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 ?太陽西下,一個紅色的小身影在跑道的不遠處,陽光的腳尖透過樹葉的縫隙,踩在橙色的跑道上,也撒在她的臉上,翩翩起舞。那是一個下午,城市慵懶而遲鈍,空氣潮濕而膠著。天空謎一般的沉默,有風箏在盤旋、徘徊、駐留。而不遠處的小身影顯得那么小那么搖晃。</h3></br><h3>? ? ?小身影是個小女孩,她的旁邊站著個藍色的大身影,幾步遠的前方還有一個灰色的大身影,他們應該是小女孩的爺爺奶奶。小女孩望向我,身體有些僵硬晃動。幾步遠,女孩的爺爺在引導著她,“看前面,腳抬起來,向前,向前……”身旁的奶奶半弓著身子,雙手微微張開,準備隨時扶住會摔倒的她。她贏弱的雙腿在身下無力地顫抖,頭和上身稍稍向前傾斜,兩眼直視前方,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劃過臉頰,滴落在發(fā)燙的塑膠跑道上,“滋”一聲氤氳而去,連痕跡都沒有。經過許久的醞釀、努力,她搖晃了一下,邁出了一步。爺爺奶奶目光有了生氣,嚴肅的臉盤露出了些許笑意。我也不禁叫了聲:好樣的。同時豎起了大拇指。</h3></br><h3>? ? ?這到底是何種天生的疾病,讓五六歲的她如此舉步維艱。我沒去向爺爺奶奶打聽也沒去細究,因為那沒有用。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種隨機的生命,都是生活中無法控制的事件,這些事件造就了我們現(xiàn)在的模樣,造就了一種隨機、多種多樣的生命。柏拉圖說:要心存善念,善待身邊的每個人,因為你所遇到的每一個人也許正在打一場生命的硬仗。可她那么小,這注定是一場懸殊的戰(zhàn)斗。我每跑完一圈,她能艱難地走出四五米。每次跑過她的身邊,我都會對她豎起大拇指,然后叫一聲:加油。對她也是對我自己。不知為何,每次我都會想起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老人駕船出海,帶回來的卻是一副大得不可思議的魚骨。</h3></br><h3>? ? ?天河體育中心對我來說就如同西藏雍仲苯教徒心目中的須彌山。它離我住的地方很近,是城市里少有能看見大片大片天空的地方。它的好在于它就是個圈,沒有起點,沒有終點。我也曾經和生命打過一場硬仗,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里,我繞著體育中心不停地轉圈,像個虔誠的雍仲苯教徒繞著須彌山。繞著繞著,我慢慢跑了起來,一直堅持跑到了今天。</h3></br><h3>? ? ?小女孩在天河體育中心出現(xiàn)的頻率和我跑步的頻率接近,我常在跑步的時候見到那個艱難的紅色的身影。后來,每次經過的時候我會慢下來彎下腰,輕輕地和她擊一擊掌,說,你好棒。停下來的時候也會像他爺爺一樣對著她喊,“向前、向前……”有一天她對我說,“叔叔,我也想像你一樣跑起來。”我說,“你可以的,以后叔叔陪你跑步。”我想起電影《阿甘正傳》里的小阿甘,跑著跑著,身上的支架全都飛了的片段。我多想這個小女孩也有那樣的一天。</h3></br> ?<h3>? ? ?老人與海,女孩與跑道。那些與命運斗爭的人,不論老人、孩子,那些做接近于自己限度的斗爭的人,都無限接近于失敗。但其實在人生的道路上,“失敗”這個詞還有另外的含義,即是指那些失去繼續(xù)斗爭的信心,放下手中武器,向命運屈服,這才是真正的失敗。正像老人每天走向大海,小女孩每天站在跑道上,他們都在向著他們的限度挑戰(zhàn),仿佛他們要與命運一決高低似的。他們是人中強者。</h3></br><h3>? ? ?入秋以后,天空像漿洗過一般,藍得心顫顫的。我依然像往常一樣繞著我的須彌山一圈一圈地奔跑。當跑過那個我經常喊“加油”的地方,我驀然想起,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小女孩了,不知她一切安好?</h3></br><h3>? ? ?后來有幾次我見到女孩的爺爺奶奶在我前面手拉著手散步,我都很想跑上去問他們,女孩子最近怎樣了,但我還是忍住了,更多的是不敢。但我給自己的理由卻是:也許,這不大合適。</h3></br><h3>? ? ?無論如何,我很慶幸和她那么接近,慶幸和她擊過掌。我曾在她的雙眸里看見一個完整的世界。我還是一如既往地一圈一圈地奔跑,希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rmjiRUVlmw_Y6NI9pK4ZuA" >查看原文</a> 原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著作權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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