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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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君荒誕無稽小小說(六十二) “魯老師，我家有出租房并已經出租，要不要填報？”看到微信群通知，馮師傅跑上三樓來找魯成明。“我來要一張表格去填，完后再來交給您。” “好的，就這張表，只有四五處內容，填好后就立即交給我一下，也好按時匯總上報。”魯成明順手從左邊復印機上取出幾張空白表格交給馮師傅。“填寫一下也無大礙，又不消交錢交費。若不填寫，萬一追責下來，反倒不好交差。” “也是，也是，填了總比不填好，又不傷筋動骨！”馮師傅急著去填表應差。 今年是魯成明最忙的一年，從年初以來，專門負責綜治工作的他幾乎天天有事做，這樣排查，那樣檢查，哦，還有自查自糾工作總結材料，忙得他暈頭轉向。這不，今年是重大事件之年，抓實抓牢矛盾糾紛排查，化解不穩定因素，這是大方向。 “我家也有！”魯成明的通知發出后，馮師傅第一個應承，緊接著，“邪委員”和小詹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報上了號。 “直系親屬的無需填報，只需去作動員后自行去上報即可！”魯成明點明填報的范圍和界限。“自己家有的請及時填報后交到我處！” “我家出租房子給別人開理發店和居住，但沒有去報備過。再說，這租房戶生意也不景氣，關門歇業了！”這一回，馮師傅沒有了以往應該有的禮貌，開門就向魯成明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心魔！這完全就是心魔在作祟！”魯成明看著馮師傅異乎尋常的舉動，頭腦里立即閃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不想填報這張表格，說白了，就是害怕暴露出自己有出租房這個事實，害怕有房出租后沒有了其他的照顧和諸多好處。孰不知萬一上面較真清查下來，那倒更難辦了。” 在大事面前，清查出租房，在魯成明看來，并非是在“查富”，而是主要清查外來或租房人員的情況，以便掌握其動態，對抓好綜治維穩工作，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所以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馬虎。 “有著不報，萬一出了事，怪不得別人，自己兜著走！”魯成明的工作已經做到了人知義見，別人不想填報也沒有辦法。“本地不是有一句俗話，叫做‘聲明了的鬼不會害人”么！” 其實，老魯早就看出來了，在平時一向寡言少語，對人客客氣氣的馮師傅的身上，沒有看出來一點兒軍人的作派，反倒覺得他是一個滿腹經綸飽讀詩書、人品和修養極佳的秀才，盡管他僅僅只是一個上過初中就去當汽車兵，然后退伍回到地方繼續開車的師傅。盡管他平時一聲不響，看似與世無爭的樣子，但從他的骨子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并沒有那么簡單。 “單從不吭不響，悶頭心里做事，就可見一斑！”魯成明對眼前這個五大三粗的退伍老兵早就有戒備。“雖然不會害人，但總讓人覺得不舒服……” 　　“心機太重，對人對己都沒有太多的好處！”想當年，馮師傅剛剛轉業回來那會兒，家在貧困山區的他，在衛城里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幾乎不會漢語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下壩來城后，大家幫了他不少忙，轉學啦、購房啦，等等，都把他當成朋友。他自己也一如既往，還是那樣客客氣氣，有事必幫，是單位里典型的“老好人”。加之他為領導身邊形影不離，處在“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角色，許多好事都會第一個輪到他的頭上，比如，老婆安排公益崗，又比如，單位里走廊里的衛生交由他老婆掃，再領一份薪水等，好事都讓他占盡。 “格局有多大，路子就有多寬。”隨著時間的推移，沒有多少文化，心胸狹窄的馮師傅及自身家教缺失就逐步暴露出許多劣根性來。他的那文盲老婆還看不起人，不屑跟同事們打個招呼。兩個女兒雖然接受優質的教育，但成績平平，比起別人，沒有一點兒值得外露的本錢，所以，雖然嘴上不說，但在他的心里，早就心生忌恨…… “填報師范類院校好，既可當老師，又可報考公務員和事業單位！”高考結束，馮師傅來找魯成明，為他的長女作志愿參考。“特別是師范類，就業率忒高的！” “被錄到民大了。”事后，分數相差甚多的馮師傅長女被錄取到就業率極差的法學專業。這不，四年學業結束，來擠千人萬馬過的獨木橋，急得不行。 “魯老師，您倒無憂無愁了，兒女成器。” 看著魯成明的兩個女兒成材有工作，馮師傅的頭早就嗲不下去了！ “還是心魔！噢，還有格局……”(寫于2022年7月31日。注：本故事純屬虛構，若有雷同，實屬巧合，切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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