔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天色已近黃昏,城市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匆匆趕路回家的各色人員。各種類型的小汽車面包車公交車把街道中心塞得滿滿當當,誰也不給誰讓路,好像都應該先走但事實是誰也擠不到前面,只能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十分不情愿地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動。那個女人,那個叫薛鳳珠的女人,掛著滿身叮當響的珍珠翡翠,滿面春風地從她上班的單位走出來,鉆進那輛極美觀漂亮的小轎車,在她把鑰匙插進汽車鎖孔里發動車的一剎那,爆炸聲驟然響起,一團黃煙裹夾著停車場地上的灰塵沖天而起,被炸碎的汽車碎片,在空中翻著跟頭,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停車場的地面。那輛我給她買得一百多萬的豪華車連同滿身珍珠翡翠的薛鳳珠,瞬間全化為了灰燼。隨即,我在公司豪華寬大的辦公室接到了電話,電話是姚七打來的,他在電話里壓著嗓子告訴我,“天女散花”勝利結束。我知道那個惡魔女人、那個叫薛鳳珠的女人被炸死了,炸得粉身碎骨。密謀了二十多天的“天女散花”行動,終于達到了預期的目的。對于薛鳳珠的死,我沒有絲毫的憐惜與悔意,因為是我密謀讓她去死的,換句話說,她是罪有應得。要知道,她生前只要稍微有一點點收斂,知道適可而止,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別把我逼得無可是從,她都不會落到如此的下場。她的貪得無厭,她的驕橫跋扈,最終把自己連同我給了她的榮華富貴以及一切的一切,全部葬送到了極樂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一個月前,那個女人、那個薛鳳珠,和我撕鬧,和我折騰,幾乎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她不分場合,不論時間,在我的公司,在我的辦公室,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想怎么罵我就怎么罵我,當著我的同僚們的面,當著我公司員工們的面,一哭二鬧三上吊,搞得我十分地被動與尷尬。背地里,我在她的面前說過軟話,我甚至給她下跪,給她作揖,給她磕頭,央求她別鬧了,別再毫無底線的折騰了。對她提出的許多毫無邊際的要求,只要有一絲可能,我都答應照辦。然而這個女人把我的退讓當成了軟弱,愈發的驕橫跋扈。在我忍無可忍那時起,我便有了讓這個女人從我的眼前永遠消失、讓這個女人從地球上永遠消失的念頭。無論如何,這種失控的局面必須得以扼殺,這種噩夢般的日子必須得以制止。這個女人,不再是我昔日的小可心,不再是我眼中百美嬌媚的小情人,不再是十幾年前我初見她時、像仙女一樣青蔥可愛、嬌小玲瓏的女孩子。后來的她,幾近是個惡魔,縱有萬貫家財,也永遠填不滿她那無底的欲望,填不滿她那張吞噬萬物的血盆大口。好長一段時間,我這個堂堂的大公司老總,為了息事寧人,在實在滿足不了她的非分要求時,竟然要躲避著她走,連正常的工作都不能處理、正常的班都不能上,好多要緊的業務由此被耽誤、被荒廢。柳絮啊,你說我混得慘也不慘!在公司里,兩千多號人,誰見了我不是畢恭畢敬?誰見了我不是點頭哈腰?可這個薛鳳珠、這個女人,讓我喪盡了威風丟盡了臉面。常言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柳絮啊,可真是言符其實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你可知道:我開始了策劃,開始了讓薛鳳珠從我眼前永遠消失的行動。當然,我一個堂堂的大公司老總,是不會親自下手的,我幻想著除掉她還能穩穩當當地當我的老總的布局。我有的是錢,相信一定能既閃身事外,又能不露山水的辦了事情。我得找個替我辦事的。我想到了姚七。姚七這人是個賭棍,我對他有恩,他因賭博家徒四壁、窮困潦倒,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幾乎沿街乞討。是我出手救了他。我替他還完了二十多萬的賭債,又給他置辦了兩身行頭,給了他三萬塊錢讓他照顧家中生活,讓他給上大學的女兒繳生活費。事后我嚴厲斥責了他,臨了末了,我把他安置在公司保安部當門衛分隊的隊長。姚七這個人,十足的賭徒,少廉寡恥,心狠手辣,只要有錢賺,什么歹毒骯臟的事都能辦出來,這是他的個人品質所決定了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請你接著看下去。我把姚七召到我的辦公室,圍繞家庭工作胡侃了一通。我對他說:“女兒大學畢業了,來公司工作吧。”姚七是個賊精的人,他看出了我有事,說:“老總,你不會是把我叫你辦公室聊天的吧?我發現你心中有事。有事你說話,我姚七一定照辦。”我對他說:“我是有事找你。如果事情辦成了,我提你當保安部部長。但這事得絕對保密,只能你一個人去辦”姚七聽了我的話,興奮了起來。他站起身,嘴角噴著白沫子,拍著胸脯說:“放心吧老總,不管是什么事,我姚七萬死不辭,一定讓老總你滿意。老總你對我這么好,我無以報答,只能盡量給你減輕煩惱。”我說:“那好,你坐下聽我說。”于是,我把我與薛鳳珠的孽緣以及我自己尷尬的處境從頭到尾給他講述了一遍。姚七聽完,對我說:“老總,讓她永遠消失掉不就萬事大吉了。”我說:“我也是這么想的。問題是用什么方法讓她永遠消失,所以把你找來商量。你有什么好辦法么?”姚七說:“想唄,總能想出給好辦法的。”于是,我們倆從用刀,扯到了用槍,又從肇車禍,扯到了綁架撕票,想了好幾種辦法。姚七說:“用刀和用槍都不行,我們撤不了身,不能全身而退。肇車禍,那女人又不開車跑長途,只是上下班開開車。然而咱們這市區上下班正是行車高峰期,車沖不起來,沒有速度,達不到預期的效果。”我說:“是啊,達不到目的,將來會更麻煩。”姚七說:“不能車禍,咱還不能讓車原地出事?”姚七一句話點醒了我。是啊,為何不讓汽車在靜止的情況下出事呢?由此,我們倆同時想到了毀車毀人。于是,我和姚七不謀而合,決定由姚七去找點炸藥,將引信導線鏈接到汽車的點火裝置上,只要發動車,就會引起汽車爆炸,就會車毀人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姚七把此次謀殺叫“天女散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姚七第二天就去辦了。他先找到他的一個開山賣石頭的朋友,那朋友是採石場的老板。姚七說有事,要幾管炸藥。那朋友問他做什么用,他說是有朋友蓋房,拿石頭做地基,石頭大,往小了分解一下。採石場老板相信了姚七的話,告姚七說只有硝銨炸藥,而且只能給他兩管,而且說公安局管得相當嚴,千萬不能出差錯。姚七連說行行行,絕對保證安全和保密。姚七從那老板手里接過炸藥,順便又向他的朋友要了兩個電雷管。姚七把這些情況打電話告訴了我,我在電話中跟他說:“硝銨炸藥威力小,兩管怕不行,不能徹底解決問題,留下后患。”姚七回答我:“那我再想辦法去找。”姚七后來找了他一個開小煤礦的賭友,那賭友更是膽小怕事,一口就回絕了姚七。好在那天姚七正好是在炸藥庫找見賭友談事,炸藥庫里整的零的硝銨炸藥擺放的哪哪兒都是,顯得很是凌亂。見賭友不肯應允,姚七便和那賭友在炸藥庫胡謅八扯了小半天,順便把兩管硝銨炸藥偷著掖在背后的褲腰上。那煤礦老板根本就沒發現,甚至事發后姚七被捕,交待了作案過程,公安局找到他核實案情時,他都莫名其妙、矢口否認,公安局后來把他和采石場的老板都逮捕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姚七像沒事人一樣,來到了薛鳳珠公司門前的停車場。他找到了薛鳳珠的那輛豪車 ,仰身鉆到了車底部,用膠帶固定好炸藥,又把雷管上的電線和汽車點火開關連接在一起。這樣,只要薛鳳珠插進車鑰匙接通電源的一剎那,那輛豪車連同車主人就會瞬間粉身碎骨。柳絮啊,“天女散花”的結果證明:我和姚七把薛鳳珠連同那輛豪車,一同送進了陰曹地府,徹底地了斷了我的心頭大患。當姚七電話告知我結果時,我心頭壓抑了多日的一塊心病終于得以解脫,短時間內感覺人的精氣神好了許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雖然我把這一切布局的嚴絲合縫密不透風,但我還是后怕得很。尤其是擔心姚七這個賭棍,真怕他在這場博弈中賭輸了,萬一那天這混蛋酒后說漏了嘴,那一切的一切就全完了。于是,我給了姚七十萬塊錢,又給他新買了一個手機,換了手機號,讓他遠走高飛,找地方避避風頭,躲幾天再說。我跟他說:“沒有我的電話,你不準回來。錢先花著,不夠了我再給你匯。”姚七連連說著“我知道、我知道”,屁顛屁顛地走了。誰知姚七這個王八蛋,拿了十萬塊錢和新手機,非但沒有離開本市,反而躲在城郊一處賭場,和一幫賭棍花天酒地日夜豪賭,沒想到第三天就被公安給抓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姚七在公安局,很快就把一切都和盤托出,隨即,我也鋃鐺入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我們畢竟患難夫妻一場,請你耐心地看完這封信。那個女人、那個薛鳳珠,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辦了多少事,都無法統計。我給她買了五套房子:從城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到城南城北城東城西,每個方向都有一套豪宅,房子里裝潢的金碧輝煌,全是按照薛鳳珠找得專業人士設計的圖紙裝潢的,光薛鳳珠臥室里的雙人床就花了十幾萬,天知道那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我就是個冤大頭,只有掏錢的份兒,一切都不能過問。她看上了她單位跟前蓋的一處小樓,說是為了方便上班,死纏爛打地讓我給她買。我拗不過她,花了近兩千萬,把小樓買上過戶給她。她要小汽車,先先后后我給她買了四輛,都是幾十萬近百萬一輛的豪車。說實話,我那時就是喜歡她,捧在手心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只要她有要求,上天摘星星我都滿足她。我這個人賤吶,賤得膝蓋骨發軟。柳絮啊,我和你結發夫妻一場,我總覺得你是糟糠,就應該侍候我和孩子。我沒給你買過一件像樣的物件,沒給你送過一樣你喜歡的禮品。而你從不向我提非分的要求,從來都是本本分分地相夫教子。你的優美品德,你對我的深情厚誼,這輩子我是還不了你了,來世我一定加倍地報答。</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你還在看這封信嗎?那個薛鳳珠、那個女人,有爹有媽,有哥哥妹妹,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薛鳳珠向我提出,讓我想辦法把她的爹媽哥妹弄到城市,而且要都安排工作。我答應了她。我托關系、找朋友,把她全家人大小十幾口全辦成了城市戶口,把她的爹安排到了市林場當了正式工人,上了不到十年的班,便辦理了退休。我把她的母親托人偽造了食品公司的假檔案,人一天班沒上,就成了退休職工,有了退休待遇。薛鳳珠的哥哥妹妹,全安排在我們公司,她哥哥在貿易部開貨車,她妹妹在公司下屬的一個酒店前臺當服務員。他們全家,全仗著我,徹底脫離了農村,脫離了風吹日曬的人生生涯。薛鳳珠的爹媽哥哥妹妹,到現在全在我買得房子里住著,連她的嫂嫂妹夫侄子外甥都沾了大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薛鳳珠這個女人,和我相好了十幾年。這個女人,一開始對我確實的好 ,嫵媚三道,妖艷百生,無論是情感上生活上對我照顧的那是無微不至,一見面就問寒噓暖,而且從不向我提任何的非分要求。在這段時間,我確實是沖昏了頭腦。柳絮啊,你在那時一再警告我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不要在人生的道路上玩火自焚,可我根本聽不進去,結果我們倆的感情越來越淡,彼此之間越來越疏遠,有時一個月我都不回家一次,要不是你特別的賢惠,加之我們倆的兒女相扯,恐怕我們倆在那時就已經扯證離婚了。其實我也知道,你十分地清楚我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孩子們,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哪天身敗名裂后有個避風的港灣,你才忍辱負重,仍舊默默地為我做著無休止的貢獻。但是,我縱蠅營狗茍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但我還是恪守著我最后的底線,那就是和誰誰再好再卿卿我我,都不能要求我和你離婚,不能讓我撇妻離子,不能要求我和你及孩子們斷絕關系。薛鳳珠就是觸及了我的這條底線,無休無止地糾纏我鬧著讓我和你離婚,她好鳩占鵲巢,因此她就得去死。我曾給她不止一次地說過,只要不逼著我和你離婚,她就是再混蛋再不懂人事,我也會遷就著她,畢竟我有著近億的資產,無非是多花點錢安撫安撫她而已。這期間,薛鳳珠給我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都是很漂亮聰明的孩子。這期間,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使她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多次向她提出,讓她嫁人,讓她找個男人結婚。我說:“就是結了婚,也不會妨礙我們倆相好。”開始,薛鳳珠不從,說:“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死活不肯嫁人。還說要為我守身如玉,不能讓另外一個人擠占了她那只屬于我的心靈,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玷污了她那只屬于我的身子。再后來,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苦勸下,她終于答應了嫁人。但她說:“不管和誰誰結婚,也都是遮人耳目圖個名分,只是個擺設而已。”我不置可否。隨后,我把給我開了近十幾年小車的司機老吳介紹給了她。老吳你知道的,四十大幾快五十歲了,原配妻子得乳腺癌去世,膝下就一個兒子。老吳人相當不錯,性格內向,少言寡語,跟了我十幾年,耳聞目睹的事多了去了,從不多言碎語,我對他是十二分地滿意,因此多年來一直沒有換過司機。倒是把老吳介紹給薛鳳珠,我心里的確不是個滋味,老覺得讓老吳當了頂門杠,把老吳這么一個好人給害了。再次 ,把屬于自己的女人讓給別人,心里真是攪翻了醋缸,難受著哩。可不這樣又能咋辦?總不能讓那倆孩子總沒有個爹吧?縱然是名譽上的“爹”也算。其實我總覺得老吳那人心里什么都明白,我一天到晚的往薛鳳珠那里跑,大部分是老吳車接車送,老吳怎能不清楚?我想老吳是茶壺里煮餃子、心里有數,揣著明白裝糊涂哩。老吳看著笨,實際上賊精賊精。當然,老吳對于我給他提薛鳳珠的事,開始自然打馬虎眼、不同意。我只好掰開揉碎地給他講利害,還沒怎么深入做工作,老吳就答應了這門親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對于薛鳳珠,這個時候那是“隨便”,別說是介紹老吳,就是介紹老劉老齊也滿不在乎,反正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瞧著走,你有你的千條計,她有她的老主意。就這樣,兩個根本不在一條道上走得人,硬叫我給撮合到了一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好日子不長,薛鳳珠和老吳湊湊合合地過了四年多五年不到,就散伙了。散伙是薛鳳珠主動提出來的。薛鳳珠給了老吳三十萬塊錢,又把城西的房子過戶到老吳名下,倆人說說笑笑,協商著離了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得知這個消息后,我的心“咯噔”地往下猛一墜,一種不詳的預感,頓時彌漫了腦海。薛鳳珠,這個女人,她是要干什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你一定要耐著性子看完我的這封信,這也恐怕是我生命最后的懺悔了。我總覺得薛鳳珠下如此大的本錢和老吳協商離婚,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女人不定又要出什么鬼點子,而且決不是花錢能擺平的事。我問過老吳,問老吳對他們的離婚有什么看法。老吳說:“咱就是個趕大車的,平頭百姓一個,和人家那女人不是一條槽上拴的驢,從結婚開始我就沒有抱多大的期望。這還賴嗎?瞎好過了四五年,也讓我見識了一下另類女人的風采。”我真的對老吳很是妒忌,心里的醋意冉冉上升。薛鳳珠給他的錢和房子,全是我這個冤大頭出得血。然而我不能向老吳發作,那樣會適得其反。于是我又問他:“你對鳳珠這個人有什么看法?”老吳尷尬地笑笑,說:“人家壓根就沒想著和我真心真意地過日子,眼皮高的很。我也是瞎雀碰落在谷堆上,這輩子走了一回桃花運。”再往下聊,老吳越是不自然起來,我只好草草結束了談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吳很實惠,因婚姻而得到了一筆巨款,因婚姻白得了一套豪宅。老吳白睡了薛鳳珠四五年,最后反而拿著巨大的實惠全身而退,怎能不讓我這個冤大頭眼紅?又怎能不讓我這個多年實際擁有那個女人的男人而羞愧?!她拿著我給她的錢財隨心所欲,書寫人生就像小孩子們過家家做游戲一樣隨便,真是讓人不可理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我說過,薛鳳珠的離婚,對我來說,決不是那么的歲月靜好,它隱喻著一場更惡劣的暴風即將來臨。于是就發生了信的開頭我描述的那些事。薛鳳珠沒有羞澀,沒有忐忑,沒有猶豫,沒有含蓄,直接開口,要求我和你堅決離婚而后和她結婚。薛鳳珠一字一板地說:“他的孩子們要名正言順的有個親爸,而不是一直只能叫伯伯。”我對她說:“這樣不是一直挺好的嗎,叫不叫爸爸,我都會為孩子們負責到底的。”薛鳳珠說:“那不一樣,有爸的孩子多陽光,沒爸的孩子,像是無根的野草無地基的房屋,心理上會終身留下陰影的,會終身影響孩子的心理健康的,區別大著呢。尤其是看著眼前的親爸只能叫伯伯,這對兩個孩子來說,是極不公平甚至是殘忍!我告訴你,我現在已不稀罕你給我的所有,包括車子、房子、票子,我現在就是要你這個人!我告訴你,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在這一個月時間內,你必須和你現在的老婆離婚,然后和我結婚,回到我和孩子們的身邊,這里才是你后半輩子的安樂窩。不然,我正式告訴你,有你的好果子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猛然發現,我一下子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了。她面部上的五官全都扭曲變形,驟然變得特別的猙獰。她說話的音調是從胸腔里迸發的,腔調僵硬而又低沉,陰森森地拖著尾音,尤其是說那最后一句“我正式告訴你,有你的好果子吃!”幾乎是一字一板、咬牙切齒。柳絮啊,我當時聽完她說得話,立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頭發根都豎了起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哪!難道、難道那個嬌小嫵媚、風情萬種的鄉下小姑娘就是眼前這個兇神惡煞的母老虎嗎?我可真是讓雄黃熏迷了雙眼,自己給自己的脖子套上了一根僵硬的絞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果不其然,薛鳳珠等了我二十多天后,見我根本不把她說得話當回事,而且感覺到我在逐步地和她拉大距離淡化感情,她忍受不了了,終于發作了起來,徹底和我撕破了臉皮。她不分場合,在單位、在路上、在任何一個地方,只要和我照面,一哭二鬧三上吊,使盡了各種手段,極力地作踐我糟蹋我,毀壞我的名聲,詆毀我的人格,鬧得不亦樂乎。老實說,我的威望和名聲在公司里大打了折扣,我的身心也遭受了極大地傷害。薛鳳珠的所作所為,促使我惡向膽邊生,促使我不計后果,使用一切手段來維護自己,即便身敗名裂,我也在所不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你可知道,我此次的惡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把自己的生命搭了進去,徹底的身敗名裂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實薛鳳珠原來并不是這種潑婦形態,她原來是一個很靦腆、含蓄的山區姑娘。我和他相識在她服務的那家歌廳,她只是一個陪唱女,那時她只有二十歲出頭。那天我正好有業務上的應酬,酒足飯飽之后我把客人們讓進了設在頂樓的KTV,每人要了一個包間和一個陪唱女,當然我也沒有例外。閃身進了我包間的就是這個薛鳳珠。那時的她很苗條,大約有一米六五的個頭,瓜子臉,五官煞是好看,面色粉白相間,由于進行了刻意的化妝修飾,她整個人就像是一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那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腰中系著一條窄窄的細腰帶,凸顯的雙腿修長亭亭玉立。難能可貴的是她腦后竟留著一條齊腰的大辮子,那烏黑發亮的辮子隨身擺動,更襯托著人的婀娜多姿風情萬種。俗話說“深山出俊鳥”,薛鳳珠的到來更使我深深地理解了這句話的內涵。</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切過程都很簡短。我和薛鳳珠一見如故,只恨相見太晚。我們只抱著跳了一首曲子 ,便直奔主題,接下來順其自然地發生了男女之間該發生的故事。那天,薛鳳珠真是嫵媚嬌艷,像熟透了的荔枝楚楚動人。我們相擁著,互相用自己的胸膛緊貼著對方的前胸,恨不能一下子把兩個人合二為一。時間很短,我們就又有了再次的情感迸發,而且感覺是此生從沒有過的熨帖與快樂,相互之間不能說是海盟山誓,也各自保證永遠擁有未來。從此我知道了她叫薛鳳珠,知道了她的芳齡才二十出頭,知道了她家有父母兄妹,知道了她來自山區來自農村來自貧困的地方。臨走,我把身上能拿出來的現金連同我的手機號碼全留給了她,同時接過了她遞給我她的電話號碼。當時除了這些,我沒給她許過任何諾言,我知道,許了的諾言如果辦不到,還不如什么都不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你可知道,那段時間,我像中了魔法,六神無主,整天魂不守舍。我利用經濟萬能的杠桿,發動了多人的關系, 終于把薛鳳珠的戶口遷到了縣城,把她安置到了一個鄉政府當了編制內的工作人員。為了能和她天天相守廝混 ,我甩手就花了百十多萬給她在城南置買了一套房子,裝潢的很是考究。接著,我和駕校的一個朋友打了招呼,培訓她拿到了小車駕照,隨即就送給她一輛奔馳兩廂車,讓她每天開著上下班。不久,通過運作,我把她的工作調到了城關鎮政府,并給她弄了個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再后來,我又設法把她調到了環保局,職務還升了半格,成了辦公室主任。一直到她出事,就沒再挪過地方。隨后,我陸陸續續又把她的家人從大山里遷到了市區,解決了戶口,解決了就業,解決了她的家人這輩子都辦不到的人生轉折這一天大的問題。當然,這更促使薛鳳珠死心塌地的依附與我。事實也是如此,這女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對我那是真好,小鳥依人,百依百順,我也背著你,對她是百般恩寵、疼愛有加,直到她接連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我滿以為這種神仙般的日子會永遠的這么過下去,我有你這么一個知冷知熱體貼可愛的原配夫人,有以你為主令人向往溫馨和諧的家,又有一個以她為主暖意洋洋充滿陽光的又一個家,這是多么愜意的生活情調啊!真可惜,我沒這個命。一切的一切,全毀在了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手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我十分理解你現在看我這封絕筆信時的心情,我特別的能感覺到你對我那恨之入骨地憤怒。按情理來說,一個女人為她的男人生兒育女付出了一切,到頭來卻連應有的名分都沒有,給了誰誰也是不能容忍的。薛鳳珠要求和我離婚和她結婚而有個正式的名分,與她和她膝下的兩個孩子,能說是要求過分嗎?應該說,薛鳳珠的要求是正當的,給了誰誰也會這么做。因為我恪守情感底線,因為我拒絕和你離婚,薛鳳珠采取了十分極端的做法,應該說是完全正當和理解的,給了誰也會這么做!她是在博弈她應有的權利,她是在為那兩個孩子博取一生的利益!站在正當的倫理人權的角度來說,那是真正的無可厚非。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山里來女人,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女人,她為了徹底改變她人生的命運,使她的生活軌跡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很可能會使盡一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重要的是看她能否獵到合適的目標。與其說是我為了求感官上的一時之樂,霸占了她的肉體,不如說是薛鳳珠正好利用自己身體這一獨有的資本,投其所好,選中了我作她人生翻盤這盤大棋中一粒重要的棋子。因此說,薛鳳珠自始至終是一個下棋的高手,自始至終是“唯我獨醒”的操盤手。而我,只能是一個被薛鳳珠這個女人獵獲得獵物,是一只始終渾渾噩噩待宰的羔羊。雖然我自以為有一條底線,但事實證明這條底線是多么的脆弱,它壓根就經不住殘酷現實的輕微一擊,不是玉碎,就是瓦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請你看完我的這封信吧。如此昂貴代價總結出的教訓告訴我,人啊,在社會上基本功成名就之后,要曉得怎樣極力地去加固思想境界以及精神寄托的籬笆,維護和完善自己的人格,維護自己打拼大半生奮斗下的成果。讓世人都永遠記住吧:當你有錢后,一定要知道“鹽從哪兒咸、糖從哪兒甜”,想辦法去回報社會,給那些生活不如你的人以幫助,讓他們盡快地擺脫囧困的人生處境,這才是正道。千千萬萬別賭別嫖別騙別抽,沾上任何一樣,那都是在玩火,最后的結局只能是自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我是多么地留戀那種緊緊張張地工作,忙碌到忘我的境界,結果是豐厚的回報。工作之余,沏一杯清淡的茶水,然后坐在椅子上,望著淡綠色的茶葉在水中自由的漂浮,真是悠然自得,感觸連連。柳絮啊,茶如人生,淡中有味,虛懷若谷。喝茶得慢慢地品,才能喝出苦和甜、清和澀。人生啊,不就是一本書嗎?譜寫了成功,也撰記了失敗,匯集了幸福和快樂,也編撰了痛苦和教訓,甚至死亡。人生何求?不管你樹立了什么樣的目標,但絕非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那樣,又和動物界的猴子有什么兩樣?人生就像一杯茶,總會苦一陣子,但終究會散發淡淡地香,給人予味覺、視覺及精神上的享受。喝茶得慢慢品,人生得慢慢過,并且要不斷地修正自己步履。修正的慢了,就得面對死亡,譬如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柳絮啊,我是不會再有機會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品茶了。可能是后天,我將被執行極刑,我罪該如此。因此我急就了這封絕筆信,留給你,也留給孩子們,真誠地希望他們兢兢業業地辦事,老老實實地做人。以我為戒,修身自好。公司還需你親自出來打點,你是財經大學的高材生,為了這個家,這多年你一直隱于幕后,為我的成功作出了巨大地犧牲。我知道,我和薛鳳珠的茍且,極大地傷害了你。在此我真誠地向你賠罪向你道歉。如真有來生,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此生對我的恩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此絕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今生可惡的丈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絕筆于即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2020年10月 </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脫稿于晉中市箕城南河街</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本小說收編于作者精品小說集《今冬無雪》,已被九天文學出版社出版,獲“最佳出版物”稱號。)</i></p> <p class="ql-block"><b>作者簡介:</b></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陶然,原名籍生浩,字文遠,號十言八拍散人,大專學歷;經濟師。一九五一年出生,山西省晉中市獨立撰稿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始,常有作品散見于紙質媒體與網絡平臺,出版有中短篇小說集《浸血的軍魂》、《今冬無雪》,散文《又是一年棗花香》等。著有《安息吧,我的慈父》、《母親,吉祥》、《二一三團片花》等文集面世。</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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