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春秋（2）亂世求生（作者李慧娟）

山柏

前排左二李貴成 　　民國初年，定襄小霍村恒升老財接到喜報，他的二兒子也就是我的爺爺李貴成初中畢業(yè)了。當(dāng)時的初中生可了不得，也算得上有文化的人了，他在家呆了幾年，總想干岀一點(diǎn)事業(yè)來，民國十年，他在本村創(chuàng)辦了一所小學(xué)校，自己當(dāng)起了校長。 　　 　　蘆溝橋事變后，學(xué)校停課，他又返回到村里當(dāng)了村長。他秘密組織民兵隊伍，抗擊日寇掃蕩，為民族解放做了不少工作。 有一次，日偽軍進(jìn)村催要保管糧，爺爺不能按數(shù)完成，遭到了黑狗子的毒打，精神也有些紊亂，看來這也是李家祖?zhèn)鞯睦厦　]過多久，因東霍村不能如數(shù)交足保管糧，日本人從忻州出發(fā)向村里掃蕩。 　　爺爺用大石頭頂緊了大門，日本人就開始從后墻爬上房頂。爺爺乘著瘋病，怒火中燒，三下五除二也從梯子上爬到屋頂。他抱起一個日本兵扭打起來，將房上的瓦片壓碎了許多。 就在這時、后面又上來倆個鬼子兵，他們向院內(nèi)開槍，爺爺情急之下抱著鬼子在房頂亂滾，因用勁過猛掉下房底，與這個日本兵同歸于盡了。 　　爺爺?shù)男袨椋w現(xiàn)了一個中國人的民族自尊和大無畏精神，只可惜當(dāng)時的人們把他看成“瘋子”，有再大的作為也無人問津！爺爺死后，東霍李家徹底倒塌，妻兒男女開始開始在水深火熱中磨爬滾打。 爺爺有三男一女，大兒子李能智也就是我的大伯，他生于1920年，在爺爺去世的那年大伯已23歲了，他身高一米八零，是一個血性漢子，他含著眼淚和弟弟一起掩埋了父親，眼晴里冒著怒火說:“小日本你個狗日子，這血海深仇老子不報，誓不為人”。 　　1943年他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并當(dāng)上了民兵隊長，他領(lǐng)導(dǎo)著他的隊員趁黑夜割斷了日本人的電線，還把日本人的鐵軌偷回了家。 我父親的二哥李能守也是個老實人，他雖然也快20歲了，可膽小怕事，不敢參加民兵組織，只能在村里的豆腐坊打短工，后來獨(dú)自跑到晉南臨汾，在面粉廠從事繁重體力勞動。 　　父親早年叫李能茂，這一年，他本來在高小讀書，因父親的去世，只能中途輟學(xué)，給人家酒坊打小工。為了多掙錢，他和村里的幾個年輕人一起踏上了走西口的路程。 在口外打工日子也不好過，因為他們只有十六七歲，頂不了個大受苦人，跑了好幾個地方也沒人要。眼看盤纏已經(jīng)用完，只能求著人家磨坊老板給人家推大磨。這是磨坊最苦重的營生，一天下來腰酸背疼，出門在外誰會心疼你呢？就這樣干了三個多月，只掙回兩塊大洋。 　　說到日本人侵占中國的歷史，母親也有一肚子的苦水。她也想起了那個年代在外流浪的酸甜苦辣，她曾告訴我們：“俺們家雖然也姓李，可和岳父東霍村這個李家不是同宗同族。” 母親的中霍李家，老輩子來自哪里？沒有碑文記載。我只知道母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姥爺叫李永祥，母親的爺爺叫李金萬。這倆代人包括他們能數(shù)得上來的祖先，都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他們的后人沒有講述過哪朝哪代有什么顯赫人物。 　　母親的爺爺李金萬，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可他有三個敢打敢拚的兒子，他們分別是我的姥爺李永祥、二姥爺李茂祥、三姥爺李真祥。 這三兄弟不甘心和父輩一樣在自家的幾畝薄田上打囀囀，總想到外面闖一闖！ 窮人闖世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有“走西口”和“闖關(guān)東”兩條路。在母親三歲的那年，三兄弟步行跑到了內(nèi)蒙的克什克騰旗。看到這里有茂密的森林，廣闊的草原，還有那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牛馬和漫山遍野的羊群。他們一打聽：這里的一頭大牲畜一個白洋就可以買到，要在內(nèi)地起嗎也能賣五塊大洋。這還不是發(fā)財?shù)臋C(jī)會么？可他們身上根本沒有錢，怎么辦呢？ 　　三人商量一人回家湊錢，倆人在外打工。二姥爺李茂祥比較機(jī)靈，就撐起了回家湊錢的重任。回到家鄉(xiāng)把行情一說，人們都覺得機(jī)會來了，眾親友你三十、我二十就湊了三百多塊大洋。到了克什克騰旗很順利地買下了300多匹騾馬。 他獨(dú)自趕著這些牲畜向家鄉(xiāng)行進(jìn)，誰料山上下來一股當(dāng)?shù)赝练耍锰遵R桿將引頭馬套住，向山上飛奔，整個馬群都跟著頭馬跑。二姥爺是內(nèi)地人，根本不懂套馬術(shù)，眼睜睜看著一群騾馬被土匪拉走。他抱頭痛哭，叫天天不響，叫地地不靈，還得找自己的兄弟商量。 　　三兄弟面對闖下的如此大禍，抱在一起痛哭一場。老大說：“口外不是老實人呆的地方，咱們還是回定襄老家為好！” 回到老家麻煩可大了，上門討債的絡(luò)繹不絕。他們的父親為自己的兒子把幾畝薄田轉(zhuǎn)讓，也根本填不起這個大洞“房漏又遇連陰雨”曾祖母氣激攻心、不幸去世，上門討債的人依然川流不息，家里更是亂作一團(tuán)。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一家人商量，還是逃跑為好。三兄弟帶著的母親和二嬸連夜逃跑，家里只留下母親的爺爺李金萬、這年已70多歲了，還有岳母的姐姐李文連14歲，母親李秀連這年只有11歲。 老少三口相依為命，畢竟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人們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 這三兄弟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都有了一定的社會經(jīng)驗，把自己的小生意做的還不錯。特別是三姥爺李真祥人年輕長得又帥，同人相處也是能說會道、口若懸河。他本來40歲了，騙人家說只有20多歲，一下瞞了20歲，別人還沒看出來。結(jié)果娶了個20歲的大姑娘，據(jù)說這個姑娘還有些來歷，是元朝某個功臣的后代。 　　又過了三四年，母親的姐姐李文連也18歲了，也出脫成一個亭亭玉立的美麗姑娘，母親曾對我們姐妹幾個說：俺姐文連長得特別喜氣和慧娟子十分相像。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雖然父親不在家，姥爺李金萬還是把他的大女兒李文連嫁了出去，聽母親說，“俺大姐夫也是一表人材，鼻直口方，小倆口恩愛有加。但青天白日、禍從天降，一年后大姨夫突發(fā)腦炎離開人世。后來姥爺又把她許配給忻縣王村的一個青年，小倆口關(guān)系不是十分融洽。 　　在老家，年幼的母親和她的爺爺相依為命，苦難度日，在老人74歲生日那天，突發(fā)重病，一命歸西。可憐母親孤人獨(dú)馬，以淚洗面，在鄉(xiāng)親們的幫助下，將老人壘在一間空房內(nèi)，走上了尋親之路。 母親孤身一人，歷盡艱辛走了兩三個月，終于在海拉爾找到了自己的二叔，二叔倆口子視她為最親的人，和她同吃同住，與親生沒有多少區(qū)別。一直等日本人投降了才回到老家。 父親的大哥李能智聽完了姥爺李永祥的述說，深有感嘆地說：“戰(zhàn)亂年代誰家的日子也不好過，現(xiàn)在小日本被趕出了中國，今后的日子可能要好過一些了。我來的意思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我三弟能茂和您家二閨女秀連的婚姻問題。這幾年為躲日本鬼子、咱們倆家人都四零五散，連個見面的機(jī)會也沒有，我母親的意思是倆家人在一起吃個飯，把他們結(jié)婚的日子定下來！看您老有什么意見？” 　　大伯的話說的入情在理，姥爺也就滿口答應(yīng)下來。這一天姥帶著自己的小女兒來到東霍，能智一家也做了精心的準(zhǔn)備。家里沒有再好的東西，割幾斤豆腐殺一只雞，推碾子壓黃米，備辦的也算齊全。 這年父親也有20多歲了，他看見白白凈凈，秀眉秀眼的對象，心中十分滿意。時不時總想多看幾眼。這時的母親李秀連也17歲了，看到自己的未婚夫身材高大，鼻直口方，也算著一表人材，心中也十分喜歡。 吃飯間倆家大人把話就說開了，共同決定一半年把他們的婚事辦了！中霍離東霍只有一二里地，倆家你請我叫就開始了。倆個小戀人也開始接觸，你恩我愛不必細(xì)說。 作者李慧娟 山柏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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