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晨六點,天還黑著。金耳朵便起了床,下廚準備熬點小米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昨天茉莉在病房提了一嘴,雖然當時他的眼神沒離開過小臉兒,但還是記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在廚房里找到小米,漿洗,入水,開火,動作嫻熟。這么多年,他對這些家務操練純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時候,看見別人有老婆照料偶會心生羨慕,只是當時做了不娶的決定,久了,也就成了真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鍋中湯水煮沸,他將火關小。依舊走到陽臺邊,坐回搖椅上,一邊喝茶,一邊拿起眼鏡,抱著他那本翻了很舊的簡易版《二十四史》。他其實是有一套精裝收藏版的,舍不得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大概是茉莉上大三的暑假,她幫著自己整理書架時翻出的其中一套沉寂已久的書籍。當時她的話是:你以前沒時間,現在沒事的時候,可以好好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話聽著就像日暮西山,他只能笑而不語,不過后來那些書真成了自己的日常讀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茉莉變得更匆忙了,而自己除了讀書和散步,他的世界更安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的,還是因為年紀的緣故。早先,他還會一日三餐,照料茉莉的起居,直到她開始交了男朋友,金耳朵經常會被茉莉身上出現的不確定因素襲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茉莉看出了他的辛苦和焦躁,鄭重地跟他說:你不能總操心我,我會有壓力的,你得找點別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耳朵記得聽到她說這話時,所有腦細胞都頓住了。雖然隨即明白了茉莉的意思,但他坦白自己還是被這話傷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開始刻意改變與茉莉之間的行為方式,無論一日三餐,還是起居出行,都會點到為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不再主動安排茉莉的生活,也不再插手工作,他的精神世界又暗下一絲光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茉莉生活上的自由和工作上的順利,讓他感到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寬泛和疏落,直到她男朋友離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段時間,茉莉似乎重新回歸到他的天地,但他又對茉莉丟失的精致和活躍開始擔心,作為父親,他知道茉莉表面上看著平靜,一切如常,但他明白茉莉失去愛情的隱忍和痛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并未責怪那個男人,他確信茉莉會長大,那個男人不過是一張丟到角落里一張舊照片,搬了家,丟到哪里都不會想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對自然選擇和淘汰,保有始終如一的看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窗簾的縫隙里透著些許灰蒙蒙的亮光,金耳朵將書倒扣在茶案上,起身拉開窗簾,讓亮光照進屋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伸了伸胳膊,晃晃腿,覺得所有零件都還靈光,像所有五六十歲的男人一樣,覺得生命還有可掌控的時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實際上,很多時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滿意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要早點去醫院送粥,辦公室昨天打了電話,要回協會開個小會,商議研討會的人選問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至于為什么商討會需要金耳朵參加,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他不僅僅是當地“知名作家”,也是協會資歷最高的那個。這個名頭伴隨他從青年走向暮年,地位從未改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雖然他一直否認寫過什么重要而有影響力的書,但是對‘德高望重’這件事確有偏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按照往年,帶隊的應該是自己,他搞不懂打個招呼就能敲定的事,有必要再開會研究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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