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圍屋——關西圍

蘭俊英

想了很多年要去離家不遠的關西圍走走，因為它是贛南客家圍屋的代表，而我剛好是客家人，應該去接觸和了解。可是很多很多年的封閉，造成許多的沒機會，所以一直沒有到達，然而想去的欲望卻在加深。近一二十年來，也許是工業的發達，又許是經濟的富裕，老百姓手里真的有錢了，大量水泥鋼筋的新居落成，寬敞明亮，而閑置的土磚瓦房則被一棟棟拆除。 　　帶著對老屋的懷想，找尋那段兒時不舍的時光，今天終于來到了龍南的關西圍。一走進關西圍，這座呈長方形的圍屋，你會感覺到腳下生疼，低頭一看，所有的路段均有石子鋪成，很多有半個拳頭那么大，路面的不光滑平整，讓你走不快，在這里放緩腳步或駐足，心才能感受到這座將近200年的城墻韻味，“看見”客家兒女在這生活的種種歡欣與勞累。 　　看，這是每戶門口的儲水大缸，舊時平日都是蓄滿水，以備干旱之用，另外圍屋的二樓都是由木頭木板構建，發生火災時很容易火勢大起來，所以大缸之水也是用來滅火之備。其實，缸是客家人常用來盛裝糧物，可以放米，放鹽，裝水，裝油，還可以裝放各種油炸的東西，油炸的魚，豆腐，還有油炸果。小時候由于物質貧缺，只有過年才會油炸很多東西，平時幾乎都沒有。等到過年父母把油炸的東西裝在一個個缸里，我去蓋蓋子，覺得好幸福好幸福，里面盛裝的都是我們的美味和歡樂，可以讓我們吃上好幾個月。 　　今天太陽還是很毒辣，在來的路上，我還是感覺臉上辣辣的，衣服還有點濕，尤其穿著旗袍這種裹身之服。但是走進來，在圍屋里穿堂走巷都不會覺得熱，長長的廊和巷里都有穿堂風，一抬頭還有遮陽避雨的屋檐。我喜歡屋檐，那是燕子的家，小時候時常抬頭看屋檐下落雨。毛毛雨是絲絲柳絮，中雨是低落的淚珠，大雨是垂掛的連珠，而雨滴石板的聲音是母親哼唱的搖籃曲。屋檐只是木板與青瓦的組合，卻帶給我們那么多的護佑與美好。屋檐落雨后，總是長起點點青苔，許是歲月常青的寫照吧。 　　當我看到這個長長的用紅色木板在二樓延伸而成的樓道時，我突然不想走了。因為這是我以前的家，以前我們的家都會這樣建，叫“眺樓”，我們用來曬衣服，曬各種來年要種的種子。記得在四年級開始我就洗全家的衣服，洗好拿去一件件在“眺樓”晾曬，一洗就洗到現在，我至今都不習慣用洗衣機洗衣服，好像手洗總是可以讓那件衣服帶上我的溫度，再到達家人的身上，我很是安慰和滿足。 　　有些房間是開放的，我們會走進去看看，當我走到這個房間時，我知道我來過，在記憶里來過。一二兩樓的分隔是用木板，然而它們之間的聯通只有一平方米左右的洞口，而沒有固定的樓梯通往。如果我們要在二樓放東西時，必須拿木梯子爬上去，我好像通過這個洞看到奶奶在上面放東西，還探下頭問我還有沒有東西要吊上去。只是現在我們陰陽兩隔，有什么方式我們可以再次對話，在記憶里還是夢里，我卻不知道。 　　圍屋墻體用三合土夯筑而成，四角建有炮樓4座，墻上有許多炮孔和梅花槍眼，整個防御系統極為嚴密。這樣就很好地保衛了里面的人的安全，當衣食無憂之后，我們想要一種精神的享受，這里有一戲臺。聽，也許那里演著《白蛇記》，《滿床芴》，《南柯夢》，徐老爺正帶著他的妻妾們在看戲呢，興奮，驚奇，感嘆……其實說到底每一出戲，都是我們自己。 　　在轉角處我看到各式廂房，這里又是哪位姨太太在住？為什么男人可以那么多情可以喜歡愛那么多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也許你會說男人是打拼天下，征服世界的，擁有很大的心，所以可以裝下很多女人。可是如果有一天女人去打天下，擁有功成名就，可是我還是會說“縱有才名貫江東，生生世世與君同”，我只要你。 　　走走停停已是半日有余，在穿繞之中又回到了起點，走到門口，風吹起圍圈圍屋的水，很是好看。水在中國的文字意義里是代表財，而我更傾向于水代表祝福，祝福這里一切安好，里面的人情風物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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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圍屋——關西圍

蘭俊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