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

江南聽雨

文字：江南聽雨圖片：網絡?自拍 　　夜深了，我獨自一人坐在寫字臺前，望著四周潔白的墻壁，禁不住又一次的想起姥爺。姥爺去世已有十七年了，十七年來我常常想起他，不曾忘記。 說來姥爺是少爺出身。姥爺的父親是生意人，經營有方，生意興隆。購置土地10多公頃，銀匠鋪5、6處，雇有長工、短工、保姆，房屋門前有水道，防盜的。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姥姥和我話家常時說起的。 姥爺的父親還重視教育，他們弟兄四人的名字就是請先生起的，依次：黃利、黃偉、黃僑、黃信，現在聽起來依然不俗。姥爺兄弟四人加上本家族兩人，共六人給他們請了教書先生，其中姥爺的二哥最有成就，天津某高校教授。姥爺說他不好好學，所以沒有出息在家務農。?? 　姥爺不善言談，一次酒后我問他，你年輕的時候是什么樣啊？姥爺得意的說，他年輕時瘦瘦高高的，身穿長衫大褂，腳踏黑皮鞋，頭戴土耳其帽，出門騎馬，因排行老三，所到之處，三爺好！三爺好！當年的姥爺很威風也很時髦。 姥爺的父親去世后，他的母親經營不善，后身染疾病，家慢慢敗落。再后來分了家，輝煌一世的黃大家族不存在了。 姥爺13歲娶了姥姥。典型的封建婚姻，姥姥比姥爺大六歲，他們感情很好，一生育一女。許多年后抱養了舅舅，因舅舅的母親生下他六天就去世了，村里人都說姥姥會照顧小孩，便抱給姥姥喂養（非主動）。那年媽媽19歲，舅舅比我大5歲。? 　媽媽說她小時候常常吃不飽，少爺出身的姥爺不怎么會種地，加上他身體瘦弱沒有力氣，莊稼總是長不好，所以收成也不好。實行生產隊以后，姥爺分配在菜園種菜，菜園不大只有姥爺一個人，除了吃飯時回家，其它時間都在菜園，回家吃飯時還不忘帶上一捆豬草。我小的時候經常到菜園找姥爺，姥爺給我逮螞蚱，用狗尾巴草編小兔，偶爾也會給我一根黃瓜吃。每次去菜園回家時我都撒嬌地說，姥爺我走不動了，姥爺就背我回家，背著背著睡著了…… 姥爺還特別心疼孩子，有一口好吃的，也都留給我們吃；從沒見過姥爺對我們發脾氣，遇到什么事，姥爺總是護著孩子們。我的姥爺，一個普通的農民，一位平凡的老人，但是他對我們濃濃的愛將伴隨我們一生一世。 姥爺還喜歡養花，家里的小院錯落有致的種了不少花，有仙人掌、指甲草、月季、菊花等，姥爺尤其喜歡菊花。每到春暖花開時節，爭奇斗艷，蔥蘢翠滴，好看極了。給那物質匱乏年代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不善言辭的姥爺，更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記得唯一的次說想我，那是我到城里上中學跟媽媽生活。姥爺打掃院子，看見我穿過的鞋子掉了眼淚，想起我在家住時的點點滴滴，和姥姥說了很多想我的話(過了許多年后姥爺才對我說起)。姥爺進城看我也不說話，喜歡讓我坐在他的腿上，用他那雙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笑瞇瞇的看著我，然后給我幾毛錢。對弟弟、妹妹也疼愛有加，對抱養的舅舅更是如此，視為己出。 姥爺是村上有名的好脾氣。姥姥在世時，如果姥爺犯點錯，姥姥能數落他幾天幾夜，姥爺不支聲或者躲出去。姥姥說是說，對姥爺還是很關心的，有好吃的會給姥爺留著，穿的也暖。? 　 1996年姥姥突然去世，對姥爺打擊很大，更加沉默不語，有時暗自流淚。姥爺的生活也不知所措，媽媽把姥爺接到城里，沒住多久姥爺就要回家，他實在住不習慣，尤其是馬桶。 姥爺回家后所有的費用我們都承包了。姥爺一輩子沒做過飯，也不會做，只要舅舅家多做一碗，姥爺有碗熱飯吃就行。就這點小小的要求他們也很不耐煩，經常給姥爺臉色看，連他疼愛的小孫子也常常兇他，尤其舅舅總說姥爺無用，姥爺默默忍受著。我回家看望他，舅舅說他們把姥爺照顧的很好，讓我放心工作。善良的姥爺從不說起，是鄰居偷偷告訴我的。 有一次，回家看望姥爺，不好說話的姥爺，竟然當著我、鄰居、舅舅一家人的面說妗子對他如何如何的好，把妗子夸成了一朵花。可憐的姥爺為了討口飯吃，竟然學會了說討好人的話，真是難為他呀！我看到人老無助的心酸，看到了人性的本質。多次讓姥爺到我家住，姥爺都不肯，他說那不是他住的地方，他的根在黃土地。? 　　歲月的年輪一圈又一圈，姥爺老了，身體也不如從前了。下陷的眼窩里，一雙深褐色的眼眸，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秋去冬來樹葉黃了，隨風飄落…… 姥爺一生勤勞，與世無爭，任勞任怨，默默奉獻。姥姥去世9年之后姥爺去和天堂的姥姥相會了，那年姥爺81歲。最疼愛我的兩個人都走了，感覺自己一下子沒了童年，沒了童年那快樂的時光。 深夜的窗外，回憶是陳舊的憂傷，想念的淚，思念的痛，在午夜夢回，總也忘不了姥爺眼角淌下的淚水。姥爺，愿您在天堂不受一丁點的委屈，一切安好！永遠思念您.....? 7. 30號獲美篇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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