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國貨進口到南非,約翰內斯堡成了非洲南部的貿易中轉中心,非洲南部各國的商人們紛紛到約堡采購各種貨物,然后分銷到博茨瓦納,津巴布韋,莫桑比克,安哥拉等國家,約堡的華人開始從跳蚤市場地攤轉為開店,老城區里的二條主要商業街兩邊都是各種商店,貨品主要是各類服裝鞋帽等,由于南非的氣候是和大陸中國相反,所以中國季節更替下架的貨物正好是南非的上季貨物,很多中國人發現了商機紛紛在大陸組織貨柜海運到南非,一個20尺的貨柜少則掙十萬二十萬多的掙幾十萬。</p> <p class="ql-block"> 我也跟上潮流,在約堡市區商業街從朋友手中接過了一個近百八十平米的店鋪,從華人進口商和臺灣商人手里可以批發到很便宜的貨品。我和好朋友老田一起努力辛苦的經營著這家商店。</p><p class="ql-block"> 老田是原來北京外交學院的保衛科長,我是房管科長,二位科長黃金搭檔不遠萬里跑到非洲來做買賣來了。</p><p class="ql-block"> 老田來的晚了點,直接進南非簽證拿不到了,所以取道莫桑比克從邊境偷渡進來,隨后又花錢辦到了南非的身份。</p><p class="ql-block"> 偷渡進南非是個驚險刺激的過程,首先要把錢交給蛇頭,也就幾千蘭特吧!然后他們用車把人運到南非和莫桑比克邊境的某個山野地,因為那時的邊界不是全部有鐵絲網電網的,所以荒山野嶺的地方有很多不設防的地方,只要別走進野生動物活動區就可以了。</p><p class="ql-block"> 曾經有莫桑比克幾個黑人在野生動物公園偷渡時遇到獅子群被吃掉了。向往南非的幸福生活也是有代價的。</p><p class="ql-block"> 為了幫助老田順利到達南非,我煞費了一番苦心,采取了花錢保險一點的途徑,這些蛇頭們(有華人也有黑人)輕車熟路,每當三更半夜時分,他們往往選擇沒有月亮的夜晚,他們先把人安置在一個遠離城市小鎮山野中,等后半夜一二點后開始行動,翻過幾個小山叢林,越過邊界線后用他們的面包車接到后送到某個指定地點,為了安全起見他們的車和我的車都不開燈光,我開車過去接到人后再付一部分尾款,然后迅速離開連夜返回約堡。</p><p class="ql-block"> 據說他們利用這個秘密通道成功的幫助了幾千人偷渡到了南非,有黑人也有很多華人。過來的人再花錢通過移民局官員再辦理合法的工作證和永久居留證。在南非最先發達起來的就是移民局的貪腐官員們!據說后來也抓起來一大批。抓不到的大有人在啊!</p> <p class="ql-block">在約堡商業街開商店的以前都是早期的印巴人,他們幾乎壟斷了南非百分之九十的零售市場,隨著華人大批開始開商店后,他們感到了威脅,但是又很無奈,因為印度國家的輕工業產品不發達,所以他們的進貨渠道也是中國,印巴人很團結,大部分都是很虔誠穆斯林,周五做禮拜時商店就關門停業。中國人照開不誤,似乎搶了不少生意。</p><p class="ql-block">時間長了大家相處的不錯,畢竟都是亞洲人,他們在南非有100多萬人,勢力也很大,在國會還有幾個席位。</p> <p class="ql-block">南非最亂犯罪率最高的城市里做生意絕對是最高風險的職業。</p><p class="ql-block">被偷被搶簡直是家常便飯,有時還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在老城區里開店,就是戰斗在敵人心臟里!</p><p class="ql-block">城里開店,客流量很大,很多黑人是從邊遠山區農村黑人區和周邊國家過來采購上貨的,每當周五周六打工的黑人拿到工資后,就開始瘋狂采購,當地黑人是周工資,每周末發工資,如果是發月工資的話很多黑人就得餓死,周末花完錢后,周一上班再和老板借錢吃飯,周末發錢再扣除,每次他們拿到工資后就到商店去買自己喜歡的衣服鞋子面包食品通通花光,家里不留隔夜糧啊,當他們拿著大包小包走到街頭走進最后一家店時,進門就問老板我手里還有二十幾塊錢,</p><p class="ql-block">“您看還能買點啥?給我留幾塊錢坐車費就行了!”</p><p class="ql-block">所以和黑人做生意也是很痛快的。</p><p class="ql-block">還有一種方法叫Le buy,就是他看上一件喜歡的衣服或鞋子100蘭特,但是手里錢不夠,又怕下次來時,貨品賣光了,于是他就分幾次付款,每周來一次直到款付完后,把東西拿走。幾乎每家店都有幾十件為他們保存的貨物在專用柜臺里,每個包包里都有一張單子記錄著幾次付款的信息,一種很獨特的消費方式。</p><p class="ql-block">圣誕節復活節兩大節日是消費的高峰,南非12月圣誕節年底企業工廠公司都是發雙工資的,所以最開心的日子,那個時候幾乎每個店鋪都是生意火火的,那時每天的營業額都是成千上萬的。</p><p class="ql-block"> 利潤和風險是正比例增長的!</p><p class="ql-block"> 首先是偷,幾乎每家店都要做好準備的,大型超市財務做賬必須預留一定數額的虧損是被偷被盜。</p><p class="ql-block"> 黑人階級弟兄的手法千奇百怪,比如在大超市里他們在柜臺上要了幾兩火腿腸,包好稱完重量打上價簽,他拿在手里邊走邊瀏覽著其他商品,隨手就把包裝紙撕開,火腿肉片一片一片就塞到嘴里,包裝紙隨手扔到了垃圾箱里,哈哈豐盛的午餐也解決了!</p><p class="ql-block"> 群伙作戰,十幾個黑人大媽突然涌進一家店鋪,有二三個好像要買東西找來服務員問這問那的纏住店員,其他人趁機偷偷往他們的包里,裙子里塞衣物。</p><p class="ql-block"> 最奇葩的是有一次一個大胖子黑婆一扭一扭的從一家食品店鋪走出來,門口的保安感覺有點不對勁,就擋住搜查,結果發現裙子里兩腿間夾著一箱啤酒!</p><p class="ql-block"> 還有我朋友一家店里他認為最老實最可愛的一個黑妞店員,過馬路被車子撞到,胸罩里藏的白糖包破了撒了一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們店里雇傭的一個黑人小伙店員很可愛,名字叫happyter(海裴特)嘴巴甜甜的,可愛說話了,確實是個不錯的推銷員。有一天他在衣架里整理衣服,偷偷把一二件男士襯衣塞到他的外套里,時不時的左右看看,我不聲不響的走的他的背后,抓了一個正著,他嘿嘿一笑,臉紅也看不出來嗎!</p><p class="ql-block"> 事后他一個勁兒的說“Sorry,sorry!”</p><p class="ql-block">我和老田商議了一下,他在店里干了很長時間業務熟練,才二十出頭,開了他吧,再來一個還是偷,不如教訓一下算了。于是我把他叫過來,和聲悅氣的對他說,當前黑人失業率那么高,你找一份工作很不容易,年紀輕輕的,你也沒什么特殊技能去工廠打工,你靠偷盜發不了財的,你要想多掙點錢,我可以給你機會,每周末你回家可以拿二三件你覺得好賣的襯衣體恤,去你家黑人區去賣,我給你一個底價,你多賣了錢歸你,給我成本價就行了。他聽后高興的差點沒跪下來!</p><p class="ql-block"> 后來,他工作格外賣力,拿走的衣服賣的挺好,小生意做得很開心!直到我的店鋪關門轉讓,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在城里,這個我們稱之為敵占區的地方,最大的危險是盜搶,有時是持槍武裝搶劫。很多店老板都是帶槍上陣的,有一家臺灣人的商店很火,被一伙搶匪盯上了,有一天他們沖進去后,逼迫店員顧客全部趴下,一個搶匪直奔收銀臺,命令老板娘打開收款機,老板娘很沉穩的拉開錢盒子,并順手從地下抽出一只手槍對準柜臺前的黑人就是一通狂射,那個搶匪沒預料到會有一個女搶手,應聲倒地,其他幾個搶匪嚇得屁滾尿流的逃出了商店。</p><p class="ql-block"> 當然后來這家店還是關閉了,他們擔心搶匪前來報復。很多店就沒這麼幸運了,很多老板把收銀機打開掏空現金給他們就是了。</p><p class="ql-block"> 我們店也遇到過一次險情,一次來了幾個黑人,他們假裝挑選著衣服,不經意的漏出了后腰別著的手槍,我使了一個眼神老田明白了,立即鎖死了收款機,隨后跳下來,溜出了店門,我隨后也溜出了商店,正巧此時來了一個華人朋友東北女人就是厲害,老田暗示她有情況,她急中生智在店門口用蹩腳的英語大喊大叫,</p><p class="ql-block">Come come! have a look!On sale on sale!(瞧一瞧,看一看,大甩賣啦!大甩賣啦!)</p><p class="ql-block"> 她這一招呼,呼啦啦擁進來了一大批黑人顧客,把幾個搶匪夾雜在了中間,他們眼看著無從下手,只好裝作顧客灰溜溜的走了出來,我和老田站的遠遠的看著他們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后,才回到店里,招呼二個黑人店員,關門打烊了!虛驚一場,早早回家吃飯吧!</p><p class="ql-block"> 隔著一條街的另一個華人店就不那么幸運了,一天移民局警察局接到密報,說這家三百多平米商店有非法移民,于是來了幾十人警察檢查,我聽說后立即趕過去想幫助翻譯一下,解解圍,沒成想他們什么都沒查到,又說要查查貨,看是否有走私或盜仿名牌貨,不由分說,于是把店鋪大門貼了封條。明天上午再來查看。</p><p class="ql-block"> 可笑的是在這個國家這封條只能封住華人店主,黑人弟兄才不管你什么封條不封條的,哈哈,機會來了!</p><p class="ql-block"> 夜半時分 ,平時商業街的約堡是空無一人的,寧靜的可怕,只有偶爾的一輛巡邏警車閃著警燈走過。</p><p class="ql-block"> 后半夜不知從哪里竄出百八十的黑人隊伍有男有女的,二話不說撕開了封條砸開了鐵皮卷簾門的大鎖,打碎櫥窗的玻璃,進入商店開始哄搶,只要覺得值錢的東西全部抱走,幸福從天而降過大節了!有說有笑的!由于店內的警報響起我和朋友們一起過去想看看發生了什么,遠遠觀望這一切,只能搖頭嘆息,一夜之間價值百萬的貨物哄搶一空!第二天早上再去店里查看,一片狼藉慘不忍睹。警察叔叔上班后也過來查看他們的封條,沒成想是這么一片場景,拍拍屁股打道回府走人了!他們的一次例行公事的檢查釀成一家華人商店的慘劇,哭天抹淚又能向誰說理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南非黑人工會的組織很強大,經常組織大規模游行示威,或是漲工資,或是因為黨派選舉,民族爭斗,反正隔不了多長時間就來那么一次,民主國家嗎!游行示威自由,前面警車開道,后面有警察衛隊保護,其實是防止他們暴亂打砸搶,沿街的商店立即關店鎖門。鐵皮防護卷簾門防護必須死死的關住。</p><p class="ql-block"> 這種暴亂哄搶的是時有發生,稍有不慎,就會傾家蕩產,一夜回到解放前,商店小老板的家底損毀不起的!</p><p class="ql-block"> 另外就是強盜的招數越來越高,每家店鋪都有警報器連著保安公司,夜間一有動靜,警報器一響保安公司就通知店主。深更半夜城里安靜的嚇人,店主驅車近四五十分鐘趕過來一看,什么事都沒有平安無事!可等你回家剛躺下,警報器又響了,無奈只好在開車過去看看,還是平平安安的!可能是警報器出的毛病吧!</p><p class="ql-block"> 好了,第三次警報器再響,保安公司通知你去查看,我想打死你也不會再去了,這一夜折騰的!老鼠和貓的游戲結束了!凌晨,黑人弟兄們放心大膽的撬開鎖頭打開大門,把里面的貨物一股腦搬空用小卡車拉走后。第二天等著你的是一件空空如也的大開間,你是否可以重新再鋪貨重新打鼓另開張啦!</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約翰內斯堡的繁華商業街的真實故事。</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一個夜里開車跑過去三次,每次去都遠遠觀看著我的店鋪,生怕搶匪們來個守株待兔,幸運的是那次確實是警報器出了故障,否則全部家當會一掃而光的。</p><p class="ql-block"> 當然他們還有更奇葩的做法,從房頂天花板處鑿開一個洞,或是墻外挖地道進入商店盜取店內的物品,有的鐵門很結實,他們干脆找來一輛皮卡車拉上鐵鏈把門拉開!如果發現某個店主今天有事沒來,他們就找來幾個鐵皮把店門口一圍擋住人們的視線,人們以為是施工改建,于是光天化日之下里面就開始破門鑿窗,盜取店內的貨物!等第二天店主來上班時看到眼前的一切會嚇蒙了!</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堪比北京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的最繁華的約堡城里商業區經常發生的一幕幕的真實故事!</p> <p class="ql-block"> 照片上是手持AK47的保安</p><p class="ql-block">剛開始商店經營的不錯,每天都有現金收入,但是隨著中國人越來越多擠進城區商業街開店,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我的周圍一下子冒出來四五家中國商店,賣的貨大同小異,牛仔褲體恤衫,旅游鞋,電子表,皮帶,女士包包,特別是江蘇南通很多商家的大量進入南非市場,讓當地華人零售商走到了絕路。因為這些商家幾乎是一條龍的家族企業,生產廠家,國內出口商,南非進口商批發商都是一家人,比如在南非他們批發的印花浴巾18元,我們拿貨后賣25塊錢,可他們在我們隔壁開的商店賣出19.99零售價,所以我基本上就無法經營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只好把貨拉回家關店倒閉,商業競爭是殘酷的。活生生的給我上了一課!</p> <p class="ql-block">再往后過來一些有眼光的國內大款商家和早來的發起來的中國人在約堡先后開發建設了非洲商貿城,溫州商業城,香港城,中國城等批發商城,中國貨鋪天蓋地占據了南部非洲市場,很多商家都是直接進口貨柜,以批發商品為主,像我們這種小商小鋪的商家就逐漸退出了這個舞臺。適者生存,像非洲的叢林法則一樣。</p><p class="ql-block"> 我不得不考慮新的生路,否則下月的房租,汽油費,柴米油鹽就無從著落,想起來頭就大了,拉回家的貨物價值十幾萬,可不能變現當飯吃啊!</p><p class="ql-block"> 這下是不是又走到死胡同絕路上了?</p><p class="ql-block">請看下一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我的非洲18年(紀實連載018)</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 我的鳳城餐廳</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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