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年八一建軍節到來之時,總感覺這個節日和我有那么一點點的關連,因為我曾經有過軍嫂的身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92年換了新單位之后,身邊的同事后來的朋友就不知道我以前曾有的這個身份,因為我也從來沒說過。不說一是因為擁有這個身份的人太多太多也不值一提,二是我所經歷的那些事對于沒有經歷過的人來說,不會有什么共情和感同身受。而我,當聽到董文華唱“十五的月亮”和“望星空”這兩首歌時,那份情感直達心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85年1月,在部隊的男朋友回家探親,準備商量下半年的婚事,一起去家具廠定了家具。可回家不到一星期,部隊發來電報,緊急歸隊開赴老山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時這個仗已經打了好幾年,各大軍區輪番作戰,中越雙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人員死亡和受傷。看著他拿著這封電報,我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軍令如山,他明天必須歸隊。這種情況容不得我過多的思考了,我就跟他說了一句,我們登記吧,你先回去,我隨后過來送送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街道辦事處知道了我這個情況,好像是加急為我辦理了結婚證,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我拿到結婚證就趕去了他的部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到部隊后看到每個部門都打包忙碌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抽出一點點的間隙急急忙忙跑到街上一家照相館,照了一張權當結婚照的相片。</p> <p class="ql-block"> 當時和我同樣情況的,還有另一對剛登記完的夫妻。部隊為我們兩對夫妻開了一個茶話會,兩個部門的人員二十人不到,圍著幾張辦公桌拼起來的長桌,放了一些糖果和瓜子,邊上還有幾瓶白酒,持續到后來我才明白這是一個出征前誓師會,每個人都要表態立軍令狀,要求我們家屬不能拖后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臨行互斟出征酒,渾身是膽雄赳赳。已婚的,他們說我到前線了再跟我家屬寫信,別讓他們早早擔心,未婚的他們說,等我出發前給父母寫信告訴他們,我要去別的城市接受新的任務了。只有我和另一位在場的家屬,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時同科的一位戰友,也是我丈夫的老鄉,端著酒杯向我走來,他叫我一聲弟妹,說真羨慕並替你們感到高興,接下來他說,“你放心有什么事,我擋在他前面,反正我是單身”,誰知他的這句話一語成讖!成了我們心中永遠的痛!五天后部隊開拔了!</p> <p class="ql-block"> 部隊一別,我們就開啟了互盼書信的日子,因為在戰區,當時一封信送達起碼一個星期,一來一回就半個月,為了能盡快地知道他們前線的一些情況,我們約定了三天寫一封信。沒有過多的時間去寫情和愛,只有簡短的報平安和說等待。當時想最快了解更多的消息,唯有從電臺新聞廣播獲取,有沒有激戰,有沒有又一次返攻,有沒有報道英雄的事跡!心會跟著這些報導時而忐忑,時而緊張,時而擔心!這就是那個特殊時期一個軍嫂的心情和生活狀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各區的民政部門也在那時積極做好留守家屬的安撫工作,<span style="font-size: 18px;">詢問情況,還邀我們</span>參加一些座談會,并頒發參戰人員家屬榮譽證書,所以有了下面這一張照片。</p> <p class="ql-block"> 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年11月丈夫坐了40多個小時的硬座火車,捧著那位戰友老鄉的骨灰盒回來了。滿臉的疲憊和憔悴,滿心的痛苦和悲傷送“他”回家鄉,然后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部隊整理他的遺物,一來一回又趕了25、6個小時的火車,我在家鄉等丈夫,然后一同把戰友的遺物送到他父母家。從戰友宿舍取回的遺物沒有幫他清點,抽屜里存放著他的一封遺書,所有的他的物品寫的清清楚楚。看到這一切,所有的人都淚奔,悲傷的不能自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送完遺物回家的路上,丈夫一陣旋暈,差點跌倒。我撐著他站立的一會慢慢緩過神來,繼續往家走。就在當天夜里胃大出血,嘔吐兩大臉盆,人接近了昏迷,四五個壯漢輪流抬著要走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把他送往鎮上等待120急救車。家里的一條小黃狗咆哮著追出了一二里地。沒有走慣鄉村田埂的我,一腳深一腳淺,東歪西扭的踩著小碎步緊跟其后,一路還呼喚著他,怕他“睡死”過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許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一幕,若有錄像,那真的是現成的電影橋段。導演都無需刪減,編輯都不用剪輯。每當我身邊那位在我看劇到動情處會跟著流淚、傷感時,會說我傻,那都是編的,我會立馬懟回去,你不懂嗎?劇本都是來源于生活!自然那是后話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醫院后掛水、止血、輸血,幸好送的及時,沒有生命危險。半個月后出院重返前線。</p> <p class="ql-block"> 轉眼的半年仍然是在擔心中度過的。這期間有各部領導上前線慰問,各青年團組織前去送溫暖,還有總政歌舞團也把專場的演出帶上了了前線,能看出演出場地就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時有一位廣播電臺的記者,要采訪我提前辦理結婚登記一事,我婉拒再三,請求他們不要作此報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沒有什么高大上的思想境界,我也沒有懷揣什么雄心壯語。當時提前辦理結婚登記,一是愛的純粹也就做的干脆。二是人性使然,給上前線的人留一份等待,留一份美好。留一份期盼,或許在關鍵時刻會給他增加一份勇氣,增加一份信念,增加一份堅持到底的決心。怕嗎?怎會沒有害怕,害怕他萬一歸來時少只胳膊缺條腿怎么辦?沒有其他的辦法,咬牙也要走下去,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p> <p class="ql-block"> 86年5月他們部隊的作戰任務完成,開始換防回到了原駐地。六月份部隊寄來的喜報。到這時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了下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八月份探親,回家的第二天兒子呱呱落地。這種巧合就像上天有意安排好的一樣。兒子還沒滿月,他已歸隊。往后的日子繼續一個人負重前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年過后正式專業回家,兒子四周歲,而我也從此卸除了軍嫂這個身份。</p> <p class="ql-block"> 30年后一起上過前線的戰士再次相聚,相見都成了兵老頭。把酒言歡,說不完的“那時候”。</p> <p class="ql-block"> 相繼兩年后的2019年在他們原部隊全體轉業人員和家鄉全部退伍老兵共同呼吁和努力下,把那位戰友之墓移到了烈士陵園。</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記住他的名字吧——何志林,一個把熱血灑在老山高地上的戰士,他的生命定格在26歲,一個美好的年華……</span></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時他也有一個在家等著他、守著他回來的妻子,是否走的不會那么匆忙,是否現在也兒孫滿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后記:八一節到來之際,忽然想到了許多事情,短短的五年軍嫂身份經歷了許多一生都難忘的事情。唯有經歷才有體驗,唯有有經歷才有共情。我欣慰自己年輕時有過那份簡單的純粹,有過那份勇氣和無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用文字記錄下這些往事,有時候感覺寫得有點冗長,有時候又感覺還沒有把許多事情都呈現。八一節我會跟那些當兵的人有一段共同的回憶,而那些回憶往往都滲透在了我們的生命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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