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少女玉蓉是個化名,也是個小說名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是我1993年1 月發表在《大連文藝界》的一篇8000字的短篇小說的名子, 她的原型是一分隊戰士汪夏生(化名)16歲的妹妹。就是那個從基地警衛連、首長大院下到一分隊的戰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我到部隊之前,他曾經回過一次家尋找他的妹妹。我到任后,他聽機關的食堂管理員、江蘇兵小鐘說他們那兒有一個從四川拐過來的女孩子,像是他的妹妹,政治處何主任便派鐘和他一起去了趟江蘇,但不是。我知道這個情況,他們沒報告我,我也就沒過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了92年4月份的時候,一個濃霧鎖罩的夜晚,小汪敲開了我的家門,我當時吃了一驚,這樣惡劣的天氣他是怎么來的?一定有什么事。這是我到部隊后第一次有戰士找上我的家。他告訴我是司令部的老鄉用軍用摩托送他來的,他沒說是怎么知道我的家的,我知道這沒什么難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還提了幾個蘋果,沒有超過6個。我問他有什么事兒?他說這次知道了妹妹的下落。他拿出一封信,沒有郵寄地址,但從郵戳上可以看到是陜西的一個小鎮,與山西、河南接壤的一個地方,還有他妹妹的一張照片,帶布景的彩照。信中說她已經生了一個男孩兒,其它沒說什么??梢钥吹贸觯@封信是經過了同意發出的,向家里報個平安、有了孩子。沒有地址、沒說具體情況,是不想讓她家里的人去找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問他跟他們主任教導員說了沒有?他說找了,還找了何主任,沒同意讓他回去。我點了下頭,何沒跟我匯報這個情況,我心里就有些不太滿意,沒準的時候讓找了兩次,有了準信卻不讓找了,什么意思?但我沒表露出來。他說是他們的所長郭明明讓他來找我的,說只有政委才能幫得了你,他就這樣跑出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說你把信留下來,我上班后和其他領導碰碰頭,告訴他不要著急,有了消息就好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交完班后,我讓值班員走了,將領導們留了下來。我問何,汪夏生找過你了嗎?他說找過了,沒同意,為這事找過兩次,花了不少錢,經費有困難,不能再找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說,有困難,為什么不請示呢?他便不吱聲了。</p><p class="ql-block"> 我說,昨晚汪夏生上了我家。我把信和照片拿出來給大家看,我問怎么辦?好一會兒沒人吱聲。</p><p class="ql-block"> 有人開了頭說,有了信,但沒具體地址,要找也很困難。</p><p class="ql-block"> 還有經費也的確是個問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頭就很不滿。</p><p class="ql-block"> 大家說的有一定道理,也有困難,但能放棄不找嗎?大家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們的妹妹或女兒,在這種情況下還找不找呢?沒人說話。</p><p class="ql-block"> 我便自問自答,如果是我的妹妹或女兒,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去找。不是沒錢嗎?這好辦。只要大家同意,錢由我來想辦法。大家還有什么話好說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要了車,直接找到了基地財務處的張處長,對他說了簡要情況,讓他給我撥5000元,他當即答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接著去了一分隊,找到黃教和張主任,讓他們放郭明明和汪夏生去找人。我對郭明明說,你們倆先研究一下方案和路線,設想一些困難和辦法,一定要想辦法找到,找到了,我要給你獎勵。郭在我到單位之前是參謀下到一分隊去的,腦子活,有點子。他們表示有信心找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到半個月,他們倆回來了,他們是帶著喜悅回來的,汪夏生的妹妹找到了,把她送回了家。部隊都為之高興,有人說政委可是功德無量,我知道這話說的過了,但我也認為這是做了個大好事,但并非我一人之力。被拐賣了3年的少女終于回到了父母的身邊,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是常人難以想象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郭明明給我詳細地匯報了找人的過程,就是一部偵探小說。</p><p class="ql-block"> 他們依信封上的郵戳來到了三省接壤處黃河上的古今名渡——風陵渡南岸,是陜西的管轄地。他們通過當地的公安派出所查找,沒有線索。就在他們拿出那張照片請人辨認時,有人說這個布景是北岸的一家照相館的。他們找到了這家照相館,果然是,照相館的老板看了這張照片還有印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下他們就明白了原來這封信是從北岸跑到南岸去寄的,是一個迷惑??墒潜卑秾偕轿?,好在多給他們拿了幾張空白介紹信,他們就又找了當地的公安派出所。</p><p class="ql-block"> 當時正好趕上國務院發了一個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的文件,各地成立了一個“八·七”辦公室。當地很配合,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找到了當地的婦聯,說有一個女孩很像是他們要找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婦聯的人出面,編個理由,找到了那個女孩,兄妹相認。</p><p class="ql-block"> 他問他妹妹過得好不好,想不想走?她妹妹回答是堅決的,那個男人大她太多。</p><p class="ql-block"> 這樣就和公安定好了時間,免得夜長夢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去解救時,村民們很敏感。當時去了兩臺車,一臺是公安警車,一臺普通面包車。在晚上時去的,村民們將警車圍住,坐在地下,一層層的。當地很貧窮,很多人家都沒娶女人,找個女人不容易,是給人販子大價錢了的,不能讓你輕易把人帶走。堵了幾個小時才得以脫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郭也說了汪夏生他們家里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看了很難受。</p><p class="ql-block"> 他們這一趟不容易,花了不少錢,請當地公安花了些錢,這些都是應當的。由我簽字都給報了,那5000元是??顚S?。給了郭明明一個嘉獎。</p> <p class="ql-block"> 回來的第二天晚上,汪夏生又來了我家里,代表他父母和妹妹表示感謝。 </p><p class="ql-block"> 我說找到了就好,沒什么謝不謝的。他給我帶了兩個從家里樹上摘下來的大柚子,還沒成熟,分不開瓣;還有不到兩斤曬干了豌豆,這個東西我很喜歡,多少年沒吃過了,小時候都吃膩了的。第二天讓妻子用油給炸了,我一下吃了差不多有一多半,半夜胃疼得死去活來。我以為,這下胃得穿孔死定了。后來老婆笑話我,這是做好事做的,我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以此事為素材,當時在值班的時候寫成了短篇小說《少女玉蓉》。</p><p class="ql-block"> 我沒有寫是怎么解救她的,是寫她懷著對生活的憧憬,獨自離家出走,被人販子賣到偏遠之地作人妻,幾次逃跑被抓回,最后得以出逃成功,留下了一個懸念,同時還描寫了幾個相同命運的女性的抗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也沒問過汪夏生他的妹妹是如何被拐賣、后來的遭遇,我不忍心讓他們兄妹講述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我送給大連市作協秘書長、《大連文藝界》副主編王曉峰,他便安排刊登在《大連文藝界》1993年1-2期,還將我的手稿給當時的大學老師耿小姐,讓她們中文系的主任王副教授寫了一個評論:《小說不再僅僅是故事》――讀少女玉蓉有感。同時刊發在《大連文藝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讀了這個評論,好像是三部分,中間的一部分給刪除了。我看得出,王教授認為我是寫了“陽光下的罪惡”,這在當時好像還是很忌諱的,我們國家怎么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就是有,也只是個別而已,似乎也不一定要寫出來。不久,市作協在旅順舉行的一次活動時我們見了面。他見我是一名年歲不大、兩杠三花的海軍軍官,很意外。我向他表示了謝意,這是第一次有人為我的作品寫評論,而且還是中文系的主任、教授。他說沒想到你是一名軍人、寫這樣的文章,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被確定93年轉業后,汪夏生找我他想參加軍校考試,由于分配的名額太少,單位沒排他。我不便再出面干預,凡是參加考試的戰士部隊都集中起來給予脫產學習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去了一趟基地干部處,他們以為我有什么個人的事要找他們。我對李干事說,我有一個請求,請你們在今年的軍校招生時,給汪夏生一個參加考試的機會。他們很感動,說政委你放心,一定讓他參加考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給一分隊的黃教張主任寫了一個小條子:請你們給汪夏生安排晚間上崗,白天讓他復習。還好,他們給了我一個面子照辦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小子很爭氣,很多參加了集訓的人名落孫山,而他卻以全基地(正軍)中專類第一名被錄取。他報的志愿是海軍后勤學校的軍需專業,這不要太高的分,專業也很好。基地干部處以他的分這么高,給他改報為南昌陸軍學校,這是一所全軍的中專學校,要求高很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有些想法,我說這樣也好,嚴格一些,可多些鍛煉。我想這個力沒白費,值得。</p><p class="ql-block"> 他走時我給了他一點零花錢,他卻給我買了10斤紅皮雞蛋、兩瓶3斤裝的不老草人參酒。我早已戒酒,我就一直放在酒柜里,看著它由白變黃,濃郁醇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在校學習很好,很刻苦,被評為優秀學員,我為之高興。</p><p class="ql-block"> 他畢業后分到了青島,他想回到旅順,我就請這時已是后勤部政治處主任的高主任出面,找基地干部處將他調過來,高費了很大力,十分感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汪夏生對我懷著一種感恩之情,在上學時給我經常來信,匯報學習情況。</p><p class="ql-block"> 我說,你孝敬好你的父母就是最大的孝心,我幫你做了一點我能做到的事,今后凡我有能力做到的仍會幫助你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回到旅順后,他的妹妹也來了旅順,到了我們家表示感謝,后來她去了廣州打工。</p><p class="ql-block"> 汪夏生結了婚,他們一家三口逢年過節的都要上我們家來,我每年的生日都要送生日禮物或是請吃飯,或送夾克、襯衣、褲子、皮鞋、手包什么的,我就有些不安。我想,真的用不著老這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在營教導員的位置上轉業到了市檢察院,經過不懈努力,自學考試法學過關,成為市公訴處副處檢察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04年的金秋10月,我到山西永濟參加一個論壇年會和采風,回程去往西安坐的長途公汽,在過風陵渡大橋時,我忽然想到了那個照相館,那個女孩留在這兒的已有了13歲的兒子,他現在還好嗎?他后來見過他的媽媽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注:為保護個人隱私文內人名均為化名</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1993 . 2 /1,500ml</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保存期5年,過期不影響飲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袁本立,1968年3月入伍,海軍上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93年10月轉業地方做行政管理工作,退休定居大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熱愛文學,遼寧省作協會員。發表、入編、連載、出版有百多萬字的文學作品。出版有長篇小說《我只告訴你》《失聲疼痛》《鴨母隊長》、作品集《零 點》等。</span>《<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只告訴你》入選數字資源(第60期)暢想之星電子書2022年上半年好書榜單。</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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