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憶趣

小林

相比于1977年恢復高考后的新三屆，我們不是時代的幸運兒，或許，受測站艱苦的環境所限，抑或年齡偏大甚至已經成家，或許，我們是曾經的落榜者……但在改開大潮的涌動下，我們依然充滿了學習熱情，并希望通過專業學習改變命運。四十年的事實已經證明，我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正是由于襄樊的一紙文憑，由工人轉為干部，由基層調到了機關，由普通職員逐漸升任要職，所以，無論后來我們又有怎樣的繼續學習和工作變動，襄樊，始終是我們最難以忘懷的，是我們曾經走過的一塊福地。 我始終覺得，人生是階段性的，與我們無法掌控的社會環境有關，與我們自身的認知有關，或長或短，甘苦相伴，但回憶在襄樊的兩年，似乎只有快樂。此文僅做為引玉的一粒石子，投向大家記憶的深湖，讓我們共同回憶和分享當年趣事。 ????寓學習于娛樂????? 同學們來自五湖四海，年齡有別，學歷參差，中學的很多知識我們也是迷迷糊糊。有一次，數學老師在一個字母后加了一個驚嘆號！坐在我前面的崔濤轉臉問我： “！”是什么意思，我哪里知道，隨即問我側后方的班長，以為班長總該知道的多一些吧，果然，她說那不就是叫呼口號嗎？我把此意告訴崔濤，她立即趁老師在黑板上書寫時，毫無顧忌地小聲呼喊了一句“1/2萬歲”！那時我們都不明白，正整數1到n的連乘積叫做n的階乘，用n！來表示，1/2怎么有可能萬歲？但當時的場景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班長的創意和崔的膽量令人佩服。 八十年代初，國門漸開，西風漸進，愛好唱歌的我們被鄧麗君吸引，沒有歌譜，歌詞和旋律只好大家來湊。遇到我們不怎么愛聽的課，就傳抄歌詞：把一張16K的白紙對折兩次，裁開頂部的連接，就成了一個四頁紙的小本，我和另兩個同學輪流在紙上寫下自己會唱的歌詞，反反復復，如此炮制，學會了鄧麗君的很多首歌，休息時，我們在樓道里哼唱，驚動了鄭主任，批評我們唱靡靡之音，有時候唱得聲音大了，閱覽室的男生也會不滿，出來呵斥我們，但我們全然不顧，照唱不誤，并樂在其中。 學習總是枯燥，應付考試更是頭疼，記得有一次考《水文測驗》的前一夜，實在不想復習了，我們幾個女生想到了一個集體復習的辦法。那是一個夏夜，我們靠在二樓的欄桿上，從第一頁開始，回顧每一章內容要點、主要公式以及一章末所有的問答題，直到最后一章最后一頁，大概用了三個多小時，當時是五個人：老j、崔濤、張婷、劉亞萍和我，合上書本的那一刻，就聽得樓上男生的聲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時至今日，也不知這聲音的主人，但考試的成績證明了我們這次復習的有效性。 ????一場籃球比賽????? 記不清事情的起因了，反正是我們201宿舍和203宿舍決定來一場籃球比賽，因我負責出板報，于是就把這個決定寫在了板報上，并在男生中征集志愿者，為我們做裁判和比賽的服務者。最早來到201的是班長孫建中，后來又陸續有男生表示志愿為我們服務，這讓我們非常感動，本來是一場稍帶惡作的玩笑，結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當然，我們201的五位對比賽肯定是信心滿滿，志在必得。論身高，我們最低的一個也高于203的平均身高，論體重，我們人高馬大，不說一個頂倆吧，也是不把她們放在眼里的，還有，付紅曾是學校籃球隊員，那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再看203，崔濤瘦如麻桿，劉麗云個子矮小，張婷架一副眼鏡，白面書生肯定沒勁，梁國林體重稍大，但她走起路來兩肩膀似乎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胖胖的身軀總是先于腳尖伸向前方，這種不協調，能有什么優勢呢？向春呢，當然我們更不放在眼里，很和氣的一個人嘛，球場上會一改平日風格？ 終于到了比賽日，男生們早早打掃了球場，全校一眾男女生紛紛到場觀看。說實話，時至今日，我也不懂籃球比賽規則，估計除了付紅其他人也都不怎么懂，球場上我們撕來扯去，籃球經常像足球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喊聲不小，進球不多。記得邊榮英穿了一件淺蘋果綠色的確良襯衣，有點緊身，付紅除了搶球投籃，還不時地扯拽小邊的衣服，遮蓋露出的半截酥腰，其實，看今天已經是祖母的小邊，依然那樣可愛嬌嗔，當初的付紅是不是多此一舉呢？這場比賽，我是否觸碰過球已經不記得了，總之，這就是愉悅了他人尷尬了自己的一場鬧劇，最終203好像還贏了我們一半個球。當時特別想不通，怎么可能？現在似乎想明白了，無論她們外形上如何不占優勢，但人家畢竟有東北娘們的潑辣和西北漢子（女漢子）的彪悍，而我們來自津京大都市和文化古都，肯定比她們斯文得多，這一點我們疏忽大意了。比賽是一時的，友誼是長存的，尤其是看到梁國林聚會時的照片，哇塞，幾十年不見，偷偷地出落成了美女，不經人指點，根本認不出來。 ????吃貨的口福????? 說到吃，自然首先是學校著名的“熱干面”，香甜酸辣……很難描述它是如何能夠幾十年讓我們念念不忘的，203的說她們一次打八兩，早晨一頓中午一頓，我們又何嘗不是呢？襄樊、武漢街頭的熱干面，各地號稱正宗的熱干面，精心挑選網購的熱干面，都不如學校的那一碗。第二好吃的當屬學校門口的“烤紅薯”，又大又軟又甜又糯，最多的時候，我們是趁課間操時溜出去買一個，這種不合規矩的溜號，讓到手的紅薯似乎更加好吃。現在紅薯的種類多了，大的小的、圓的長的、北方的南方的、紫心的黃心的白心的……林林總總，沒有哪一種比得上學校門口的。雞蛋一毛一一個，鴨蛋一毛二一個，再到旁邊的攤位上一分五包一個，幾十個包好的蛋，套上幾層塑料袋放在床底下，耐心等上一個星期，美美的松花蛋就可以開吃了，放假回家時，少不了背一大箱回去。八十年代初期，還沒有完全走出票證時代，我們對吃的要求不是很高，襄樊的小吃和學校的伙食，對我們而言，已經是非常好了，我們懷念那兩年，吃自然是一部分，更何況，我們還有來自唐古拉山測站的同學，有長江第一站的同學，有西藏的同學，對他們來說，襄樊的一餐一食更加珍貴。 話長紙短，很多趣事一言難盡。在漢江游泳，徐振波奮力解救被水草纏住的我，救命之恩終身難忘；晚上停電后我們火速奔向電影院，還要帶上政治復習題；在聽完羅天嬋等一眾歌唱家的音樂會后，我們步行沿漢江一路高歌，半夜回到學校；趁武漢實習的空隙，我們登船過三峽，結果只過了西陵峽，輪船擱淺，在巴東碼頭買了幾斤橘子便敗興而歸；古隆中，是我們反復打卡的游玩景點；有限的假期，登廬山上武當，踏足我們能到達的每一處名山大川，一群已經老大不小的我們，在旱冰場上留下了青春最后的瘋狂…… 四十年過去了，我們已是七十歲上下的老人，回望襄樊這兩年的學習和生活，就會想起著名出版人張立憲的一本書《閃開，讓我歌唱八十年代》，是啊，我們那時趕上了好的時代，我經常跟朋友炫耀，我是帶工資上學的，我們的路費是單位報銷的，我們還有每天三毛錢的補助，我們的同學除了臺灣省，遍及全國各地，到處都有我們駐足停泊的港灣，都有自己人。襄樊，就是我們的人生福地。無論今天的我們，是還在為一份事業打拼，或是侍弄子孫怡享天倫，或是狡兔三窟云游四方，在我們的心中，依然對變動不居的世界，保持著自己的思考，對亙古不變的存在，始終存在著一份執著，對那些美好的事物，葆有一份持久的熱愛和感知。當一切都已經地覆天翻，讓我們開始集體回憶。期待和同學們再見！ 匆匆寫就于2022年國慶節，希望給禁足抑或遠足的同學，帶去一份問候，節日安康，闔家幸福！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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