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班長

青龍

我的老班長 　　 每當我聽到小曾演唱《我的老班長》的歌曲時，我不禁想起了我的老班長。“班長”這個稱呼，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親切。班長是部隊中最基層組織“班”的負責人。班長從早到晚緊隨班上的戰友，帶領全班完成軍政訓練任務，提高全班戰友軍政素質，帶領全班嚴格執行規章制度，嚴格組織紀律養成良好作風，帶領全班完成上級賦予的各項任務等。 在我當兵的歲月里，共有四位班長帶領過我，這四位班長和我們在一起生活、戰斗、訓練中結下了難忘的情緣。下面我給大家一一敘述這四位班長的故事。 新兵連的班長 　　我在新兵連的班長，他名叫賈德太，山東東營人，個子不高，但文化程度卻很高（當時的高中畢業在四十多年前，還算較少的），他又是連隊的文化教員。 　　我剛剛到部隊時，先到的新兵把我們領到各班休息，吃過午飯，我美美地睡了一覺，到了下午先到的新兵組織學習。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去參加，他們卻說，我不是他們班的，那我只好又回到原地休息。到了傍晚時分，一位老兵，也就是賈德太班長來接屬于自己班的新戰士，他剛到宿舍就喊另一名戰友的姓名（余南蔚），領余南蔚戰友剛要出門時，我就問他：“班長同志，你知道我分到哪個班。”他愣著一會，和藹地回答：“你叫舍姓名。”我把姓名告訴他，他聽后高興地說：“哦！你就是劉文清，我也找了你半天，趕快收拾東西，跟我回班上”。到了新兵連五班，賈班長分別給我和余南蔚戰友打開背包，整理床鋪，鋪床被。打開我的背包，背包的“餡”露出來了，里面是內衣內褲及幾本書，他挑揀了一本“高中數學復習題解”翻了翻、看了看，說：“這些書最好放到包里去。”我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有包。”當時我家里經濟很拮據，連買旅行包都較困難。他聽后，也就沒說什么。 剛整理完床鋪，我就對賈班長說：“班長我能不能到大橫商店買信箋和信封 。”賈班長卻說：“部隊有嚴格管理條例，不能隨便外出，現在又是晚上，到了星期日可以請假去買。”他說著說著，拿出一些信紙、信封給我寫信，而且耐心地告訴了我們新兵連所在地址，部隊番號，部隊兵種…… 新兵訓練時，賈班長非常嚴厲，站在隊列前對戰士們大聲地說：“我們做為軍人，‘坐如鐘、站如松、行如風’。”訓練齊步、跑步走，要擺臂一致，腳步齊唰唰的一致，要整齊有力。正步走的姿勢要求十分嚴格，右手曲臂在前，左手后擺，同時左腳繃直抬起，來回輪換，而且腳步砸地有聲。 戰友們隊列訓練 　　還有內務整理，被子疊得有棱有角，像刀切豆干塊似的，白毛巾掛得一樣齊，茶杯、牙刷擺放都朝著一個方向……學習、訓練打背包，三橫兩豎，而且要快、要扎實、要規范。有時候，夜間搞緊急集合，響亮又短促的哨響，班長連忙催促新兵說：“快！起床，緊急集合。”戰友們翻身起床，從枕頭邊上摸索著拿出褲子、衣服急忙穿上。有的戰友，褲子正、反面連看都沒看就往身上套，皮帶一系就完事。到了操場上，班長檢查戰士們的穿著、背包。有個別的戰士褲子是反著穿的，皮帶也是反著系的，有的戰士背包在操場上跑了幾圈就散架了，搞得首長、戰友們哭笑不得。這樣的夜間緊急集合，連續搞了幾次，在賈班長耐心地指導，戰友們反復訓練，我們新兵都逐漸達標了。 戰友們學習打背包 夜間緊急集合訓練 　　射擊訓練是士兵入伍后的必修課，賈班長訓練戰士們練習描準，槍的缺口、準星、目標要三點連一線，屏氣凝神注視著靶心。我實彈射擊不能說百步穿揚，五發子彈100米射擊打出43環的良好成績。新兵還要訓練投彈，班組戰術演練等等都在賈班長帶領下，一一通過考核達標。所以說，新兵連訓練時的班長才是我們新兵啟蒙最基層的領導。 實彈射擊訓練 班組戰術協同演練 我連隊的班長 　　新兵連在春節前集訓結束了。我們三十多位新兵分到炮團一營二連，我們坐著軍車來到30多里地的八仙農場，我們一營二連這年的任務是種植水稻為主，軍事訓練為輔。我分到二連偵察班，到偵察班時沒有見到我班長，聽說班長到團部開年度總結表彰大會去了。恰巧我當時身體有點不舒服，吃了晚飯跟副班長（就是新兵連時班長，也是連隊偵察班的副班長）打了招呼，就早早睡覺了。大約七點左右班長開會回來了，我還躺在床上，聽到許多戰友向班長問侯及交談的聲音，我想起床，可是副班長把我的情況告訴了他，他就像兄長一樣，和藹可親地說，躺下，休息吧！ 早上起來，我仔細打量著班長，他中等個兒，高顴骨，走路時風風火火。見面之后，他風趣地說：“小劉，我倆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呢！你就把我當作你的兄長吧”。 　　我們早操過候，吃罷早餐，我們幾個戰友拿著鐵鍬，推著板車，把事先燒好的草、稻秸灰運送到稻田里去積肥。說著積肥的事，還真有一段小插曲呢。 陽春三月的一天上午，陽光明媚。我和黃華寬戰友各挑著一擔糞桶來到廁所里掏糞，黃華寬戰友挑著一擔糞在田埂上疾走如飛，顯得很輕松的樣子。我挑著一擔未滿桶的糞，走在田埂上晃晃悠悠，在跨過另一田埂時，腳一滑，連人帶糞桶滾到稻田里，身上全濺到糞水。劉班長又好氣又好笑地跑過來，把我攙扶起，他不怕臟的挽起我濺滿糞的褲子，撫摸著我的腳，關心地說：“腳沒扭傷吧，回去洗洗，到衛生所去檢查一下。”說著，劉善惠班長挑著我扔下的糞桶繼續積肥去了。 連隊官兵在田里勞作 　　我在八仙農場大概一個月的時候，我和侯安潯戰友派到團部組織的偵察班集訓隊去集訓（集訓隊的兩位班長待后敘述）。劉善惠班長時刻關心我和侯安潯戰友在集訓隊時軍事訓練工作。記得有一次午休的時候，通訊員跑到寢室叫道：“劉文清，電話。”這時我納悶，我的電話，誰打來的？我迅速地跑到電話室，寢室到電話室有一百來米路程，我跑著跑著，喘著粗氣接著電話。對方說：“小劉嗎？我是你班長劉善惠。”一聽是我的劉班長，心里咯咚一下，“聽說你在集訓隊里吊兒郎當，你學習、訓練真要認真，真要刻苦，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要學到真本領。要是我再聽到你不認真訓練的情況，我會立馬跑到集訓隊去會給你好看的。”劉班長說著，就擱下了話筒。我從此之后，我軍事訓練更加刻苦了。 還有一次幾輛軍車載著我們到野外去訓練，軍車要途經八仙農場，劉班長在田里勞動聽到消息，從遠處看到車隊駛過來，就從稻田里追了過來。我示意讓車停下，劉班長把我和候安潯叫到跟前，再三強調努力學習好軍事本領的重要性，并關心我倆要注意安全和身體，我被劉班長真摯的話語和行動感化了，給班長敬了軍禮說：“是！請放心，我不會辜負你對我們的希望，我在集訓隊里一定拿出好成績回到連隊，向連隊首長匯報，力爭做一個好戰士” 　　我和候安潯在集訓隊集訓了三個來月，返回連隊和班上戰友參加“雙搶”工作。一邊割稻子、打谷子、曬谷子，一邊插二季稻的秧苗。在一天的傍晚時分，也許是我班長看到我集訓時的小結或是聽到帶隊班長的反饋，考一考我軍訓成績是不是真名列前茅。他突然喊道：“小劉，你去背炮隊鏡，看你能不能拿出優秀的成績來。”聽令：“正前方的山峰上紅色權木叢及我們身邊左側10米處的電桿，測繪，開始。”容不得我細想，班長出的這道題是有一定難度，高低角懸殊大，目標是一遠一近。可是我50秒就完成了測繪任務，班長驗正測繪標準分劃后，他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表情依然是嚴肅。第二天，利用閑暇時間，組織全班戰友進行正運算和逆運算訓練。我計算的速度往往比戰友們稍快一點，其實班長報的計算題，大都是在集訓隊里在反復計算過的，我這次每道計算訓練快到結尾時，數字結果大概就知道了，我快的原因也正投了這個機，當然班長不知道。每次計算后，班長都投來贊許的目光。 在80年9月下旬，在全團掀起大練兵的熱潮，我們二連今年任務雖然是種水稻，但軍事訓練也不甘落后，全連官兵熱情高漲，我班也積極投入到緊張的訓練中：測繪目標、計算諸元、識圖用圖、指示目標、夜間捕捉目標、校正目標……我在這次訓練中也大顯身手。到10月間全炮團在建陽新村實彈演習中，我們連打出了優秀的成績。 全連射擊陣地 集訓隊時的班長 　　我下連隊一個多月左右，二連派我和侯安潯戰友到團部偵察兵集訓隊集訓。因我一營今年任務偏重農場種水稻、種茶、采茶、制茶等，一營這次就組織新兵為一個班，一連是陳鴻、蔡昆強，二連是劉文清、侯安潯，營部是常蘇青、劉剛、吳某。這個班由營部一名偵察老兵巫太梅任班長，帶隊。 巫太梅班長是福建人，長著一張娃娃臉，溫文爾雅，乍一看，顯得比我們還小。 　　我們7人在他的帶領下進行軍事訓練，首先是架設器材、測繪目標、搞班協同。下雨天在室內學習計算，巫班長要求隊員訓練一絲不茍，計算既要快又要準。學完一科目，集訓隊里要組織考試。我們戰友在他的帶領下軍事專業素質、技術技能有著明顯的提高。我們班的戰友全都來自城市或城鎮，文化程度全都是高中生，學習領悟能力較強。也許是巫班長要求嚴，也許是戰友們反復操練覺得枯燥，也許是戰友們認為掌握專業技能，感到自滿，巫班長和戰友們年齡相仿，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我們這些兵很難帶領，就向我們原單位的班長作了匯報。（前面我連隊班長打電話批評我的一頓，估計是出于這個原因） 　　二、三營是全年全訓單位，而我們一營當年的任務主要是在農場，而他們都是各連隊整建制班參訓，訓練又沒有間斷。我們全是一營組成的新兵班，這次集訓才是我們軍事專業訓練的開始，還要趕超他們的訓練成績，巫太梅班長率領大家加班加點學習、訓練、操作…… 我們在集訓隊學習、訓練的一段時間。集訓隊里全體隊員架設器材，測繪目標組織考試了。五人為一組。全組注意：正前方目標1000米處山腰部一棵大樹底部，測繪開始。指令一下，全組戰友取下肩膀三腳架迅速地左腳半蹲著，右腳單跪著，擰松螺冒分別從三腳架里抽出一截，約一尺長輔助腳，然后固定螺冒迅速站立，左腳邁出一小步，打開三腳架，而左腳腳尖就是三腳架中心點，同時迅速在地上揀起小石頭，從三腳架中心點對準地下的一個點再松手，石頭往下落要不偏不倚打中中心點才算合格，再架設炮隊鏡，測繪出正前方基準目標的分劃規零，將炮隊鏡迅速測繪另一個目標，讀出角度標準分劃。這次考試我們班戰友們的成績都很理想。 　　通過的一個月的刻苦訓練，我們班戰友的成績突飛猛進。可是巫太梅班長營部另有他的任務，把他調回去了，換了一位一連的偵察班現任班長邱玉堂，他是廣東梅州人，身材魁梧，前額寬而稍前突，兩眼炯炯有神，不茍言笑，他有五年的軍齡，中共黨員，是一連的骨干，稱得上一位老班長。 2019年聚會于瑞金，左：陳鴻戰友，右：蔡昆強戰友。 　　邱玉堂班長帶領我們訓練更加嚴格，他不會輕易表揚一個人，如戰友們稍有錯，他嚴厲的眼神就像一道利劍注視著犯錯的戰友，戰友們要是看到他這樣的眼神，訓練就會更加刻苦。 記得有一次，我們全集訓隊的隊員們到實地學習識圖用圖科目。當時我學習這識圖用圖，我云里霧里，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滿腦線條、圈圈、點點，兩天都沒有入門，負責教學這項科目的一位參謀脫口而出：“你真笨！”我聽到他的這句話，心里非常難受。邱班長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耐心地幫我講解識圖用圖知識及要點，還帶領我和陳鴻戰友翻山越嶺，實地觀察，對照實地實景講解。經過我一番努力地訓練，識圖用圖找點、定點考核，我比任何人都快都準，每次考核成績不是優秀就是良好。 我們班在邱班長帶領下，后兩個月的時間里經常帶我們到不同的環境中訓練。加強、鞏固了偵察專業技能技巧。集訓隊學習、訓練完畢，戰友們各自歸隊。 我和我的戰友，我的班長分別了整41年，每當聽到《我的老班長》這首歌，部隊的生活，我的戰友、我的班長的音容笑貌還歷歷在目。“我的老班長”這首歌時時在我腦中回響： “我的老班長，你現在過得怎么樣， 我的老班長，你還會不會想起我， 好久沒有收到你的信，我時常還會想念你， 你說你喜歡我*吉他，唱著我們*營的歌， 我的老班長，我一直記得你的話， 我的老班長，謝謝你給了我堅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