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李云鵬</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李云鵬,1937年生于渭水源頭之五竹鎮。曾有一段軍旅生涯,此后從事最長的職業是文學雜志編輯。曾任《飛天》文學月刊主編。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有《憂郁的波斯菊》《三行》《零點,與壁鐘對話》《西部沒有望夫石》《篁村詩草》等詩集,及散文隨筆集《剪影,或者三葉草》等。</i></p> <p class="ql-block"><b> 編者按</b> 父親雖然在家鄉僅度過了短短14年的少兒時代,但家鄉的人和事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且隨著歲月越來越清晰地閃現在他的腦海,常常講起來神采飛揚,甚而手舞足蹈。那清貧而充滿趣味的美好日子,那古老的渭河源頭舊時的鄉人、鄉俗、鄉情,成為父親不能忘卻的記憶。年事已高的父親遂有了再次動筆的沖動,便有了以下這一篇篇帶有鄉土味道、趣味十足的短文呈現。短文以真實的聞見為本,但顯然有一定藝術加工(有些篇或是二三人事的揉合)。故而父親把這個短文集-——《村巷夜譚》,稱作“記述鄉野村夫俗事的筆記小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田妹</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聊借紙溫補炕溫</b></p><p class="ql-block"> ——書蟲的一次傾家蕩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個冬天有個熱炒的詞兒:火燒。但鄉縣那個多雪的冬天很冷!對于雙可,幾近是雙倍的嚴寒。雙可想起了讀過的俄羅斯詩人的一部長詩——《嚴寒,通紅的鼻子》。</p><p class="ql-block"> 雙可此來鄉縣過年,計劃在城中村的小家多呆些時日,然后從家里的書柜選幾本時下尚能容納的書帶往工作單位,消磨屬于“逍遙派”的時間。哦!書柜,得有一個小小的注解:農家柳木打造的簡陋的小面柜。</p><p class="ql-block"> 那年代社員的面柜,無多少填充物,糧呢面呢,壇壇罐罐足可以應付了。家里空置的小面柜便做了雙可的藏書柜,古今中外,薄薄厚厚,區區二百冊左右。在雙可,卻近乎是他“或有三餐人餓飯/樂淘一冊品書香”節衣縮食后制備的全部珍藏。</p><p class="ql-block"> 雙可自認的長處是好讀書。他的貼身小本本上,集有好些古今中外鼓勵讀書的箴言。抄列其首的,是法國啟蒙時代思想家孟德斯鳩的感言:<b>“喜歡讀書,就等于把生活中寂寞的辰光換成巨大享受的時刻。”</b>此言說的太到位了:對雙可,讀書確實是“巨大享受”。自信不是聰明人,很想有一副治愚的藥方,便特別看重漢代劉向開的處方:<b>“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b>無緣走進大學門的他,自然也信奉高鼻梁英人卡萊爾那句:<b>“書籍——當代真正的大學。”</b>并且沉迷其中,書是他隨身的糾纏。說俗氣點兒,書給了他一個公字號飯碗;書還養活了雙可手中一枝自覺羞澀的稚嫩的筆,興來時造幾行淺俗的詩文。</p><p class="ql-block"> 書在那個年代卻成了戰戰兢兢的存在。說過了:那是個“凜冽”不足以說透的多雪的冬天。</p><p class="ql-block"> 一踏進廳房的門,一眼便瞅見墻上過年新糊的白白的壁紙,匆匆掃一眼,雙可暗自心喜:這年關,老倆人還有這好心情!問候過二位老人,雙可便被老人呼上熱熱的席炕,享受著他熟悉的一股淡淡炕煙味兒的溫馨。</p><p class="ql-block"> 斜偎炕墻根疊起的被褥,與家人聊了一小會兒冷冷熱熱的閑話。無意間掃視了一眼墻上的貼紙,一下鎮住了:怎么?“無腳飛將軍”怎么上墻了?細掃墻面,全是《真正的人》一書的頁面。這突然的刺激,使本有許多話要說的雙可,大半晌吐不出一句話來。手指墻面,疑問的目光投向兩位老人:“這是?……”</p><p class="ql-block"> 倆老互瞅一眼,半大會兒不吱聲。記不得是哪個弟妹暗里伸出的手扯了扯雙可的衣角,大門外的山墻下,才亮出柳木小面柜存書的遭遇。遇事還算有一定控制力的雙可,額際似乎被什么擊了一下,頓時感到一陣暈眩。</p><p class="ql-block"> 雖是年節,家院突然冷落得像一眼空窖。那些天,家人眼里,雙可像一個細瓷娃娃,薄脆的玻璃器皿,一家人眾小心翼翼,倆位老人,以及弟妹們的出語,似乎有特殊的斟酌,生怕不意間的觸碰造出破聲。家人們不知道的是,獲知書們不幸落難的頭一夜,雙可捂嚴頭臉,在被筒里極力壓滅的涕泣,為那一本本多年來不棄不離的隨身的糾纏。</p><p class="ql-block"> 本本分分紙質的造物,向來尊為“精神食糧”的尤物,一個農家小面柜里別樣厚道的存儲,礙著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縣文化館大門前,特制的大黑板,連續赫然亮出的一長串一長串文界“黑幫”的大名,一長串一長串“大毒草”;現實生活里“和尚打傘”式隨意襲來的抄家,批斗,令掃過幾眼的老人更加驚悚不安:他想到了雙可那些書可能的禍患。老爺子不敢想這一幕落在雙可頭上的情狀。經過幾個半夜不眠的苦苦的枕上議事,當晚老倆人便有了枕頭上私密的策劃:曾有想頭,暗暗轉送到后山雙可外公家去。現實是,各處都火燒火燎,實在不忍帶害親朋。便想到兩頁木板下空空的“炕床”(有些農家大炕邊側小部分被立墻隔斷,不通煙火,上置兩頁二尺許寬的木板,下空。其上通常是擺放板箱或鋪蓋)。席簟一鋪,其下悄然。等角房的孩子們睡停,倆老便有了夤夜熱汗淋漓的暗箱操作:吭哧吭哧,搬離老太當年婚嫁的油漆板箱;吭哧吭哧,將面柜中的書,一摞摞搬出,又搬進“炕床”。吭哧吭哧,又將板箱搬壓到原來的木板上。覺到安穩了,倆老累到撐不住癱倒炕頭。有“炕床”這處隱匿地,總算放了半皮子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冬日鹿鳴谷—渭源(攝影:楊葉梅)</span></p> <p class="ql-block"> 沒過幾天,鄰居結爺串門來家,閑聊不外眼下的社情。提到“和尚打傘”式可怕的抄家:“瞎瞎洞里怕也要摳出幾顆小豌豆!”便說到外地工作的侄兒回程途中所見一幕。</p><p class="ql-block"> 一位博有藏書的的老者,在聽聞各地抄家焚書的嚇人事件后,暗里將厚厚一部族譜并部分古籍珍本,密藏于大通間炕的“炕床”底下,被抄家幫搜尋到了。藏匿有罪,折磨也就開始了。老人的門前燃了個火堆。抄家的漢子們從家門抱出一摞摞簡裝線裝的書,白凈的書,滿面煙火色的書,丟進火堆。激起圍觀者狂歡式的嚎叫。</p><p class="ql-block"> 最惹人眼的,應該是曠世僅見的老人奇特的打扮:頗有時代感的高帽外,身上披掛著用麻繩串起的像是古裝書的所謂“孝衣”——類似鄉間牛倌所披粗糙的蓑衣。圍觀的人們不時聽到老人嘴里哭溜溜的喃喃:“十四代啊!”才曉得串聯成蓑衣的,是拆散的已歷十四代人的一冊冊族譜。老人以“封資修孝子賢孫”的身份,在呼呼作響的焚書堆前弓腰繞行,隨后那“蓑衣”也被剝離丟入火堆。焰火暴跳處,痰唾、飛腳不時襲來。</p><p class="ql-block"> 外地事入耳,端巧也是“炕床”!老爺子苦笑了:你的面柜!你的兩頁薄板下的炕床!不經一指頭戳的薄紙!心里設想的諸多“救險的法子”已然打了死結。<b>啥都是閑的。人要緊!</b>柜中書,沒命逃難,只有炕眼門那一個去處了。</p><p class="ql-block"> 人到緊忙處就糊涂了,把孩子們打發出門,提醒掛上門扣,便開始了私密的操作,卻忘了掛里邊門扣。老倆人正各抱幾冊書往炕眼門前輸送,被村人呼為結爺的老鄰居串門而入。見院心遺落的一厚本書,結爺便撿起在手。高喊一聲:“來客了!”未見動靜,追一句:“做啥著呢?”驚動了老倆人:凌亂一堆書,正被顫抖的手一冊冊丟進煙火熾旺的炕眼門。</p><p class="ql-block"> 聞聲知是結爺,老爺子拍打著兩手趕緊現身。結爺有點兒口吃,輕度的,有時可以不結。似乎受著點兒情緒的影響。</p><p class="ql-block"> 現身的老爺子,驚見結爺咯吱窩夾一本厚書:“哪來的?”結爺手指院心:“土地爺送的。”方知是搬書時遺落的。“哎哎哎!放下放下!”“我拾的歸我。”“沒這說辭!你還炕頭上拾娃娃呢。”</p><p class="ql-block"> “你莫辯,我聞到一股不一樣的煙味。”城中村的老農一聲長嘆,顯然知曉一些時下的社情,話中有話:“怎么捻弄,也是一股子煙。這一厚本子,夠我卷、卷兩個月的旱煙了。”</p><p class="ql-block"> “惹禍呢!”老爺子不肯。結爺一笑死磨:“我三根扁擔碼一起,只認得一個三字。誰會在我跟前搜、搜尋書本本呢?你放上七十二個寬、寬心。”將那本厚書塞進麻繩緊系破主腰的懷窩里,知趣地轉身溜出了門。結爺齒舌間磨挫出半句最低音的喃喃:“唉!好端端的,這叫做啥呢嗎!……”遂心緒難揣摸地低腔哼出幾句憂心忡忡的亂彈:“適才間……”</p><p class="ql-block"> 那是特殊年代特殊驚恐狀態下的老人多年后還在念叨的“糊涂事”。老人痛說最初兩本書抖抖刷刷投向炕眼門,看到火焰里開始縮卷的紙頁時,讀過書偶或也翻翻書的老爺子說:“有身上一片鮮肉被燒卷的痛楚。手抖著捉不住書了!”</p><p class="ql-block"> 灰飛煙滅。對當下的雙可,無疑是一記悶棍。對于視書如珍的雙可,幾近某種意義上的傾家蕩產!</p><p class="ql-block"> 說“幾近”,因為幸有一冊《志愿軍一日》逃離火坑。1954年版的四冊厚厚的《志愿軍一日》,是雙可一次文學評獎的獎品。被老爺子精心翻檢后,以為此冊內容沒有太顯眼的彭帥(當時的彭帥已入另冊)的記述,有幸存活下來。其中也有考慮為雙可留下得獎的一點兒念名兒吧。</p><p class="ql-block"> 鄉縣未因年節而停止喧囂。雙可排遣苦悶,似乎只有后河堤那一片草坪,一灣河谷,以及這坪上的古堡,那兒尚存著一絲兒清靜。以前每回來家,去后河堤那片草坪散步,必經傍古堡而建的那處居士林,總會有片刻的駐足,聞著越墻而出的柏香的溫馨,聽悠悠鐘磬聲中居士們悠悠然的誦經,一種別樣祥和的感受。此刻出現在雙可眼前的,是滿墻的“勒令”,森然的封門,一院的荒寂。是只想快點兒逃避的不祥之地。雙可腦子里回旋的是,往日悠悠然誦經的居士們,此刻驅散何處?此刻喃喃出唇的,大概是一腔顫音的認罪書了。</p><p class="ql-block"> 那些天,這古堡,這后河坪,幾乎成為雙可排解愁緒的必臨之地。極力想擺脫書的糾纏,書卻靈魂般附身。恍惚間,那些已失于煙火的二百余冊古今中外薄薄厚厚的書,不時列隊向他走來,一一報出它們的名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牛虻/絞刑架下的報告/青年近衛軍/第四十一/子夜/雷雨/家/駱駝祥子/倪煥之/無辜者/創業史/高老頭/雪萊詩選/日日夜夜/寧死不屈/詩經選譯/李杜蘇辛/魯迅的“吶喊”們/艾青公劉賀敬之們的“放聲歌唱”/漳河水邊的王貴與李香香……差幾就囊括了小書柜大大半的藏書。有時忘情的雙可會讀出聲來,一如誦讀。所有撲面而來的書,都有和書主熱情交談的欲望,雙可卻覺到無可排解的孤寂:<b>“寂寞已同我一般高”</b>——戴望舒的一個詩句倏然從雙可的腦中跳出。</p> <p class="ql-block">秋耕——渭源(攝影:丁壽亭)</p> <p class="ql-block"> 雙可眉宇間緊蹙的三道豎紋,總也拉不展。每用餐,雙可總是不聲不響,速速倒動手中的筷子,三下兩下拋空碗底,就起身了。持久地站在那幾棵依坡屲而立的酸梨樹下,目光呆呆地瞅定寒風中顫栗的無葉無果的枝干…… </p><p class="ql-block"> 老爺子終于憋不住吼出了聲:“你再不要這樣憋著!要哭就哭,要吵就吵,要罵就罵!你不怕憋出病來嗎?”</p><p class="ql-block"> 這一聲吼,雙可腦子清醒了許多。你只糾結特殊驚恐狀態下老人其實是護憐你的“糊涂事”。而你呢?風暴初起,你雙可不也在心緒繚亂的深夜,把你手邊友人正常的信函一件不存,悄悄投入火爐,包括其后你一直贊念的文學刊物編輯育成你一篇處女作的三封“蠅頭小楷”的指導函件。而且是在老人炕洞焚書之前!能說你比老人清醒嗎?</p><p class="ql-block"> 雙可斷然擯棄了最初對老人的怪怨。將劫余的僅存:一本《志愿軍一日》珍重地裝入空空的行囊,踏上回程的路。</p><p class="ql-block"> 結爺口里的“亂事年”終結那年的春節,雙可有時隔四年后再次的年節回家。依然是個多雪的冬天,雙可直覺里,鄉縣和家室似乎溫潤了許多。望著依然逗留在廳房壁上的無腳飛將軍,依然委屈在廚房壁上的兩位“老巴”:巴爾扎克的高老頭,和巴金的覺慧,似乎沉靜了許多。只多了些令雙可生出淡淡惆悵的歲月的煙火色。</p><p class="ql-block"> 那天傍黑,一家人剛用過飯,柴門一響,遂有惟結爺獨有的高聲自報:“來客了!”雙可首先跳出房門迎接。結爺扯住雙可的衣袖老大一會兒,雙目審閱般細過了雙可的臉盤,輕輕一聲嘆息:“知道你來了。”更無別話,就被老爺子招呼到屋里坐定,各卷一棒老旱煙,開始了慢悠悠的吞云吐霧,隨意地聊著瑣屑的鄉情村事,也有對今冬厚雪或許會孵出一個好年成的期許。</p><p class="ql-block"> 臨要起身,結爺抓過雙可的手:“你哥,你柜里的書是不見了,莫上心!老人們擔心的是你啊!憑你的聰明,你早背熟著存在肚里了,誰誰誰也搬不去。”結爺極力寬慰著,“冷冬寒、寒天,頂如一家人睡了個熱熱的熱炕。”突然從懷窩里掏出一厚本書,輕輕地拍在雙可的掌心:“還給你了。”</p><p class="ql-block"> 惶然不察的雙可一時呆住:四大冊《靜靜的頓河》的第三部,只缺了封面和扉頁。老爺子便記起四年前炕洞焚書那天,遺落院心被結爺強行摟走的那本書。</p><p class="ql-block"> 至少讀過兩遍的“頓河”,雙可熟記著其中的兩位男女主人公,甚至記得第一部和第三部有卷首詩“哥薩克古歌”,記得其中這樣的詩句:“我們的光榮的土地不用犁鏵耕耘/我們的土地用馬蹄來耕耘”。現在成了殘卷!</p><p class="ql-block"> “娃娃眼尖,也是這本書命大,從我的火繩繩下奪、奪下來的。”結爺道出當年小學畢業的14歲孫娃的功德。就書籍缺了封面和扉頁,結爺的扁扁捶帶著羞惱輕擊了一下自個的頭:“老糊涂的我闖、闖的禍,頭兩頁被我卷成煙了。嘿!”又一拳。</p><p class="ql-block"> 雙可的手和心有持久的顫抖。是的,那個多雪的凜冽的冬天,投書炕洞里呼呼的煙火,確曾煨熱了家人年關時節的一席土炕。那卻是雙可并一家人至今無法化解的冰冬。</p><p class="ql-block"> 幾乎沒有多的思考,夜燈下的雙可,默默地、精細地為《頓河》殘本補了一紙封面和扉頁。它理應返歸從“火繩繩”下搶救出殘本的那個當年憨憨的14歲的鄉村少年。</p><p class="ql-block"> 雙可此來,隨身兩三本書中,有一冊《安徒生童話》,也只是臨行隨手在半空的小紙箱中的牽取。當他將修復的《頓河》殘本和《安徒生童話》遞給現今的中學生、當年那個14歲的鄉村少年時,依然瘦小靦腆的他,手里摩挲過已然熟稔的《頓河》,復又珍重地摩挲《童話》,若有所思地舌下喃喃出一句你一時無法辨析的憨話:</p><p class="ql-block"> “拿書燒熱炕?童話里有嗎?”</p><p class="ql-block"> 見多了那年代奇絕的異端。事過多年,雙可情愿有一種輕松的認可:驚悚年代,多雪冬天的一則童話。</p><p class="ql-block"> 但我們能說我們的老人不成熟嗎?</p><p class="ql-block"> <b><i>書作柴薪引火焚,</i></b></p><p class="ql-block"><b><i> 豈能劫禍怨家人。</i></b></p><p class="ql-block"><b><i> 身心俱冷愁冰點,</i></b></p><p class="ql-block"><b><i> 聊借紙溫補炕溫。</i></b></p><p class="ql-block">雙可腦海里蹦出的二十八字,五味雜陳的一聲嘆息,無可奈何情境下的一種自我寬慰。唔!補炕溫?那是個多雪的冬天啊!沒有什么能測出烈度的嚴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1.6海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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