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奉獻太卑微，我寧愿選擇平庸！

明月清風

時值七一，特殊的日子，我辭去了保安工作，結束了六個月短暫的保安生涯。 離職的前一天下早班，把校方提供的床上用品全部撤下來，拿回家清洗干凈，以備校方聘用下一個保安直接使用。 把春秋和夏季兩款保安服折疊整齊，擺放在床上。 　　把這個不足六平米的小屋，簡單打掃一下，物品擺放整齊。 　　昨天下午上班，最后一次去我負責的分擔區(qū)。因為近日連雨，栽種的一百余棵草莓已被荒草淹沒。拿起鋤頭，揮汗如雨，草莓終是顯露出來。 　　這些柿子苗，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因為學校領導交代時已過栽培時節(jié)，因此，開車跑了三次市場才買到。為了果實成熟后美觀，又網購了六棵名為“珍珠瀑布”的小柿子苗，只希望果實成熟，能成為一處亮點。栽培那天，只因為去食堂后院的一個棚子里拿鎬頭，結果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隔在了棚子里足足四十多分鐘，直到雨稍微小了點兒，才回到栽培位置冒雨把“珍珠瀑布”栽上。 柿子苗稍微大了一點以后，又利用晚班空閑時間拿著鐮刀去附近的山上割了架條，然后精心的搭架、捆綁…… 　　我栽種的花草，小柿子，已經初見成效。只是，我等不到它們開花結果…… 　　這棵緊挨著磚墻的植物，學名叫覆盆子，屬多年生野生串根植物，果實甜美，不易保存和運輸。這是今年四月二十八號利用晚班休息時回老家的山里挖的，四月二十九號起早栽培。一共九棵，成活八棵。當時，只希望多年以后，這里能串生出一片覆盆子，師生閑暇之余，可以在校園內品嘗到這不可多得的野生鮮果。 踏入保安行列，我就想，一定要成為保安行業(yè)的標桿。因此，一直以曾經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一直以軍人的犧牲奉獻精神激勵自己…… 　　剛入職時，白班，負責門衛(wèi)室事務。這把椅子，四條鐵腿直接跟瓷磚接觸，拖動時，就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因手頭沒有測量工具，就用紙條在椅子腿上壓出折痕，下班后到家量出尺寸，網購了四個橡膠椅腳，完美了的解決了拖拽椅子聲音刺耳的問題。校方全員上班后，門衛(wèi)室又區(qū)分了主班和副班，結果，副班房間的椅子又是一樣的問題，就又網購了四個橡膠椅腳。 一次，跟一保安同事聊起這事兒，他說：“公家的事兒，領導不安排，我肯定不會管”！ 因為門衛(wèi)室沒水，剛到崗時，正值假期，都不知道去哪兒打水。為了擦拭門衛(wèi)室門窗和室內物品，第二天，從家里拿了一大方便袋廚房用紙和廚房用清潔濕巾，一桶汽車清潔劑，把門衛(wèi)室內所有物品包括空調門框窗框全部擦拭得干干凈凈。 清雪的工具壞了，就買了膠水，從家里拿來角磨機和鐵絲，一個個的修理…… 　　看見校門口這塊牌子上的木質貼畫開裂，隨風搖曳，就買來了強力膠和“哥倆好”，認真粘合，恢復原狀。 　　前幾天，汛情似乎有些嚴峻。操場上的排水溝連接下水井位置，樹葉垃圾足足堵了有五六米遠，把下水口堵得嚴嚴實實。我想辦法摳開了兩塊鐵篦子，忍著刺鼻的惡臭，把那些垃圾全部清理出去，疏通了下水。剛清理完第三天，一場暴雨來臨……如果不清理，后果大多數人都會想到。 　　這是我負責的衛(wèi)生分擔區(qū)的一部分。院墻的邊上，有十余棵柳樹，樹下，滿是枯枝和樹葉。因臨近衛(wèi)生分擔區(qū)，看著不雅。三月底，積雪化凈，利用六個早晨六個晚上的時間，總用時三十多小時，最晚時干到晚上十點半，把枯枝樹葉全部清理干凈。當時納悶兒：僅僅十余棵樹而已，哪來這么多的枯枝敗葉？后來在一知情者口中得知，原來，近幾年清掃的枯枝敗葉全部堆積在這里。 清理完畢以后，又翻了土。兩次驅車近二百公里，要來了花籽和草莓苗，分批分期種植和栽培。 　　栽種初期，因為天氣干旱，栽種的位置又是大樹下。幾乎每天都要接上幾十米的水管進行澆灌，每一次澆灌，從接水管子開始到澆灌完把水管收拾完送回原處，至少需要一個小時。但我仍然堅持三天澆一次水，直到花苗鉆出土壤雨季來臨。 　　這兩雙鞋，是從事保安工作新買的。這也是七年里，第一次添置新皮鞋。只為這身保安服，能彰顯出該有的莊重和威嚴。第一雙，由于天熱了，原來的舊皮鞋感覺捂腳，就上街挑選了這雙網眼皮鞋。第二雙，夏季半袖保安服套裝，是作訓款式，多次試穿皮鞋旅游鞋休閑鞋，穿著效果均不理想。后來靈機一動，作訓類服裝當配馬丁靴最適合，于是跑了幾家實體店，均沒有網眼式馬丁靴，后來，只好網購了一雙。 其實，如此大費周章，一是自己曾是軍人，在儀容儀表上養(yǎng)成了固有的習慣。二是保安要經常站在大門口，代表著一個單位的形象。 自從校方配發(fā)了保安服，我都是嚴格按照軍人的標準行走和站立。每天執(zhí)行測溫和維持秩序任務時，都是腰板挺直，從不耷肩彎腰。 　　這是教學樓入口大廳。這里的每一個立體字，每一個角落，我都曾認認真真的擦拭，不讓上邊有一絲的灰塵…… 　　操場上的這些油污，看著心煩，加之有的領導也說看著心煩。就利用下晚班的時間，去食堂要來了洗潔精和小蘇打，從校門口一直清洗到教學樓，距離至少八十米。那天，氣溫很高，通身是汗。好在兩個同事及時參與，不到兩小時干完，不然，我一個人，估計一個上午都很難完成。后來雖然感覺清洗效果不太理想，但我們終究還是嘗試了。 這個位置，是從校門口通往教學樓的必經之路。按照入職前校方安排，冬季，如果下雪，從大門外到教學樓，加上教學樓門前，清雪工作都由保安負責。 記得來應聘的那天，操場滿是積雪，一條清理出來的小路，有四路縱隊的學生可以通過，寬度大約六米左右。我入職以后，曾經跟一個同事，一個晚上就清掃了三次積雪，清掃寬度平均大約十五米，清掃總面積近三千平米。很多的老師都說，歷年來清掃積雪的面積從來沒有這么大，從來沒有這么干凈過。 　　這個位置，是操場南側，這個分擔區(qū)由保潔員負責。疫情期間，學校停課，保潔員不需要上班。直到積雪融化，疫情仍未結束，保潔仍未上班。積雪融化后，整個冬天被風刮掉的枯枝很多很多，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因為當時正值全民核酸在校內有一個檢測點，校園內經常有各級領導出入。雖然知道這不是保安的份內工作，但是為學校整體形象考慮，這活也不能看著不管。于是，拿起掃帚，推著最大的那個垃圾桶，開始清掃外運。一直清掃到疫情結束保潔上班，從未間斷過。校園內，放眼望去，一片潔凈。 寫到這，突然間想起，除夕夜，我晚班，住校園里邊，門衛(wèi)室還有一保安。晚六點，學校組織燃放煙花爆竹。過后，煙花爆竹的廢料紙屑滿地都是。一領導交代另一個保安（因他愛人是學校保潔員），通知他愛人和另一個保潔員明早來清掃煙花垃圾。初一的早晨，早早起床，看著那些垃圾，坐臥不安。想著大過年的，誰愿意加班？這樣想著，就開始一個人忙活，到另一個保安起床，我已經快清掃完了。 因為春節(jié)期間連續(xù)兩周晚班，上班時間從晚四點到次日早七點半。晚班到了，白班才能回家。從除夕那天開始，一直到初七，我每天下午都是提前一小時到校。其實沒啥高尚的想法，只是想，過年了，誰都想早點回家團聚。無非就是每天一小時而已…… 這個位置，是綜合樓前部分草坪，還有教學樓門前三塊草坪。有一天下午，保潔分別從不同房間接出來水管給草坪澆水。臨近下班，感覺沒有澆透，就把流著水的水管放在草坪中間，然后交代我晚六點把水管關閉。當時考慮反正沒啥事兒，就拿起水管，拖拽著，這一塊兒草坪那一塊草坪的輪番噴灑，直到夜幕降臨…… 　　疫情期間，因為學校是一個核酸檢測點。所以，領導安排，保安不分白班晚班，做核酸檢測時全員上班，負責維持秩序，看管學校。并交代“做好防護”。當時疫情突然，來勢兇猛，又聽說臨近小區(qū)已有陽性。面對全副武裝的大白，面對人數眾多的核酸檢測居民，我們除了醫(yī)用外科口罩，沒有任何防護用品。我從家里拿來了三個N95口罩，三個防護鏡。我們三個保安人手一套。 那個時候，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危險在哪里，距離自己究竟有多遠。但是，我們沒有任何退縮，依然按領導要求隨時加班。 那些大白，需要進入教學樓如廁，有時，也可能進入班級抽煙。每天核酸檢測結束，我都會把教學樓一樓的大廳、地面還有每一個房間每一個門把手每一個水龍頭每一個角落，都認認真真的消毒，然后開窗通風。為此，曾發(fā)朋友圈說，為自己，也為校園。 核酸檢測后期，改為一輪三天。領導安排這期間保安不需要全員加班，每天需要兩人。也就是說，白班正常上班，晚班需要有一個人繼續(xù)上班。這時，我經常說，這三天，我全來，然后，我就連續(xù)三天加班。疫情期間，寫過《蒼天，請你善待口前》，瀏覽量達五萬多，但是，唯獨沒有寫過自己。也沒有因為加班跟任何領導講過條件要過價錢。 　　在這短暫的保安工作期間，只要是我負責的工作，我都是兢兢業(yè)業(yè)，從不馬馬虎虎。我負責的衛(wèi)生分擔區(qū)，永遠都是一塵不染，甚至連一片樹葉都沒有。很多時候，就算不是我份內的，看見了，我不會袖手旁觀。 就連白班值守門衛(wèi)室期間，我都是隔幾秒鐘看一下監(jiān)控，一個是看校內的車有沒有要出校門的，如果有，車剛啟動我就會把電動門打開，并及時出門站好，待車輛出門以后及時關門。再一個就是門衛(wèi)室窗口對著的馬路，看看有沒有外來車輛駛向校園方向，如果有，馬上起身辨認車牌號碼，如果說學校的車，立即打開電動門放行，然后按要求登記掃碼。六個月時間，從來沒有因為開啟電動門緩慢而不停的被人按喇叭催促過。 六個月，加了多少個免費的班我沒記住，因為當時確實想躬下身子踏實工作，也沒想記住自己曾經加過多少個班。但是，我記住了，六個月，主管領導施舍的休息兩天，僅僅的兩天我記住了！ 　　這個是校方外雇的園藝工人，負責校內草坪和景觀樹的修剪和花草的養(yǎng)護，還有部分區(qū)域雜草的清理和魚池的維護。因為已經熟悉，就打了個招呼，告知他今天離職了。他說，怎么不干了？看你干得挺好啊？每天把衛(wèi)生打掃得那么干凈，把我都拐達了！我說咋了？他說，你打掃得那么干凈，我每次拔草修剪草坪，都不好意思弄掉點泥土和雜草。 聽他說完，忽然間想起，魚池里放養(yǎng)了百十條紅色小魚。因水質和環(huán)境原因，已經死掉四條。每一次看見漂浮著的死魚，我都會拿起旁邊的笊籬撈出來，扔到校園外的垃圾桶里。有一天早上下晚班，看見又死了一條，恰好白班保安也在魚池旁，我就說，又死了一條魚。因為我手里拎著手提袋和保溫杯，不方便撈魚，所以，說這話的意思就是看看他能不能把這條死魚撈出來。結果，下午四點上晚班，那條死魚仍然在池中漂浮著。只好拿起笊籬撈出來，走出校門，扔在路邊的垃圾桶里。事兒不大，確實不大，但是，卻只有我一個人在做。 由此，我就想起了很多的事兒…… 六個月來，有的人，看見我干份外的事兒，就說，干那干啥？沒用！有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份內的事兒，哪管是舉手之勞，也不會動手去做。有的人會告訴你，干多少都沒人領你的情。更有甚者，有的人，份內的事兒，單單是怕影響自己睡覺，也要拒絕……… 六個月時間，不短不長。但是，我卻經歷了很多懂事兒以來所沒有經歷的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和不良習氣不良作風。本來是工作上的事兒，說了，就好像個人求他一樣還得欠他多少人情…… 有關于盒飯有關于包子有關于疫情防護用品，有關于打掃衛(wèi)生的工具，有關于安排保安休息，有關于份內份外工作，有關于短時間內把我支使得團團轉以至于連早飯都吃不上，有關于干再多付出再多也沒人領情得到了印證，有關于職責不清責任不明，有關于同樣是保安標準要求卻不一樣等等等等……凡事不能說太細了！都心知肚明吧！ 突然間讓我特別的委屈特別的心酸也特別的沒有尊嚴：我把這里當成了家？這里可曾把我當成家人？ 我雖然是退役軍人，我雖然是黨員，我雖然也曾當過領導，但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有那種被認可的需求，我也需要領導關心體貼的那種溫暖……可是，我沒有！于是，在第二次防汛的那個夜晚，當那種工作安排突然間讓我有一種我特別廉價特別沒有尊嚴的時候，臨近子夜，我向主管領導提出了辭職請求：月底離職。 有人說，付出，要給對的人！我說，犧牲和奉獻，更不能廉價和沒有尊嚴！ 　　這兩樣東西，我特別喜歡！自從有了這兩樣東西，就一直佩戴著。但是，當了保安以后，我就沒再戴過。因為自己覺得，保安雖然不是啥正規(guī)工作，但這東西，跟保安的制式服裝很不協調甚至有些不倫不類。從今天開始，我還會跟以前一樣戴上，只因為喜歡…… 別了，我的保安工作！別了，我這段卑微而沒有尊嚴的犧牲和奉獻！ 2022年7月3日補記： 這幾天，先后有老師加我微信，打聽我的電話號碼。有幾個老師，在我離職的那天晚上，微信陪我聊了很久，均覺得惋惜。我的文章發(fā)出后，據說有很多老師轉發(fā)，并表達了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這些，讓我感動不已同時，把他們銘記在心。這個世界，不乏那些心明眼亮之人，我感動的是，老師們轉發(fā)我的文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因為他們畢竟還要繼續(xù)工作。 時間雖然無情，但最能驗證一切！ 半年來，我見證了有生以來所沒有見證的一切！ 有的人，懶惰無比聞所未聞；有的人，本身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卻熱衷于添油加醋添枝加葉，更是無中生有無事生非，隨心所欲信口雌黃的胡編亂造，肆意誹謗詆毀別人。有的人，就是“喂不熟的狗”，在他嘴里，就沒聽見他說過別人的好。用老百姓的話講，一個大男人，跟潑婦一樣。不管別人為他付出了多少，在他嘴里，他背后仍然是各種詆毀。有一個保安，到我離職的那天，我替他上過七天班，折合工資也得五百多塊錢。就這樣，在我離職以后，他還編了一段無中生有的故事借以抬高自己貶低我，我果斷的刪除拉黑了他！同時，也刪除了個別蔑視底層工作人員、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的校方人員。這樣的人，工作關系一旦脫離，那就形同陌路。 有人說，文化，就是植根于內心的修養(yǎng)，無需提醒的自覺，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為他人著想的善良。便以此為結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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