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年的同學

良友

我的同學 談及同學，感觸最多，時間最長的唯有路遠。他住我家斜對面軍區的房子，同條街。父親是軍人出生，時任單位書記，（離休老干），母親是上過朝鮮戰場的資深醫務工作者。兄弟姊妹五個，父親特嚴厲，性格火爆，動輒大手揮起來呼呼有聲的，是掌掌到肉，發出噗噗悶響。母親則和風細雨親切慈祥，典型的嚴父慈母家庭。按說這個家庭在街道上是受居民們仰視的存在，本應根紅苗正。他母親還特挑孩子的同學、朋友，隨時密切關注的，深恐把革命家庭的孩子帶壞了。但事實卻不盡如人意。路遠的兩個妹妹挺乖的，三個兄弟年少時卻各有各的頑劣。沒少挨他爹的胖揍，沒少見被他身型高大，北方大漢的老爹捏住后頸，猶抓雞崽似的，將頭按在兩腿之間夾住，被迫撅得老高的小屁股承受著大蒲扇暴風驟雨般的噼里啪啦！看得心驚肉跳的，三兄弟皆硬氣，從不逃竄、不叫痛｀不吭氣、不掉淚死扛著，寧死不屈，挨打不哭，倔得很，往往由母親勸解，他爹才罷休。路遠是長子，遭得更多些。他其實自小雖有些江湖氣，性子野，但人是不錯的，復雜的，具有多面性，沾些俠肝義膽，本性是善良的，而且有擔當，有責任感，平時呵護弟妹，至今如此，父母走了，現以他核心，精誠團結的。他從不欺負弱小同學，不霸凌，有時挺仗義的，在外頭野，挨揍有時是替兩個弟弟擔責背鍋戓被遷怒。我小時見到他父親心里都有畏懼感，能避就避。可能我會裝乖吧，他父親說我文質彬彬的，其父母視我為別人家的孩紙，對我到很親和，很歡迎我常去他家，一道做作業，一起玩什么的，他母親還曾召路遠與我一道去她單位醫務室耍。高中階段還向我們講解男孩生理衛生健康知識，這里省略至少兩百句，弄得俺面紅耳赤，羞得直想鼠竄而逃。他媽媽∽何琴珍阿姨就是這么開明，真知灼見，比教科書提早實施科學的性教育，未雨綢繆的。 我其實小學階段屬啞廢，也惹禍遇麻煩，遭遇校園霸凌什么的，尤其在轉幾個班之初，他們欺生是常態，真正的兒童少年時期環境是很殘酷的，如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如動手了，路遠、路康兩兄弟一定會跳出來相助，他倆的確膽忒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該出手也出手，什么膠鞭棍子出門就裹在身上的，相較心狠手辣些，特刻是他二弟路康，跟我同齡同班，我與他人沖突之時，他上來就一把揪住對方頭發，隨即抽出腰上的鞭子劈頭蓋臉打將下去，手上還戴上硬鋼戒，以增大對方的痛感。跆遠則愛玩雙風貫耳，黑虎掏心的招數，瞬間制敵，三人經常協同作戰，配合默契，形成同盟，他倆也成了我的堅強后盾，避免減輕了可能的災禍，情義累積漸增，與他整天形影不離，象穿連襠褲，不覺中安然無恙度過了小學六年時光，對他心懷感恩之心，視他為我的兄長和守護神，死拜把。進入初中，都分在五中，他爸來我家說，把你和路遠安排在一個班吧，我說當然好啦，可能不？他爸講，我與學校劉晉武校長是戰友，講一聲就行了。這樣我與他初中又同班。還是延續了小學的友誼。可過了一段，我對他卻生出嫌隙，有些嫉妒他了，因為他是班上第一批入紅衛兵的，而我毛都沒得，郁悶啊！暗想他成績不如我，表現沒我好，憑啥呢？尤其是看他穿著白襯衣，臂上的紅衛兵套套鮮艷奪目好扎眼哦，還滿面春風拽進拽出的神氣樣，更加氣不打一處來，都不想與他放下學同行了，他有紅袖章，俺是光膀膀，落后群眾，街坊鄰居看著我們上上下下太丟人了。這時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妒嫉與不滿往往來自最熟悉的人！身邊人最見不得你比他好的，人性惡啊。路遠似乎沒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加之認真了解到，幾個第一批入紅衛兵的同學的父親，都是單位的領導干部，大的廳級，小的也是處級，他們的子女當然優先啰。而且自己不管怎么還當了班上生活委員，他還不是班干嘛，也沒任何不舒服的表現，沒紅眼病，就逐漸心理平衡下來，釋然了。我修復了自己內心的創傷，感情自然還是發展的，更鐵了。轉眼兩年時光倏然而過。 進入高中，還在一個班，不曉得他老爹又暗中操作沒？也沒問過。這肯定是緣啰？自然內心歡喜倍加珍惜。誰知不久后突遇幫他藏匿匕首的事，我是硬著頭皮硬扛下來。把@老帥氣得不輕，特此再次向@老帥致歉，對不起！行個禮！俺也自毀政治前程，就此自暴自棄（這事以前寫過，群里發過，在此不再贅述了）。不過路遠也從我身邊漸行漸遠，開始當超哥了，經常逃課，偶見在校園邁著四方步橫著走的，背后一群校外人員，神魁武魁活脫脫痞帥痞帥的，在校外干了些不規范的事時有耳聞。見他有些囂張跋扈耀武揚威起來，既擔憂也見不慣，無奈他的離去，暗想道不同不相與謀唄，心很痛。興趣愛好各異，尿不到一壺了，自然疏離了許多。他后來也遭遇了挫折，峰回路轉重返班級，又回到我身邊，一點陌生感木有，有事還是不見外的，心里話照常講，包括他的絕對隱私，男女情事等等，按現在的說法叫分享，驚異他開叫早懂得更多了，匹服得很。重修舊好，他也比較聽我勸了，彼此認定屬很貼心靠得住的鐵桿，做到了有事說一聲，那都是竭盡所能全力以赴的。急急匆匆高中生活戛然而止。大家同學就此勞燕分飛，鳥走獸散。 陸續步入社會。為了生計只得該干什么干什么。我當了教書匠，他進了人汽公司（當時的稱謂）交集仍繼續，人生幾樁大事記憶猶新。 在他兩兄弟房間偷偷聽他們走私來的鄧麗君丶張小英丶劉文正、徐小鳳、甄妮等的原版唱片，覺得耳目一新，興奮莫名。我父親去世，土葬，自已操辦，他急急忙忙趕到，撈腳挽手充當大廚角色，切菜炒菜忙得不可開交大汗淋漓，連熬兩夜，安葬那天挺不住了，在別家墳頭酣然入睡過去。 他大婚之日，他媽媽對我曉以些內情，鄭重囑托我，由我代表家人，陪路遠將新娘接回來，不得有閃失。何等的信任，領命步行而去，果然過程中遇些風波麻煩，靜觀其變，火候成熟，瞅準時機，挽起新娘子開路咯，不負重托使命。嫂子是個深明大義，真誠實在不虛偽，古道熱腸之人，對我講我是你接來的，必須負責到底。這話我從沒跟路遠透露過。婚后還操心費神幫我牽過幾次紅線，均是她如花似玉職業高端的佳麗閨蜜，力促俺脫単之心切切，雖終未成正果，但關愛兄弟的情難忘，拳拳之心銘刻。數十載我見證了他兒子路凱嗷嗷待哺到事業有成當了爸爸，小女出嫁，送別令尊令堂。他亦一樣，自不用表。不覺中我們邁過花甲朝古稀進發。 風雨兼程同窗十年，星移斗轉一路相伴走過60余年，兩個性格差異如此之大，興趣愛好迥然不同，卻殊途同歸，時光不老，你我仍在，居然沒有紅過一次臉，吵過一句嘴，更別說打架了，好怪哦！一直相攜相扶，有的只是相見時會心的微笑，滿目的情愫，真切的惦記，無盡的關愛，互感的溫暖，上天太眷顧了，這就是路遠而又路近的同學。 于2022年7月21日清晨 （貴陽五中初中72屆十二連（1）排畢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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