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圖 大漠</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記憶里,松溪新華書店一直是在縣城解放街和大街的交叉路口,十字街頭處。書店坐北朝南,門額上毛主席題寫的“新華書店”白底紅字店招,格外引人注目。每每路過,抬眼透過锃亮的櫥窗,紛呈異彩的各類圖書依稀可見。四十余載,幾經歲月,洗盡鉛華,書店的氤氳文氣始終彌漫在古樸的十字街頭,并一直站成小縣城低奢素雅的書卷風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老品卻說原來的新華書店在大街的鐵巷口,土木磚混屋子,洋溢著拙樸厚重的韻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品真名叫陳品照,是一個一輩子都在新華工作的“老書店”,我與之相熟于二十多年前,只因我向來喜書,一日在書店門市尋找一文學讀物無果,便往書店倉庫再覓,遇管理倉庫的老品。只見其拿過書單,移動著瘦弱單薄的身子,嫻熟地從成排羅織的書堆里,不費吹灰之力取出我要的書籍。后來去倉庫的次數多了,與老品便更加地熟絡起來,除尋書外,也聽他講一些書店的過往。老品說,松溪是個不乏書香味的小城,在清末和民國期間便有三家書店,嚴半街范烏秋的齊川書局、十字路口吳子光的邦彥齋和其斜對面何昭銘的圭玉齋。圖書多為“四書五經”,也有少量的四大名著,多為線裝石印本,也有粘裝木刻本,這些書多由船工捎帶從建甌水運至松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品說,那時讀書識字的人少,圖書銷量微乎其微,僅《通書》、小春聯和灶臺神像等暢銷一些。于是,老板為了生計,書店往往兼顧售賣公文紙、信封、簿籍和筆墨紙硯等,甚至為建甌羽絨商行收購雞鴨鵝毛,充實收入。新中國成立后,情況大為改變,尤其是經過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掃盲后,識字的人多了,人們對知識的渴望和書的需求與日俱增,新華書店書籍銷售量開始一路飆升。老品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到書店工作,他說,也許是受十一屆三中全會和那個年代文學熱的影響,書店一有科技和文學方面的書籍,很快被搶購一空。到書店看書的人絡繹不絕,有一位學生模樣的農村小孩,非常喜歡一本企業管理方面的書,但因囊中羞澀,欲購不能,只能每個周末躲在書店的角落悉心閱讀,直至書店打烊,之后小心翼翼地在閱讀的地方做了記號,把書放回原處。因當時此書十分暢銷,僅此一本,老品見小孩如此鐘愛,生怕被人購走,便在小孩讀完悄悄把書藏起,待小孩再來時取出供其閱讀。若干年后,小孩成了當地企業家,為感念當年閱讀之情,每年從書店購書贈與學校,并時常組織開展全面閱讀活動,一時成為佳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土生土長在農村的我,第一次接觸課外書籍,是童年時在外婆家小舅的書包里看到的那些小人書,每一本小人書都被小舅用牛皮紙嚴實地包裹著,我時常嗔怪小舅遮擋了漂亮的封面,小舅說這些書要城里的新華書店才能買到,珍貴得很,牛皮紙包了不易破損。每每夜深人靜,我和小舅便躺在被窩里,就著昏暗的煤油燈,盡情在《林海雪原》《草船借箭》《三打白骨精》等故事中遨游,而后在淡淡的墨香里安然入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把小舅的小人書看了一遍又一遍,總想著能到書店再買新書,于是,書店的模樣便在腦海里無數次地想象著。終于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一個炎熱的夏季,十幾歲的我跟著父親進城售賣斗笠,頭一回光顧了新華書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誠惶誠恐地走出汽車站,跨過川流不息的七一橋,在街道兩旁翠綠梧桐樹的庇蔭下,十字街口的新華書店便躍入眼簾。長長柜臺里面,琳瑯滿目的書籍,令我眼花繚亂。書的墨香,充盈我滿身的鄉土味道,頓時覺得自己也高雅起來。我流連其中,迫不及待尋找著心儀的小人書,卻因身無分文,只好趴在柜臺,貪婪地閱讀到黃昏。父親尋遍縣城找到我,心疼地掏出五毛錢,給我買了兩本。回家之后,學著小舅用牛皮紙包了封面,并在書的扉頁上恭恭敬敬寫上“購于松溪新華書店”的字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親不識字,見我喜歡讀書,雖然心疼花錢卻也暗自高興。于是每每進城售賣斗笠,總不忘帶一本小人書給我。一只斗笠的價錢正好買一本小人書,我雖心疼父母的艱辛,卻又無法抵擋書籍的誘惑,兩難之余,只好默默地用功讀書。后來,在五里之遙外婆家東平鎮的供銷社里,有了一角售書的地方,極大方便了我對書籍的喜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品后來告訴我,當年新華書店為了方便群眾看書買書,有在各鄉鎮的供銷社開設專門書柜,讓供銷社幫忙代售。再后來,還經常開展送書下鄉活動。敬業的書店人,讓書中的一切美好,穿過山野草綠,淌過潺潺流水,在鄉間生根發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往后的時光,在縣城求學,在縣城工作,無數次流連于小城的新華書店,家中的書柜,隨著十字街口書香彌堅,日漸豐盈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前些日子,因工作關系到書店征訂一批習總書記新時代思想讀物,在書店門口的十字街頭,偶遇已經退休兩年的老品,時日不見,老品已是兩鬢斑白,每每見我,依然喜歡“吹噓”那些全國書市、圖書展銷的盛況。看來,四十載的書店生涯,已是深深根植于老品明顯帶有書卷氣息的羸弱身骨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站在十字街口,目送老品依舊帶有濃郁書香氣息而悠悠離去的身影,我此刻的心緒似乎有些五味雜陳。一場夏雨過后,街市明顯清爽了不少,街邊梧桐何時已換上清麗可人的杜英,青翠了許多。路口多了閃爍的紅綠燈,街市充斥著車水馬龍的喧囂,而新華書店的門樓,依舊伏臥在十字街頭,靜靜地釋放著滿屋書香,讓醇香的文化氣息,彌漫著十字路口和我一般行色匆匆的路人,向左或者向右地行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2.7于松溪)</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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