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診所故事 16</p><p class="ql-block">有天，我正忙著整理病人表格，阿曼達給我打電話說，“ 一個病人騷擾了我一天了，這個病人住在離我們診所有3 個小時路程的一個地方，說他腰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想讓Dr. B 把他的Oxycodone 開到他家附近的診所 ，你去問問Dr。B 可不可以？” 阿曼達是我們診所的藥劑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趕緊抓住阿曼達問到：”那根據咱們公司的政策，Dr. B 可以把這個藥開到別的藥店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答案是可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去找Dr。 B， “你這個病人要你把他的Oxycodone refill 到這個藥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啊！這個病人，我不準備給他開這個藥，不過，我已經幫他Referred 去一個Pain management中心，他們會幫助解決他的腰痛問題，你讓他去找他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好，我是從Dr. B 的辦公室給你打電話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好，請你讓Dr. B 把我的Oxycodone 開到我家旁邊這個藥店，我可不想開車3個小時去你們那里取藥。”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是，Dr. B 說他不會給你開那個止痛藥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Are you kidding me? 我現在腰疼的要死，我今天就需要止痛藥。” 我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打斷了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很抱歉，但Dr. B 說他給你refer 了疼痛處理中心，你給他們預約了嗎？” 我問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讓我告訴你，那個疼痛中心的最早預約時間是一個月后，我沒有預約，而我現在正經歷著巨大的痛苦。請你立刻馬上讓Dr. B 跟我講話。” 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對不起，Dr. B 現在正在看病人，沒有辦法跟你說話。”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Dr. B needs to do his work, 這是我今天打的第21 個電話了。” 他大聲咆哮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am really really sorry….”</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誰是Dr. B 的主管？ 你讓他過來跟我講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不在這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聽著，我是從加州過來的，我知道你們公司的政策，我知道Dr. B 可以開這個止痛藥的，而且可以開到我這里的診所，你讓Dr.B 看完病人，馬上給我打電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定會把你的話傳達給Dr. B 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很多時候，護士其實就是個中間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再次過去跟Dr. B 講： “Just so you know, 你的病人說，這是他今天打的第21個電話。他讓你給他打個電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Dr. B 眼睛咕嚕一轉， “我才不會給他打電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只老狐貍，反正是你自己的病人。我已經把病人的要求傳遞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沒有再給那個病人打回去。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我如果這時打電話回去，病人肯定暴跳如雷，把氣都撒到我身上了。我在G 醫院時候，見過太多這種病人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時候，醫生會給病人開嗎啡止痛，通常都是每4個小時如果需要。很多病人，一到4個小時馬上就會管你要藥，簡直比鐘都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中有一個病人，每次靜脈注射時，不但不讓我稀釋，還要用一只手抓緊注射靜脈的上部分血管，可以最大程度的體會藥的作用。有次，這個病人讓我找醫生把他的計量提高，我知道他的醫生不會的。明顯，他是藥物成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不會給你增加藥量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必須給我增加，如果他今天不給我增加的話…如果他今天不給我增加的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果他今天不給你增加的話，你是有個炸彈呢還是怎么著?”我譏諷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差不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嗎啡（Morphine）和Oxycodone這些止痛藥，都是鴉片（Opioid）類藥物的一種。海洛因 （heroin），芬太尼（fentanyl），羥考酮 (OxyContin)、氫可酮 (Vicodin)、可待因 （Codeine）、等都類屬鴉片類藥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起來了嗎？鴉片戰爭，那個曾經讓我們被罵為東亞病夫的”鴉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類的大腦里有Millions of receptors, 鴉片接收器就是這其中的一種。人們吃了/鼻吸/靜脈注射了鴉片類藥物后，這些藥就會與人們大腦神經細胞上的鴉片接收器，發生化學反應來緩解疼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鴉片類藥物最奇特的地方是，它們除了能減輕疼痛外，還會讓人產生快感 （euphoria），因此很容易被濫用，經常使用，即使是按照醫生的處方，也會導致依賴。如果病人濫用鴉片類止痛藥，會導致成癮，過量，甚至死亡。所以，很多醫生都不愿意開這種止痛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Euphoria, 我非常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快感？讓人如此趨之若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宣傳禁毒的海報 “模糊不清的昏暗背景，一個骨瘦如柴，面目猙獰的人，佝僂著，眼神呆滯。他的皮膚，千瘡百孔，傷痕累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我看到一本書《瘋狂成癮者》這本書的作者馬克劉易斯， 他年輕時，長期吸毒，而且他各種毒都吸，大麻，麻黃素、LSD、搖頭丸、海洛因等等，而這個海洛因，是被稱為百毒之王。如果停吸像有蟲子在血管中爬，基本不可能戒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吸食海洛因究竟是什么感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馬克劉易斯形容，在注射后， “</p><p class="ql-block">我是這個旋轉世界的漏斗，不斷下沉，下沉，直至地面。消失的同時卻又融合著，如此豐富。我完全處于當下，完全靜止，卻又在下落。我的身體變得巨重無比，像是一個濃縮的物塊。但這種重量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結合了身體的舒適和情感的愉悅，像是一股暖暖的糖漿。沒有睡意，也沒有困倦，盡管我踉踉蹌蹌而且不得不坐下，但有種午夜般的清晰。重力和失重同時發生了，而我是處于這一切的中心，在我之外，沒有東西存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馬克劉易斯：“那種快感，像云端的花朵，母親的愛撫、戀人的懷抱，虛偽飄渺又觸手可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馬克因為吸毒，曾多次徘徊在死亡的邊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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