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此次之事與以往不同。”諸葛忘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朕不管有什么不同,朕要的是平定亂局,我不想再看到奏折,若每一次都是束手無策,朕要你有何用?”嘉慶皇帝依舊大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被罵的雖然是諸葛忘我,赫連成卻也并不輕松,自從河南那邊有陳松開始舉事以來,各地紛紛響應,禍亂迅速蔓延,而那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八旗兵又哪里是對手?依宋齋不足三百的人手,哪能單靠暗殺來平定這場災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果不其然,諸葛忘我被罵之后,赫連成也被罵得狗血淋頭,二人退出乾清宮,相視苦笑。如今已是深夜,就算是皇宮之中也多顯寂寥,赫連成說道:“當今圣上也是不可多得之明君,可是,為何殫精竭慮也不能止住天下之頹勢?諸葛兄,你既是那諸葛孔明之后,家學淵博,依你之見,這一切又是為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諸葛忘我瞄了一眼赫連成道:“赫連兄這是套我的話?”“明人不說暗話,諸葛兄可否如實相告。”赫連成道。伴君如伴虎,諸葛忘我自然有諸葛忘我的謹慎,并且跟赫連成合作多年,他深知此人脾性,道:“白蓮不足為患,大清朝王祚穩固,哪怕是有小賊作亂也不能動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我不是外人,不需虛言。”赫連成笑道。“句句屬實,我算是半個出家人,不能打誑語。”諸葛忘我笑道。直到二人分別,諸葛忘我對著赫連成的身后唾了一口道:“赫連成啊赫連成,我諸葛忘我真死了,你以為你能獨活?”罵完之后,這位自小在龍虎山學藝的諸葛忘我,長長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扶龍經在這時候出來,是扶龍還是屠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龍虎山雖然是張靈谷冊封金典贈紫金道袍,卻是由諸葛忘我坐鎮京城扶龍,諸葛忘我是龍虎山之人天下皆知,這才有了世人皆知龍虎山操縱王權之說,其實談何操縱? 只是龍虎山與朝廷之間,有那么一些玄而又玄的關系罷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到欽天監之后,諸葛忘我上了觀星臺,對于此番星象之亂,其實他早有察覺,作為龍虎山上地位低于張靈谷,但一身學問卻遠超前者的諸葛忘我來說,近年來星象之紊亂乃是千百年來未曾有過。這也是他最為苦惱的事情,龍虎山為何能在朝代交替之下,卻每次都是全身而退之后功成名就,這與他們早就可以推算出誰是天命之人有關,推算出天命之人,早做打算則處處得占先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是這一次,諸葛忘我竟無法推算,帝星暗淡無光,大清王祚按數理推算,雖然還有數十年,但皇朝似乎已是搖搖欲墜,這一點天象十分明顯,不然圣上爺也不會如此驚慌失措,可是下一任帝星花落誰家卻看不出來,乃是群星進犯之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番格局之玄妙在于,無帝星起,無天命之人顯,更無可推演未來之事。大清朝王祚穩不穩,諸葛忘我并不關心,漢人得了天下的確也比滿人強,但是,既為龍虎山術數頂尖高手,此番卻不能為龍虎山謀先機,這才讓諸葛忘我苦惱,此番白蓮教起義,更是讓諸葛忘我驚出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白蓮教起義,勢必讓龍虎山再次陷入被動,龍虎山作為天下道教魁首,此番道教教徒禍亂天下,當然難辭其咎,圣上爺在這時候非但沒有怪罪,而且再一次加封,不是給他諸葛忘我面子,而是給龍虎山一個臺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圣上爺的話已經非常明顯,“龍虎山若是不能平定此亂,那要龍虎山何用?”諸葛忘我越想越慌,他決定回一趟龍虎山,去見一下那鎮守龍虎山二百年的老祖宗。他相信哪怕自己看不透的東西,老祖宗早已看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龍虎山最近表面上祥和,其實內里塵囂四起,白蓮教舉事,卻舉旗為“奉三清祖師之命”,這幫人等于是把天下修道之人架在火上烤,龍虎山自然是首當其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龍虎山要遭殃的時候,掌教真人張靈谷卻再一次被賞紫金道袍,加一品護國國師。外人看不透其中的意思,張靈谷卻看的清清楚楚。這是在點將,也是在逼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沒等諸葛忘我回來,張靈谷已經再入后山,如今天下風卷殘云象一團亂麻,老祖宗卻還是在溪邊釣魚怡然自得,張靈谷不氣老祖宗的悠閑,正是老祖宗的悠閑,才能讓他安下心來,家里有這么一位大智近仙之人,龍虎何不當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張靈谷還沒說話,那釣魚的老者就擺手道:“ 楊慶之那小子要搞的天下大亂,并且這一把火要把這天下修道之人全部都給燒了,本事不知道有沒有劉伯溫大,心卻是大的很,我已修書一封,等諸葛忘我回來交給他就行,不要遇到屁大點事兒就來見我,天下總是你們年輕人的,你好像才六十五歲吧?年輕著呢,一個是掌教,一個是欽天監首席,屁大點事就來找我這老頭子,也不嫌丟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張靈谷苦笑。能說出六十五歲還年輕的話,天下也唯有這位龍虎山老祖宗了。“老祖宗,我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大清王祚還有近百年,亂世則出的扶龍經為何此時就出,那扶龍經自己擇主,既然楊慶之是扶龍經的傳人,為何我卻感覺這亂天下之人,就是這楊慶之?”張靈谷問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能看五十步,他卻能看百步。” 老者說道。張靈谷點頭道:“懂了。”老者嗤笑道:“你懂個屁!”說完,他自顧自的念叨道:“龍跟龍不一樣啊!”一個人從年輕氣盛到垂垂老矣,最怕的就是自己被世人遺忘,這一點,哪怕是傳說中可以隨時飛升天界的老祖宗,也不能例外,不肯位列仙班而逗留人間,圖的又是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諸葛忘我并不怪張靈谷,更不可能去責怪老祖宗當時的選擇,畢竟人各有志,雖說自己在欽天監伴君如伴虎,但是天子貼心之人,自然有天子貼心人的好處,所以說,這一次他并不是很想回龍虎山找老祖宗問路,他要回來,一是因為如今天象著實詭異,而坐鎮龍虎山的老祖宗,在如此之天下大勢之前竟然能這般淡定,一直未有新的指示傳達,他不信老祖宗看不透,他想在老祖宗那里討一顆定心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龍虎山眾人心中,掌教真人和諸葛忘我并無高下之分,反而是文有諸葛忘我武有張靈谷,這樣的龍虎山才無愧龍虎二字,諸葛忘我這次回來未曾稟報,所以在回龍虎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張靈谷去覲見,這兩位師兄弟之間的關系玄妙,特別是諸葛忘我離開龍虎山之后,倆人更是極少見面。此番見面竟然也是無話,二人在天師像前相視良久,最后還是諸葛忘我說道:“這番回師門,也是迫不得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師傅已經知道你要回來,特地給你留了一封信。”張靈谷說道。諸葛忘我接過信,愣了一下。“師弟,我知道當年師傅選我為掌教的時候你多有不甘,畢竟龍虎山歷代掌教真人都不以修為為先,選的都是所學淵博之人,我從小對那些晦澀難懂的經緯之術不感興趣,只是癡迷修道,而你卻是一點就通。這掌門人之位按照慣例本該是你來坐,說實話,師傅選了我我也吃驚,這一次師傅不是不愿意見你,他說了,這世道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不要凡事都去問他。”張靈谷說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諸葛忘我點了點頭道:“師兄說哪里話,既然師傅知道我要回來,就肯定知道我回來所為何事,京城里天子身側還有諸般事物,我也就不在師門給你添麻煩了。”“既然回來了,那就多住幾日,這封信我本可送去京城給你,卻等你來拿,不是師兄擺架子,實際上我是在等你回來。”張靈谷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諸葛忘我正要說話,張靈谷說道:“走,沏茶,后山那棵死了三十年的茶樹竟然活了,開春的時候我采的明前第一批茶葉,就等你回來一起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人去了張靈谷屋中品茶,許久之后張靈谷問道:“以師弟之所學都需要回師門找師傅問詢,那可見如今這天下之勢有多么復雜,說實話,在你回來之前我去問過師傅,師傅他老人家也回答我了。”“回答了,你卻聽不懂,是嗎?”諸葛忘我笑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張靈谷點頭道:“正是,我問師傅,既然那楊慶之乃是當代扶龍經傳人,得了扶龍經是為安天下,可是他楊慶之四處點火卻行的屠龍之事,他的所作所為有違楊家組訓,是欲何為,你猜師傅如何回答?他說此龍非彼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諸葛忘我拿著茶杯的手輕微晃動了一下,這被張靈谷給捕捉到,他笑道:“我料想師弟定能悟透此話的意思,還請為師兄指點迷津。”“真龍天子與龍的傳人,都為龍。”諸葛忘我臉色發白的道,說完,他站了起來對張靈谷道:“幫我向師傅問好。”張靈谷笑道:“師弟這就離去?”諸葛忘我點了點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山的路上,諸葛忘我拆開了師傅留給他的信,信中只有三個名字,“楊當國”。再無其他。他未有遲疑,一路飛奔回京城,未曾面見嘉慶爺,而是再上觀星臺。在觀星臺上,諸葛忘我一坐就是七天七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日后,恍如隔世,諸葛忘我下了觀星臺,竟然已是滿頭白發。他依舊看不透楊慶之心中所想,卻驚嘆于這一次師傅的豪賭。一個楊當國,真能當一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洛陽,有一白衣儒生于武圣廟前擺下棋盤,左手執白右手執黑,一人對弈,身邊的酒壺已空了他卻不知,還伸手去拿酒。有一老道人恰巧遞一酒壺過去,白衣儒生拿去暢飲,之后笑道:“老何,幾十年沒喝你釀的酒了,既然來了,殺兩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是你的對手,不自找不自在。”老道人笑道。“都他娘的當神仙了,怎么也算是一散仙,還是這副慫樣兒。”白衣儒生說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道人嘿嘿一笑不說話,就站在白衣儒生身邊,如同一個跟班兒一樣,儒生要喝酒,他就趕緊遞酒壇子過去,不一會兒一壇子酒就沒了,儒生斜眼問道:“沒了?”“就剩這一壇。”老道人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當神仙這么忙,釀酒的功夫都沒了?”儒生嘟囔道,說完,一手打亂棋盤道:“沒酒還下什么棋。”“先生。”老道人忽然叫道。一個老道人叫一個年輕白衣儒生先生,這就足以讓人吃驚,那白衣儒生卻一擺手道:“送酒可以,別的話就免了。”“先生!”老道人再叫,這一次卻直接對白衣儒生給跪了下來。白衣儒生干脆趟在椅子上閉目養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先生,何安下本無顏再來見您,何安下一生承蒙先生恩德,不僅贈我大因果,還送九龍盤踞之地養我一身道佛氣, 何安下所作所為的確有愧于先生,你若有何氣惱取我項上人頭便是,我知先生乃是經天緯地之人,何安下死不足惜,但求先生以天下蒼生為重。”老者跪下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白衣儒生依舊不說話。“收手吧先生!”老者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白衣儒生睜開眼,嘆氣道:“你那愛徒楊慕白,出了西域了吧。”老者點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來不管是小雷音寺的那娘們兒,還是那龍虎山,包括你何安下,都選定了楊當國當那當國之人,今天你這壇子酒,是你給我準備的送行酒。”白衣儒生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先生,何安下豈敢,只求先生收手,以一生所學匡扶天下蒼生!”老者說道。白衣儒生站起身,走出關帝廟道:“別動手,你殺不了我。”“先生!” 老者再一次叫道。“殺一人救萬人,殺百萬而救千萬,死我楊慶之而救天下人,雖千萬人吾往矣。”白衣儒生說完,消失的無影無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半月后,青田劉伯溫墓,黃酒一壇,小菜一碟,酒杯兩盞,白衣儒生喝一杯,就給那個空杯子倒上一杯,看似獨酌,卻也如同二人對飲一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壇酒下去,白衣儒生如同喝醉了一般對著墳塋說道:“ 你說咱們圖個啥?活著活著連個說話喝酒的人都沒有,以楊當國的資質,跟著彎背老六三年,刀法就能有大成,那時不管是小雷音寺還是龍虎山,都當盡力輔佐于他,再加上彎背老六的霸王刀,估計不出五年,楊當國可名動天下,說起來這幫人也真是聰明,帝星不顯,竟然要強推一個帝星出來,你說那時候楊當國會不會稱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娘的,連你也不說話,何安下也是個二傻子,以為楊當國真能當一國,就能應對這千年未有之變局?”“扶龍經到咱倆手上,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你還好,起碼千古良相,可是我楊慶之估計就要背上這千古罵名了,有時候想想,真他娘的累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過,既然你敢用九龍盤踞做一個永世之都出來,那我楊慶之就給你來個千年未有大氣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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