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神兵》

寧靜致遠

一一獻給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95周年！ 《高原神兵》這張曾經幾次入選軍內外的各類藝術展覽的攝影作品。我之所以賦予它《高原神兵》的品名，是因為這張照片是在海拔4000多米的西藏高原上，一個特殊環境下拍攝的。那充滿動感的瞬間及強烈的視覺沖擊力的影像，那些駐守在西藏高原的人民解放軍官兵們的英勇無畏的奉獻精神，總是觸動著我的心靈，令我那么難忘…… 2009年的夏天，我受命前往西藏，去采訪駐守在西藏的人民解放軍的一支特殊群體。乘飛機從北京出發，需要飛行兩個半小時到達成都，做暫短的停留，然后再繼續飛行近兩個小時，才能到達西藏的首府拉薩。 以前僅在影視文學作品中了解西藏。那種神秘而圣潔的西藏文化早已令我心向往……那獨特無比的異域風情以及迷人的景色，有其獨特的魅力更令我憧憬……只是其特殊的高原缺氧的環境，卻也讓人望而卻步。想想對于我這位初次到訪西藏高原的人來說，應該也是一種挑戰吧。 飛行途中，我閉目回想，臨出發前，母親親切關心的對我說：＂聽說那里高原缺氧，許多人到了那里都受不了。囑咐我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我非常理解每次外出執行任務時，母親總是對我的那份牽掛。也就滿有自信的安慰母親說：＂您就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飛機到達了成都，做了短暫的停留后重新起飛，繼續飛往拉薩。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我向飛機舷窗外望去，只見片片白云從機翼下驚過，白云下面群山連綿隱約可見，穿過白云還能看到山頂上的積雪。我想飛機應該是已經在西藏高原的上空了。 不久飛機緩緩開始降落在拉薩機場。我的雙腳終于站在了西藏這塊神秘的土地上。還沒來得及體味一下興奮的心情，呼吸便感到有些困難了。西藏以她特有的方式提醒我，這里就是平均海撥4500米的高原，是世界屋脊…… 走出候機廳，遠遠看到有幾位穿軍裝的軍人在出口處等候。令我意外的是，其中一位高高的個子又帥氣的上校軍官，是一張熟悉的面孔，我很快回憶起應該是在一次全軍的會議活動中我們見過面……他也很快的認出了我，沒想到我們會意外的在西藏相遇，我們高興地相互握手致意，更讓我意外和感動的是，他們用藏族迎接尊貴的客人的禮節，為我獻上了潔白的哈達……這一情景，至今令我難忘。 接我的車是一輛嶄新的涂有迷彩的軍用越野車。車行駛在機場到拉薩的路上。上校軍官姓鄭，他用一口濃重的四川鄉音介紹說：＂拉薩機場位于西藏貢嘠縣，也叫貢嘎機場，坐落在雅魯藏布江南岸，這里到拉薩有一個小時路程。＂ 我向車窗外望去，平坦彎曲的柏油公路，一邊是河床，寬闊的河流，流向遠方。鄭上校介紹說：＂這條河就是雅魯藏布江的上游。”我遠遠望去，河的對岸是光禿禿的石山，只有河床兩側間有一些樹木。經過了雅魯藏布江上的一座大橋，公路兩側的楊樹一一的閃過，還能看到一些有藏族建筑風格的民房。所有的這些，在我的眼里都充滿油畫般的視覺享受。 經過一個小時的行程，我們來到了拉薩市的一處酒店午餐，餐廳在酒店的三層。由于等候電梯的人多，一同來接我的一位中校軍官建議我們還是從樓梯步行上去，并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慢行。就這樣，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一個臺階上樓梯，終于是氣喘吁吁的來到了酒店的三層。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高原缺氧的那種難以明狀的痛苦，當時我的感覺就是人將要死去的感覺，心里告誡我自己千萬不能倒下……我手扶著樓梯扶手，盡量讓自己的心靜一靜。所有來西藏最初的興奮心情，一掃而光。西藏之行的第一飩豐盛的午餐，我只好免強的喝了一碗小米粥。回到所下榻的賓館后，鄭上校關心的讓我先休息，下午工作時間來接我參觀一下部隊的營地。我強忍住高原反應，送走了鄭上校他們一行，轉身到了衛生間，把吃進去的一碗小米粥一下子全嘔吐了出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典型的高原反應的癥狀……那種出乎意料的難受感覺，甚至也讓我想到自己此次應不應該來到西藏…… 下午來到部隊的營區，我的雙腳如踩著棉花一般，頭痛心速過快也一同伴隨著我。 部隊的營區很大，藍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云，廣場上空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在綠草如茵的廣場上，有部隊的官兵在進行著集體武術操練。一幅壯麗的畫面呈現在我的眼前，此情此景，讓我一時忘卻了高原的缺氧，激動的前行，走向了各個訓練場…… 當晚回到住地，這也是我來到西藏的第一個夜晚，可以說我是一個整晚處在失眠狀態下，盡管賓館每個房間都備有氧氣瓶，可我還是痛苦的無法進入睡眠…… 第二天是在營區與官兵們一起感受軍營的早餐，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饅頭都是開花的。鄭上校告訴我說：＂在高原缺氧的情況下，做飯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煮熟飯。所以部隊用的都是高壓鍋來做飯。＂鄭上校接著又很神秘的說：＂飯后按計劃安排，要帶您去一個地方，您一定會感到非常特別的＂。聽鄭上校這么一說，我既興奮又非常期待的快步走出餐廳，一排整齊的猛士軍車已經在路邊等候，車上已經坐滿了全副武裝的官兵。我們一一上車出發，這是我第一次在西藏高原特殊環境下與這些全副武裝的官兵一起出行。我望著車窗外的景致，心里由衷地充滿一種做為一名軍人的自豪感。 車隊繼續行駛在山地間，公路順著雅魯藏布江一側的江岸向前沿深著，兩側都是光禿禿的大山。突然，鄭上校命令車隊停下來，并請我也下車過來看看。鄭上校手指江對岸遠方告訴我說：“遠處的高高的建筑就是聞名世界的佛教圣地布達拉宮＂。我極目遠眺，那澄澈的藍天和朵朵飄浮而過的白云，布達拉宮神秘而深逐就像一位身穿紅色袈裟的巨大佛祖，巍然打坐在半山坡上。我感嘆在這里遠眺布達拉宮，別有一番景致，那金光燦爛、那氣勢雄偉、如此壯麗輝煌，彰顯得是藏族古建筑藝術的精華。不愧為是一座高原圣殿。 車隊駛出山路，眼前的視野變的寬闊了，公路兩側可以看到綠色的草地、奔騰湍急的河流、還有成群覓食的牦牛。遠處山頂上籠罩的皚皚白雪，第一次在西藏的夏季看到了高聳入云的雪山，令我驚嘆不已，更讓我聯想到高原的神奇…… 茫茫西藏，好象佛的影子無處不在。我們所經過的路旁的民房、江畔、山脊、樹上、到處都飄動著紅黃藍綠白色相間的經幡，上面印滿各種經文、咒語、隨風飄動，仿佛寄托神靈召喚……也許正是這些，將西藏洗滌的純凈有如天堂，質樸的靈魂散發著綿遠的幽香，總是那么令人神往和迷戀！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程，我們來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原濕地。幾只野牦牛在悠閑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空中厚重的云朵從遠處的山頂飄移而動，我感嘆好一幅美麗的自然風景畫卷……確實讓我感到是一個非常特別之地。 鄭上校向我介紹說：＂為了培養和磨練官兵們的堅強毅志和在艱苦惡劣環境下的承受力及忍耐力。我們經常組織官兵要到這里來進行各項體能的訓練＂。 我望著這片在高原海撥4000多米的濕地，我深深大口的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因為缺氧而過速的心跳平靜下來，與官兵們共同感受他們將要在這一特殊之地，進行的各項訓練。 我沒想到的是，就在這片充滿牦牛屎便和各類異味污泥濁水間，又是在極度缺氧的危險環境之下，這些可愛的官兵們不畏艱險開展著各項體能訓練。上千公斤重的圓木和佰公斤重的輪胎他們一次次努力托舉，相互協作彰顯他們團結互助的力量。他們在泥濘中生龍活虎各顯身手，他們雄姿英發激烈格斗的動人場面，不僅從心理和身體上挑戰著他們自己，也震撼和觸動著我的心靈，沖擊著我的視覺。這種沖擊和震撼源于這些可愛的官兵那種英勇無畏忘我的精神。在這片看似自然而優美的高原濕地環境中與官兵滿身的污泥濁水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而他們從身體到心理又該是怎樣一種承受力呢？我真的無法想象，所以，他們就是我心目中的那種高原上的神兵！ 半天緊張的訓練將要結束時，官兵們相擁集體喊出：＂不想當英雄的不是好兵！加油！加油！的口號聲，響切在整個濕地的上空……他們的口號聲再次令我心靈震撼。我想，做為軍人，他們每一位官兵都會夢想成為英雄，在和平的年代里，他們在平凡而艱苦的訓練中，用春春、用汗水、用熱血、為祖國為人民，捍衛著一名軍人的使命和擔當。他們就是當代英雄的群體！ 雖說訓練結束了，但官兵們完全沒有顧忌疲憊和滿臉滿身的污泥，紛紛湊到我的相機鏡頭前，樂觀興奮的在濕地中擺出各樣的＂造型＂來讓我為他們拍照，并邀請我與他們一起合影留念。面對這些可愛的官兵，我被他們在這特殊環境下所持有的樂觀向上忘我的精神所感染，令我忘卻了高原的反應。這些美好的瞬間也永遠留存在我的記憶里。 在返程的途中，我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下來，訓練場上那一幕幕的感動總是縈繞在我的腦海……駕駛軍車的一位士官打斷了我的思緒，他說：＂首長您的嘴唇都紫了＂，我笑笑說：＂可能是缺氧的原故吧＂。又看看士官他的嘴唇也是紫色的，我們倆都會心的笑了……我與這位在高原已經服役了八年的士官聊天，我問他這么多年一直在高原，有什么感受呢？比如說有沒有什么后悔的？他沉思片刻答道：＂男兒一生的經歷很重要，當我穿上這身軍裝時，我就是祖國的守護者，我就是一把尖刀。如果有一天當祖國需要我，人民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沖在最前面，用我肩膀和生命去捍衛祖國的安寧！＂多么樸實可愛的戰士啊！他的一席淳樸的話語，深深的感染者我，讓我感動而動容……人們都說西藏高原是一個缺氧的地方，但又是一個不缺信仰的地方。然而我們的戰士，他們的忠誠與信仰，是忠誠于黨、忠誠于祖國、忠誠于人民。這種堅不可摧的忠誠與信仰，源自于人民軍隊的血脈傳承，源自于每個戰士內心深處的家國情懷。這些可愛戰士的心靈，就如高原冰山上的雪蓮花，堅強而美麗。 高原夏季的山谷，已經彌漫著初秋跡象……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堅持著跟隨部隊官兵們一起挑戰高原的缺氧，一起挑戰山地和復雜環境的多重考驗。 在起伏的山地、在山林濕地、在茂密的葦叢，在許多充滿著未知的惡劣戰斗環境中，我與官兵們一樣去感受著每次的野外訓練，這些都是對我和官兵們的心理和體能的一種嚴酷考驗。在他們身上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堅守，在他們身上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奉獻。青春無悔報國時，人生最自豪的莫過于在祖國的召喚時。就如鄭上校所言：＂既然喜歡這身軍裝，也愿意為這身軍裝去奉獻。當那天真的來臨時，為了祖國我們都會義無反顧，甚至是用自己的生命，而只為了勝利！＂這些可愛的官兵們用實際行動，書寫著他們人生軍旅的榮光。 此次西藏之行，印象之深刻，在短暫的幾天里，連日來的強烈高原反應之下的我，與駐守西藏官兵們的相處，讓我經歷了一生最難忘的一次體驗。那種呼吸困難、那種胸悶頭疼，那種睡不著覺的痛苦，等等……然而這些與那些長期駐守在雪域高原的可愛官兵們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我由衷地感激這次人生的體驗，讓我有幸能來到這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讓我近距離感受這片凈土，近距離的感受官兵們那淳樸和堅韌。更讓我經歷了一次從身體到心靈深處的體驗和洗禮…… 2022年7月北京真誠獻給駐守在雪域高原的可愛的官兵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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