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生三世三叉河(現府河)我最初記憶的地名,是金牛鄉羅家八隊,從四道街(我娘家)步行半小時后到西門車站乘11路公交車,終點就在土橋鎮。記得1968年春節是我的未婚夫張泉宗帶著我,第一次去了我未來的婆家。一路沿公路西行,雨后初晴,可以遠遠眺望到,西嶺雪山上那千年不化的皚皚白雪。十分鐘后右折望北,鄉間一路,清溪翠竹,桑林田園,茅舍人家,越往前走,空中呼吸的氣息,伴隨田園的清新,更有著越來越多的炊煙味道,慢慢的,慢慢的,是橫亙在竹林圍合農舍前的一條敞亮的大水渠,有人在挑水歇息,有人在搗練捶衣,有人在淘米洗菜,更有各色的麻鴨白鵝在清清的水中歡快地暢游,不遠的地方是生產隊的牛棚,幾頭碩大的褐色耕牛,在金色的稻草堆中慢條斯理的嚼著草料,好一幅田園鄉村的立體畫圖,伴隨淳樸的陣陣歡聲笑語。這條寬廓的水渠不遠處,是漂浮著接連不斷的條條木排的清清府河,渠河交匯,生生不息,三叉河由此而得名。最靠近府河邊的四合院子,就是“湖廣填四川”張家祖輩,從廣東遷居入川西進的最后落腳地,也是阿公阿婆、爸爸媽媽,兄弟姊妹以及子侄輩們,共同曾經生長,生活的地方。婆家的田園風光別具一格,對一個從小在城市長大的我有種說不出的欣喜和向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隨后,在近河邊的竹林盤、自留土里,我們先后親自埋下的爸爸媽媽以及大哥鈴宗夫婦、大妹夫陳中文、二嫂楚冠群的座座墳塋,伴隨城市化建設以及環保生態的要求,已經遷移到位于成都市成華區石嶺公墓(南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3年大妹夫陳中文曾用了18噸水泥拔地建起的兩層小樓,也將伴隨府南河生態治理,永遠地被推平,還原田野最本來的面目。院中桃花丹桂樹下的抽水機井。壓上來那么清甜的水呵,自岷山雪化而來,自都江堰的魚嘴分水而來,自浣花溪的陣陣薄霧芬芳而來,自府河人家澄澈溫良秉性而來,冬暖夏涼,滋養心田。我們祖輩篳路藍縷,翻越萬水千山,遷居開墾、牧耕享用了數百年的這方天地,如今,我們三代人寄予深情不舍的這塊土地,又還是,盡數歸還給了自然。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戀風塵。世間有很多叫做三叉(岔)河的地方,唯獨這個三叉河,見證了張家人的苦辣酸甜味,悲歡離合情。而從這一刻開始,已然成為我們三代人,永遠刻骨銘心,但再回不去的鄉愁。</p> <p class="ql-block"> 我的先生張泉宗,就生在這樣環境下的三叉河(現府河),清貧的家庭環境,培養了他勤勞勇敢的性格,而且足夠稱得上心靈手巧。廚房宴客,木工篾工,乃至于提槍打鳥,撒網捕魚,生存的技能,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從上初中開始,便離開老家去郫縣就讀,據說當年只能在親戚家睡門板。此后考上阿壩州衛生學校,爸爸給了他十塊錢,兩床被褥,幾件單衣,孓然一身前往偏遠的馬爾康,阿壩州衛校,就讀醫士專業。時值三年困難時期,泉宗利用課余時間和假期,靠撿拾破爛和進礦山挖煤、打零工繼續學業,冬季翻來覆去的土豆和白菜,成為后來他一直都不敢輕易問津的菜品。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在那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冰天雪地的跑馬山下,泉宗在《一步就走四十年》的回憶詩中寫道:“課桌就是小門板,書聲笑傲風沙喧,開水白菜糌粑面,雪山礦泉潤腸肝”,想來求學兼顧求生的遠方,必然是難言的艱難困苦,伴隨他的那桿竹笛,會吹奏出何種味道的悠悠鄉愁。畢業分配時,泉宗有幸與南充地區衛校醫士助產班畢業生對調,而沒留在三州(阿埧,甘孜,涼山)被分配在南充縣醫院(現南充市第五人民醫院)。人雖在外地工作,但對故土的眷戀,對家鄉的熱愛,對父母及兄弟姐妹們的牽掛一刻也未曾改變,泉宗最大的心愿便是退休后一定要回老家張家院子(兒子戲稱“張家口”)。在南充工作了24年后(即1985年8月)一個偶然的機會,因新組建的《四川省醫學科院結核病防治研究所(后更名為四川省結核病防治所)》急需放射人員而得以調動,調動時就聽說該單位要從簡陽遷往成都。 直到1996年9月單位才如愿以償正式搬遷至成都。更巧的是單位地址就選在泉宗家鄉的土橋鎮(原金牛鄉政府院內)。剛好印證了唐代詩人賀知章詩詞:“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子慶偉對他講:爸爸這下好啦,不但回到了“張家口”,連單位都遷到家門口來了,高興了吧!哈哈哈!</p> <p class="ql-block">這是三叉河邊上的張家院子</p> <p class="ql-block">老家爸媽與兒孫們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全家福里又缺泉宗照片(他已去外地求學)</p> <p class="ql-block">張家院子那口鋼管井</p> <p class="ql-block"> 自從調到省結核病防治所后,泉宗對家鄉的眷戀與日俱增,逢年過節,早早就準備回家,親手蒸包子,炸酥肉,炸魚肉…忙得不可開交,大包小包的杠回家,爸媽和大哥,素華妹妹看著吃著也開心不已。</p><p class="ql-block"> 泉宗和我都非常感謝在老家的兄弟姊妹們陪伴父母身邊不離不棄,體貼入微的照顧年邁的雙親,是他(她)們在敬孝。他深感內疚,所以調回來后,總是會在農忙時節利用年休假回老家幫幫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或家務。為此,單位某些領導還頗有微詞,認為家事大過了公事,位置沒有擺正呢。</p><p class="ql-block"> 二姐素卿從小就顧家,高中畢業完全可以參加高考上大學,而因家里經濟困難,便向學校申請提前參加工作,當上了一名小學教師。同王哥富德結婚后又常分居兩地,既工作又要帶小孩,著實很辛苦。隨軍后先后去了重慶又轉站石家莊。因長期遠在外地工作,不能為父母敬孝,看見家里的素華妹忙完地里忙家里,既要干農活,還要照顧父母,所以毅然決定將素華妹的女兒文華接去石家莊讀書求學,以解除素華妹的后顧之憂。文華在石家莊的“軍械學院家屬大院里”從幼兒園開始至初中畢業一待就是九年,她們把文華視為巳出,逢人便說:“這是我家老三”。九年的朝夕相處,在姨爹姨媽及哥姐的呵護下文華從一個小孩童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滿口已然是地道北方口音,與姨爹姨媽建立了深厚的情誼,久久不能忘懷。 她們雖然不能經常回四川,可她們心里無時無刻都在惦記著父母和兄弟姊妹,每當軍械學院有學員回川,她們都沒忘記給家鄉的親人們帶回石家莊的特產,大棗,海鮮…等,二姐還親手做的蘋果干,曬的山楂干都托人給每家每戶各一份,小輩、孫輩們都特別喜歡這甜甜的蘋果干呢。在姊妹中因王哥是軍隊干部工資待遇和經濟狀況相比兄弟姊妹要好一些,只要誰家有困難(包括侄兒女們在創業時),她們總是解囊相助,從不求回報。</p><p class="ql-block"> 大妹夫陳中文是出名的孝子,也很顧家,平時遠在甘孜州瀘霍縣林場上班,每年探親假回來,總會給父母帶回山里的蟲草,蘑菇…等,還親手用蟲草燉老鴨湯給父母滋補身體(自己確舍不得吃)。每次一回到家放下背包就忙著下地干活,他看到素華妹在家這么辛苦,幾度都想讓素華去他工作的地方蒙個臨時工什么的也比在家受累強,可回到老家,看著年邁的雙親,還有身有殘疾的大哥,又難以啟齒,最后還是放棄了讓素華妺離家的想法,繼續支持她在家照顧父母和大哥。后來單位照顧他從瀘霍調到德陽廣漢,離家近了,回來次數也增多了,又負擔起照顧這個家,幫助素華干農活,為素華減輕了不少負擔。</p><p class="ql-block"> 小妺素瓊,妹夫春元離老家近,經常回去看望父母,噓寒問暖,農忙時節還動員曾家兩兄弟去老家幫忙干農活,栽秧打谷樣樣搶著干。媽媽去世后,小妹還經常接爸爸去她家,給爸爸做他最喜歡吃的飯菜,陪他散步,看電視,聊天…等。</p><p class="ql-block"> 二哥應宗在安靖鎮中學教書,落實知識分子政策,二嫂及其侄兒女們得已“農轉非”舉家遷往安靖鎮,爸爸逢場天經常去二哥家,二嫂總是熱情款待。有一年正值農忙,家里要收稻谷,爸爸生病了,媽媽又臥病在床需要照顧,素華妹一人忙不過來便將爸爸送往二哥家養病,二哥二嫂送爸爸去鎮醫院看病,回家來,端飯送藥到床前照顧得無微不至。</p><p class="ql-block"> 小弟成宗有段時間為了生計一直在蘭州打工也無暇顧及家里,但休假回來,還是經常過來噓寒問暖,陪伴爸媽左右。</p><p class="ql-block"> 大哥鈴宗在60年代困難時期,本在城里工廠上班,為了讓家里二哥,二姐和泉宗三姊妹繼續完成學業,毅然放棄城里的工作回家為父母分擔重擔。雖身有殘疾,但能自食其力,學有一技之長,在村里當了一名獸醫。在媽媽病重期間,大哥便主動搬去與媽媽同住,夜晚照顧媽媽,每天晚上都要起來好多次,把媽媽抱上抱下,這一舉動十分感人,現在還銘記于心。</p> <p class="ql-block">泉宗父子兩,與爸媽,大哥在老家</p> <p class="ql-block">泉宗和我同爸爸在老家院子里</p> <p class="ql-block">泉宗在三叉河邊</p> <p class="ql-block">我家三口在老家田園里</p> <p class="ql-block">泉宗在地里邊干活歸來</p> <p class="ql-block">泉宗用兒子給買的索尼相機在老家拍照</p> <p class="ql-block">大哥,中文,泉宗三兄弟</p> <p class="ql-block">我和泉宗漫步三叉河邊</p> <p class="ql-block">王哥和春元在老家房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老房子重新修建后,二哥,泉宗,小弟,王哥,中文,春元等三兄弟,三姐妹夫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爸爸同兒孫們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我和泉宗在老家二樓上留影</p> <p class="ql-block">我和他在老家新房前合影</p> <p class="ql-block">二姐,泉宗,素華,素瓊,成宗五個兄弟姐妹合影</p> <p class="ql-block">二姐,泉宗,素華,素瓊四姊妹在院子里</p> <p class="ql-block">二姐,泉宗,素華,素瓊四家人合影</p> <p class="ql-block"> 俗言道 :父母之愛大于山,“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母親,父親分別于1990年8月、1993年6月離我們而去,父在天就在,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了,我們都成了沒媽的孩子。而他確在父母不在時負起了對張家兄弟姐妹們的責任和擔當。</p><p class="ql-block"> 大哥鈴宗于1997年6月因病癱瘓在床,素華妹又要忙農活,還要照顧大哥,泉宗心疼妹妹毅然決定辭去工作(當時在單位內退去了七妹夫金泉公司上班),回老家協助妹妹照顧大哥到次年4月終老。大哥大嫂膝下無子女,大哥去世后泉宗主動拿出3000元加上大哥的積蓄2000多元,為大哥舉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令全村人稱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03年大妹夫陳中文患肝癌在金牛區人民醫院內科住院,三個半月時間,每遇周末,他都早早地趕到醫院,替換素華妹回家去換洗衣服、料理家務。妹夫離去后,也是利用周末回去陪伴妹妹長達一年有余,直至鄭中貴與素華妹牽手為止。讓妹妹漸漸地消除了喪夫之痛的孤獨和寂寞。他還經常對我講,這個家多虧了素華妹對爸媽和大哥的照顧,現在陳中文又走了,理應對她多多關照才是。</p><p class="ql-block"> 在他的張羅下,三叉河邊干凈而整潔的張家院子,依仍是我們姊妹和侄、孫輩們相聚的地方,父母不在了,姊妹們的親情還在,大家每一次聚會都忙壞了素華,中文,小弟,熙貴他們,小弟的廚藝在張家可算一流,餐桌上的豐盛菜肴,讓人垂涎欲滴!每次的聚會都充滿了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迄今還歷歷在目。</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爸媽不在了,還有舅舅舅媽陪同。</p> <p class="ql-block">舅舅舅媽與我們全家相聚</p> <p class="ql-block"> 隨著時代的進步,思想的升華,城鄉一體化的步伐日漸加快,最近老家也面臨著政府城鄉改造的拆遷工作即將啟動。這牽動了親人們對老房子的懷念和悠悠的故鄉情結。我想我的先生泉宗在天有靈,他也會感受到幾多不舍與懷念!一旦拆遷,三叉河、老宅、阿公的煙桿、竹林里的雞鳴、一切,將永遠成為回憶。為了在有生之年不留遺憾,也給在天之靈張家祖輩一個交待,我便提議請小弟成宗張羅一次張家大團聚,在老房子里,在府河邊,在地頭田間,留下張家親人們的足跡,讓短暫歡聚幸福快樂的瞬間。老屋即將消失,但在我們心里三叉河永在!血濃于水的親情永在!</p> <p class="ql-block">老家要拆遷了姊妹們一起留個影</p> <p class="ql-block">三個小侄孫在一起好開心</p> <p class="ql-block">小弟成宗一家六口在自家門口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現在的三叉河</p> <p class="ql-block">幾姊妹在三叉河邊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張家三輩人在三叉河邊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姊妹們歡聚一堂</p> <p class="ql-block">侄輩、孫輩一同聚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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