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盔子

陳墨

擂盔子劉素涵 夕陽掛在遠(yuǎn)山，周圍的云被染成一片血色。我坐在屋前的石板上，四周一片寂靜。我靜靜的望著遠(yuǎn)山，連綿起伏的群山被染成了一片黛綠，在湛藍(lán)的天空映襯下，團(tuán)團(tuán)白云一會兒一個形狀，山的顏色似乎更深了。望著這熟悉的情景，我的記憶之門不知不覺的打開了。 那天早晨，太陽公公起來得特別早，屋前樹上蟬鳴一片，他們真像一位位音樂演奏家，“知了，知了……”的叫個不停。 我慵懶的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剛打開門，看到奶奶在門外走來走去，看上去很焦急的樣子。她的腳步很輕，不注意聽，還真不知道屋外有人。我估計是她怕吵醒我吧。 “奶奶！”我喊了一聲。 “我滴個寶貝孫女呢，奶奶想問問你吃啥子嘞，又怕吵到你咯。”奶奶慈眉善目的樣子，眉梢還掛著點點露珠，看到我開了門，立即走上前來，焦急的問我。 “奶奶，你看你！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我嬌嗔的撒嬌說到。 “好嘞”，奶奶聽到我這樣說，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后轉(zhuǎn)過身，向她居住的地方走去。 在奶奶轉(zhuǎn)身的剎那，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家的這位“小老太婆”年輕時的秀發(fā)如今已經(jīng)白透了，純白純白的，白得像我家的墻壁似的。 在我發(fā)呆的時候，突然聽到從廚房里傳來“咚，咚，咚”的響聲，我平時很少光顧廚房，今天的好奇心促使我想去廚房看看。 “奶奶你在干啥呀？”走進(jìn)廚房，奶奶手里的黑家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就問她。 “杵蒜啊”，奶奶頭也沒抬，回答到。 “這是什么呀？”我問奶奶，她左手按住的那個東西，像碓窩，不過很小。右手拿著一個木棍，像搟面杖，不過是袖珍版的“搟面杖”。 “這你不懂了吧，我們叫這個“擂盔子”，用你們的話（普通話）叫“搗蒜器”，咱們四川人都叫這個“擂盔子””，奶奶抬頭看了看我，認(rèn)真的說到。 看著奶奶握著一個像袖珍版的“搟面杖”的短木棍，使勁的在一個石盔子里搗來搗去，里面有半盔子蒜，花椒，辣椒，我看到奶奶又加了少許鹽。 奶奶“杵蒜”從擂盔子里發(fā)出來的聲音真好聽，時而銳利，時而渾濁，……這個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不過我很喜歡。看奶奶這個架勢，旁邊過路的還以為我們家在開“演唱會”呢！ 我聽到從擂盔子里發(fā)出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嘴里哼起了小曲兒，奶奶和著我的小曲兒，也哼起了“啦，啦，啦啦……”的不知是哪位音樂人譜寫的新曲。 “我們這里人很喜歡用這個“擂盔子”做點像調(diào)料的食材，先把擂盔子和擂盔棒洗干凈，放半罐罐剝好的蒜子，摘點花椒，最好是那種紅色的花椒，香，洗凈放進(jìn)來，再摘一些青辣椒，最好是我們這里本地出產(chǎn)那種辣椒，洗凈放進(jìn)來，加適量的食鹽，把左手張開，蒙住罐口，緊緊按住，右手拿著擂盔棒，從指縫里插進(jìn)罐罐里去，然后使勁杵，一開始主要是防止蒜子跳出來，當(dāng)把蒜子搗爛后就使勁杵，直到杵成泥……一邊杵，一股清香就會撲鼻而出……”奶奶一邊做，一邊說，手里沒停。不一會兒功夫，大蒜就變得跟泥巴差不多，“這就叫蒜泥”，奶奶抬起頭，用手擦擦了擦額頭的汗，她眉頭的露珠早已消失不見了，如釋重負(fù)的說到。 弄好這一切之后，奶奶就坐在灶臺前爨火。左手拿著打火機，右手拿點茅草，做引火柴。她打燃打火機，點著右手里的茅草，隨即塞進(jìn)灶孔里。 奶奶用火鉗夾點茅草塞進(jìn)灶孔，很快從灶孔里冒出來一縷青煙。一團(tuán)火苗竄了出來，火燃了起來。 “哇，奶奶，你好厲害。”看到奶奶這一連串熟練的動作，我驚嘆不已。 “你也要學(xué)，這是生活技能，如果這些都不會，長大后嫁到婆家，會被“婆婆”罵死，我們也要跟到你挨罵咯……”，奶奶語重心長的絮叨起來。 我不高興的撅了撅嘴，“我才不學(xué)呢！我不嫁，有奶奶在，我才不學(xué)吶！”奶奶聽我這樣說，不再說話，她沉默了起來。 “來爨火。”奶奶看我發(fā)呆的樣子，說到。隨后奶奶站了起來，從灶臺前起身走到鍋邊，拿起油壺，往鍋里倒了點油。 “等火燒起來后，在油煙子將凈未凈的時候倒蒜泥，蔥花，生姜米。辣子可以先炒一下，不炒的話，就先放辣子，在熱油里過一下，炸焉，吃起來就莫得生辣子的味道……”奶奶一邊做著這些，一邊嘴里絮叨著，我知道，她是說給我聽的。 炒呀炒，翻呀翻，不一會兒，一道道磨磨菜就好了，有些菜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這樣喊了吧！ 我把一道道菜端上桌，再去喊奶奶吃飯，“咦？”“奶奶？奶奶？你在哪？”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碎片在點點消失，我醒了，原來這是一場夢。我跑到廚房，那個擂盔子還在那里，上面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灰，以擂盔棒為中心，蜘蛛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上面織了一張網(wǎng)，我才想起奶奶已經(jīng)去世好多年了……我悵然若失的佇立在那里，久久的，我不愿離開。 許多年過去了，我的記憶仍然停留在那個清晨。我坐在屋前的石板上，期待明天，夕陽的余暉映在不遠(yuǎn)處的池塘里，點點金色映在荷葉上，潔白的荷花佇立在荷葉間，傲然屹立在荷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句話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 無論走進(jìn)哪家廚房，尤其是看到這家廚房里有“擂盔子”，我就會想起我家奶奶用過的那個“擂盔子”，奶奶用過的那個“擂盔子”卻永遠(yuǎn)的留在了我的記憶里，我的思緒也會隨著我家“小老太婆”的離去仿佛也在漸行漸遠(yuǎn)。通江縣廣納中學(xué)七年級一班學(xué)生2022.7.9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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