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前 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陳 竟</p><p class="ql-block"> 新疆是個美麗的地方。新中國建立后,上世紀五十年代至六十年初,從內地全國各美術院校和高校以及各大城市知識青年調配了一大批優(yōu)秀美術人才支援新疆,他們與本地的各族優(yōu)秀美術人才結合,有的分配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有的在新疆軍區(qū)服役,有的安排在地方上,參加屯墾邊疆、保衛(wèi)邊疆、建設邊疆工作。</p><p class="ql-block"> 他們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幾十年或一輩子。為開拓、創(chuàng)建新疆美術事業(yè)作出了巨大貢獻,取得了輝煌成就。但由于地處邊疆,宣傳不夠,信息閉塞,他們的成就和貢獻不為內地和國外人民知道。現在這批人都已耄耋之年,有的去世,有的離退休,有的調到內地,有的移居國外。</p><p class="ql-block"> 我1963年大學畢業(yè),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和烏魯木齊市生活工作了三十年,1992年我調回到南京大學,退休后,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所長、教授、博導、全國政協(xié)委員賀云翱先生聘請我擔任副所長,協(xié)助他工作,發(fā)揮余熱。由于新疆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我熱愛新疆,了解新疆,忘不了新疆,懷著此情,我建立了“新疆老畫家群”。并遵照黨中央“文化潤疆”的指示,開展了一些活動,宣傳新疆,反映新疆老一代美術家的貢獻和成果及新疆各族人民的生活,讓國內外人民了解,這就是我們的目的。</p><p class="ql-block"> 現在,我們以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的名義,在美篇等媒體上推介的新疆一批健在的著名老畫家的藝術人生和作品,就是其中活動之一。</p> <p class="ql-block"> 1932年,張威出生在北京房山琉璃河。1937年,時局動蕩,張威與弟弟跟隨母親逃出北京,但最終又回到北京,一家人相互依偎,艱難度日。尚且年幼的張威一邊讀書,一邊做苦工為父母分憂。打柴、拾荒、挖野菜、割青草不過日常,張威還曾在日本人開辦的水泥廠當小工,運送石灰石掙錢補貼家用。熬到小學畢業(yè),父親不準備讓他繼續(xù)學習,而是買了輛大車,想讓他趕大車搞運輸。可是他酷愛讀書,還想繼續(xù)學習,幸而他的母親支持了他,他艱難地上了初中。讀完初中后,在1946年8月,張威受惠于郵政弟子助學金進入了北京通州潞河中學。1951年,張威在潞河中學畢業(yè)以后報考了中央美術學院,成為新中國第一代美術界的莘莘學子,新的人生篇章就此掀開。</p><p class="ql-block"> 中央美院是新中國美術教育的最高學府,而張威讀書的年代正是無數大師云集的年代,一個令人羨慕的年代。在70年前,中央美院的校長是徐悲鴻、江豐,授課教師是吳冠中、李可染、羅工柳、蕭淑芳、戴澤、孫宗慰、曾善慶、顧群等等泰斗大拿。在如此群星燦爛、得天獨厚的藝術殿堂里,張威如春苗潤雨,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磨煉著才藝,茁壯地成長起來。</p><p class="ql-block"> 畢業(yè)之后,張威義無反顧地去往了新疆,并且一待就是30年。30年間,張威飽含深情地創(chuàng)作了《待客 》、《鷹笛》、《天池》等描寫新疆風情的油畫作品。如今看來,光陰倏忽而過,風雨過后,那蘊含無數心血的一幅幅作品正無言訴說著張威先生對藝術的信仰與堅持。</p><p class="ql-block"> 如今年近九十的張威仍舊堅持作畫,每日至少畫兩三個小時。繪畫之余,侍弄花草、種植園藝也是先生的愛好。這樣一位將藝術當作最高信仰,虔誠作畫一生的藝術家,值得所有人尊重與敬仰。</p> <p class="ql-block">張威 中國九寨溝采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大</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孤</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旅</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王梓夫</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設計 / Andy Zhou</p> <p class="ql-block"> 張威的油畫造化著阿德萊德的秋天;阿德萊德的秋天渲染著張威的油畫。這神與人的作品同時奔來眼底,心靈被色彩的波瀾沖擊著、震撼著、感動著。這色彩是濃烈的、純明的,又滲透著成熟的滄桑。滄桑的本質就是成熟,成熟的季節(jié)感悟著成熟的人生,由張威老先生和她的夫人格琳娜娓娓道來,更讓人感受到了季節(jié)變換的魅力。</p><p class="ql-block"> 文壇藝壇向來就是喧囂紛雜的名利場,是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大舞臺,是爭風斗險受追捧遭非議的風口浪尖。畢業(yè)于1954年中央美術學院的張威,他的師長、同學乃至他的弟子晚輩,許多都成了聲蜚海內外的大師級的人物。</p><p class="ql-block"> 他像一只獨立在蒼巖上的老鷹,靜靜地看著同儕們搏擊風云,默默地祝賀著他們直沖霄漢,也悲傷地看著有些伙伴們折斷翅膀墜入深淵。但是,他從來沒有受到誘惑,不想與他們爭飛比翼。他咀嚼著日月精華,把自己沉淀得像大山一樣的凝重,牢牢地守候著自己的夢想:讓靈魂在天地中找到歸宿,讓生命在藝術中活得永恒。</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畫家張威在烏魯木齊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 任何一個藝術大師,都是孤獨的跋涉者。而張威的孤獨與跋涉,卻是如此的傳奇與漫長。他曾經是戈壁攤上的胡楊林,生則三千年不死,死則三千年不倒,倒則三千年不朽;他又是大洋洲海島上的桉樹,脫一層皮強健一次筋骨,脫一層皮豐滿一次枝葉,脫一層皮凈化一次靈魂。</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span></p> <p class="ql-block"> 除了艱苦卓絕的努力,藝術是需要一種天賦才能的。在張威看來,自己的繪畫天賦來源于母系的遺傳基因。他的母親劉貞靜是滿族王室貴族,年幼時便跟著多才多藝的姑母一起生活,耳染目濡,熟讀《四書五經》,學習琴棋書畫。辛亥革命后,家道破落,搬出王府,經人介紹與比她小五歲的郵遞員張保琛結婚。1932年,張威出生在北京房山琉璃河。</p><p class="ql-block"> 張威自幼受母親的影響很深,母親是個淑賢智慧的女人,她不但結婚以后教會了丈夫讀書識字,也同樣教會了張威許許多多農家兒女學不到的東西。1937年盧溝橋事變,日本人很快占領了琉璃河。作為公職人員的父親跟著郵局遷移到了武漢,母親帶著5歲的他和兩歲的弟弟開始逃難。一列南下的火車擠滿了難民,母親擠不進去,只好爬到車箱頂上。列車緩緩南行,日本飛機瘋狂掃射,把車頭炸毀了。危機關頭,母親將他扔了下去,又抱著弟弟跳下火車。</p><p class="ql-block"> 跟他們一起逃難的同村的鄉(xiāng)親就有40多人,踉踉蹌蹌,扶老攜幼,他們步行繼續(xù)南逃。他們來到一個村莊尋找吃的,村里的人已經全部逃跑了。他們把掛在屋檐下的玉米棒搓成粒,又用村里的碾子碾成玉米渣,找了一口大鍋熬了滿滿的一鍋粥。母親跟著鄉(xiāng)親們一起張羅,可是粥熬熟了卻被別人搶光了。母親火了,帶著他和弟弟扭頭朝回走,不逃了,死也要死到老家去。母親的行動有著極大的感召力,鄉(xiāng)親們見母親往回走,也跟著一起朝老家的方向走去。故土難離啊。</p><p class="ql-block"> 家鄉(xiāng)淪喪了,鄉(xiāng)親們當起了亡國奴。小小的張威剛上學便被強迫學日語,唱日本歌,升日本的膏藥旗。但是,聰明好學的張威在母親的指導下,并沒有耽誤學業(yè)。后來父親也回來了,全家人在日本的鐵騎下艱難度日。張威一邊讀書,一邊做苦工為父母分憂,他像所有農家子弟一樣,打柴、拾荒、挖野菜、割青草,還曾經在日本人開辦的水泥廠當小工,運送石灰石。小學畢業(yè)以后,父親買了輛大車,想讓他趕大車搞運輸。可是他酷愛讀書,母親支持了他,他艱難地上了初中。日本投降以后,國民黨接管了學校,有一天他跟著同學們一起在操場上宣誓,糊里糊涂地加入的“三民主義青年團”。這莫名其妙的宣誓,便成立他歷史的污點,在以后的歲月里,給他的政治生命帶來了無窮的災難與麻煩。</p><p class="ql-block"> 1946年8月,張威受惠于郵政弟子助學金進入了北京通州潞河中學。這座由美國基督教公理會于1867年創(chuàng)建學校,是基礎教育的神圣殿堂,位與京杭大運河的北端。著名中國科學院院士黃昆、侯仁之、秦馨菱,西部歌王王洛賓,著名鄉(xiāng)土文學大師劉紹棠,著名表演藝術家李仁堂以及一大批國共兩黨的高官和將軍,均出自這座學校。在湖亭樓館、綠茵掩映的校園里,張威的藝術才華得到了充分的滋養(yǎng),他依然喜歡繪畫,他跟同學們一起,編輯出版了《曉光壁報》,創(chuàng)辦了“青年藝術研究社”,組織和參與了校沒外許多宣傳活動,他的宣傳畫展示了出色的藝術天賦,贏得了教師和同學的高度贊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在中央美院學習時期與老師及同學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 1951年,張威在潞河中學畢業(yè)以后報考了中央美術學院,成為新中國第一代美術界的莘莘學子。中央美院是新中國美術教育的最高學府,那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年代,在那里云集著一大批讓后人高山仰止的藝術大師:校長是徐悲鴻、江豐,教師是吳冠中、李可染、羅工柳、蕭淑芳、戴澤、孫宗慰、曾善慶、顧群等等。在如此群星燦爛、得天獨厚的藝術殿堂里,張威如春苗潤雨,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磨煉著才藝,茁壯地成長起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同學韓寶琳所畫張威肖像素描寫生</span></p> <p class="ql-block"> 1954年7月,張威從中央美術學院畢業(yè),面臨著一個決定人生和命運的選擇。許多同學都選擇了北京、上海等藝術繁華的大都市,或者從事美術教學,或者進行專業(yè)創(chuàng)作,或者到報社出版社擔任編輯工作,而張威卻出乎意外地申請去新疆。因為他喜歡創(chuàng)作,他深信,創(chuàng)作一定要到大自然中去,到生活中去;他受母親的影響,相信好男兒志在四方,他要到邊疆去,那里有一種巨大的誘惑,他的生命征程要從那里起步。他自信、他豪情滿懷、他躍躍欲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新疆是祖國一片遼闊的疆土,亦是一片博大深遠的藝術天空。這里有獨特的異域風光,有多元化的民族風俗,有一千多年的佛教文化和伊斯蘭教文化,有令人眼花繚亂激動不已的雕塑、壁畫、建筑雕飾、服飾、刺繡,還有不絕于耳的民族音樂,如詩似畫的民族舞蹈。這一切,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創(chuàng)作源泉。張威來到了新疆,每時每刻都被創(chuàng)作的激情沖動著,這是一個藝術家最寶貴的經歷。</p><p class="ql-block"> 他是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新疆的。那時候交通不便,通過西安輾轉蘭州,遇上路斷橋塌,中間耽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來到烏魯木齊之后,便被分配到文化局所屬的美術工作室。美術工作室沒有明確的任務,來了便響應號召下放勞動,他年輕,不怕吃苦,又來自北京,還當上了下放干部的隊長。說來可笑,這是他第一次當官。</p><p class="ql-block"> 他們來到了瑪納斯,跟當地的農牧民同吃同住同勞動,打成了一片。農民說,把你的皮鞋給我穿穿,他便脫掉皮鞋給了農民朋友;農民說,把你的手表給我戴戴,他便摘下手表給了農民朋友。農民信任他,喜歡他,他還被評為“五好社員”,這也是他平生得到的第一個榮譽,他很珍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在新疆時期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 勞動之余便是寫生。他受到的是傳統(tǒng)的寫實主義的教育,寫生是他的畢生的功課。而新疆的山光水色又深深地吸引著他,他堅持不懈鍥而不舍地畫著,積累著創(chuàng)作素材。他也深深地被這壯麗的風光震撼著,并且遺憾地說,那些俄羅斯美術大師能來到這里,一切會創(chuàng)作出驚世之作。在一個地方招待所,他開玩笑說,你們這里的服務員怎么不漂亮呀?人家說,漂亮的能到我們這兒來嗎?這一切,都被同行者記錄下來,回烏魯木齊之后,當作反動言論,給他貼出了許多大字報。他原本就背著“三青團員”的歷史污點,盡管小心翼翼,依然不斷地受到了批判。到1957年大鳴大放的時候,人家都給黨提意見,但是不允許他提。他還有意見,感到很委屈。歪打正著,這反而救了他,是他逃過了“反右”的劫難,成功地軟著陸。</p><p class="ql-block"> 他和美術工作室的同仁們開始籌辦《新疆畫報》,又當編輯、又當記者,還負責排版、印刷、發(fā)行,雖然很辛苦,卻樂在其中,他覺得自己的藝術才華有了用武之地。</p><p class="ql-block"> 編輯工作很忙很累很雜,但是他依然沒有放棄創(chuàng)作。工作之余,回到宿舍,他便燃燒起了遏制不住的創(chuàng)作激情。他仍然到處寫生,足跡踏遍帕米爾高原、昆侖山、阿勒泰山、古絲綢之路、伊犁河畔。1957年,他為共產黨建軍30周年創(chuàng)作了大型油畫《待客》,刊登在《解放軍畫報》,參加全國美術展覽,并被軍事博物館收藏。1962年,他創(chuàng)作了反映塔吉克民族生活的油畫《鷹笛》。“鷹笛”不僅僅是這幅油畫的題目,也是張威創(chuàng)造的一個新的名詞。它原本是塔吉克人吹奏的一種短笛,譯音為“那意”,是用鷹的翅骨制作的。自張威創(chuàng)作著幅油畫之后,“鷹笛”的名字便流傳開來。北京的人民大會堂新疆廳需要懸掛一幅反映新疆特色的油畫,領導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張威,他創(chuàng)作了大型油畫《天池》。《天池》至今依然高懸在人民大會堂,并由此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新疆飛機場、新疆展覽館、烏魯木齊市政府等單位都請張威繪制《天池》,《天池》成了新疆的一張魅力無窮的名片。在此期間,他還創(chuàng)作了許多充滿生活熱情和政治激情的油畫作品,并于1980年成為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當選為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新疆分會理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天池——張威給烏魯木齊機場所創(chuàng)作</span></p> <p class="ql-block"> 在創(chuàng)作豐收的同時,張威還收獲到了更為珍貴的愛情。感情的創(chuàng)傷是藝術家寶貴的乃至不可或缺的經歷。在張威青蔥飽滿的青春年華,曾經有兩次刻骨銘心的愛情。他的初戀是在潞河中學讀書的時候,愛上了一個運河端頭的姑娘,后來由于家里反對,硬是拆散了鴛鴦。父親聽說他失戀了,便私作主張在老家琉璃河給他定下一門親事,女方還是他的小學同學。張威堅決不同意,逼著父親退了親。第二段戀情發(fā)生在美院,他暗戀著一個女同學,直到快畢業(yè)了也不敢表白。朋友們?yōu)樗保嫠麑懥艘环馇髳坌牛衷獾搅四桥瑢W委婉的拒絕。他之所以離開北京到新疆來,除了追求藝術夢想,恐怕與他的感情創(chuàng)傷也有一定的關系,潛意識中有一種逃避。</p><p class="ql-block"> 他一直沒有再談戀愛,直到遇見了格琳娜。格琳娜當時只有17歲,聰明、美麗,熱情奔放,又有點兒調皮。若干年之后的今天,筆者在阿德萊德見到74歲的格琳娜,言談舉止中依然洋溢著青春美少女的神韻和純真浪漫的風采。張威對格琳娜一見鐘情,覺得這是上帝給他安排的美妙姻緣。當時格琳娜還是個中學生,他囑咐格琳娜,放學以后好好寫作業(yè),寫完作業(yè)帶她去看電影。他們就這樣大膽又謹慎地約會了,一年以后格琳娜中學畢業(yè),他們便結了婚。</p><p class="ql-block"> 格琳娜的出身是非常奇特的,母親是俄羅斯人,父親則是中國山東人。父親在莫斯科時跟母親結了婚,為了逃避險惡的政治形勢,生下格琳娜不久他便回到了新疆。前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勝利之后,母親決心帶著格琳娜到中國尋找父親。許多朋友勸母親不要到中國來,說中國很窮,窗戶上沒有玻璃,都是糊著紙;腳上沒有皮鞋,穿的都是草鞋。母親不管這些,歷盡千辛萬苦來到了新疆,果然窗戶上沒有玻璃,果然人的腳上沒有皮鞋。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又跟別的女人結了婚。母親舉目無親,又語言不通,但是她依然決定留在中國,到烏魯木齊獨立的生活。其間的艱難困苦便可想而知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一家合影于烏魯木齊</span></p> <p class="ql-block"> 愛情給張威的創(chuàng)作注入了新的血液,帶來了新的激情,又給他的命運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折。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后半生將會在澳大利亞度過,更想不到的是,有一個美如仙境的地方,為他的創(chuàng)作擴展開一片更加壯闊的天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后大多站著一個偉大的女性。對于藝術家而言,此說尤為重要。張威的背后站的不是一個女性,而是老少三代一群優(yōu)秀的女人。母親給了他生命并給他的生命灌注了藝術的源泉;格琳娜堪稱他的藝術女神,給了他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作激情和創(chuàng)作靈感;更難得的是他的五個女兒,也真是個奇跡,格琳娜一連為他生了三個女兒,第四個想給他生個兒子,她懂得中國人傳宗接代的傳統(tǒng)觀念。張威走進產房,格琳娜哭了,說對不起,又生了女兒,還是兩個,一對雙胞胎。張威笑著安慰著妻子,五朵金花,多好啊,謝謝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在澳大利亞腹地Ulu?u-Kata Tju?a National Park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 阿德萊德是南澳大利亞州的首府,是一個美麗、寧靜、氣候宜人,帶有濃郁的鄉(xiāng)村氣息又非常現代化的城市。這里是藝術家的天堂,與祖國的大西北新疆相比,同樣有個異域風情,同樣有著純凈的白云,同樣有著強烈、明朗、紛紜復雜的色彩。這里的桉樹有如戈壁灘上的胡楊,挺拔地支持著天空,守護著大地。這里還有神奇的袋鼠、考拉、羊馱和千奇百怪的野生動物。</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在澳洲時期的創(chuàng)作——牧牛</span></p> <p class="ql-block"> 張威是1983年來到阿德萊德的,像當初來到新疆一樣,他立即為這里獨特的風光和色彩著迷了。藝術家是不拒絕任何新奇的經歷的,經歷和體驗是藝術的生命。張威像當初在新疆一樣,又背起行囊,用腳步丈量這令人激動的土地,拿出畫筆,畫著速寫,如饑似渴地汲取著藝術的素材。他幾乎跑遍了整個澳大利亞,畫奔騰的海洋,畫蒼莽的原始森林,畫展示著頑強生命力的桉樹。有一次,他來到一個古老的牧場,見牛群在咀嚼著陳年的干草。牧場主告訴他,已經五年沒有下雨了,干旱使牧場變成了一片枯黃。得知他是中國畫家之后,牧場主帶著他爬上高高的山頂,讓他俯瞰著旱魃肆虐的大地。他被震撼了,他覺得,畫家不是要表現他看到的東西,而是要表現他感覺到的東西。繪畫是有生命、有靈魂的。他把這種感悟凝聚在畫筆上,畫出了《干旱中汲取》這幅著名的作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先生及三女兒張燕霞與南澳總督黎文孝閣下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在遠離祖國的日子里,他還畫許多人物。特別是畫他所深愛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的外孫。這些人物都飽含著他深切的愛意,又寄予著無限的期望。他和他的家人從祖國的大西北到南半球的大東南,他們哭過笑過迷茫過期待過,更多是艱苦卓絕的奮爭,他要把這寶貴的經歷用他的畫筆記錄下來。</p><p class="ql-block"> 他成功了,年逾八旬在澳大利亞舉行了個人畫展。獲得了極大的成功。他的三女兒張燕霞,把父親的藝術實踐當作自己的事業(yè),全身心地支持并且投入其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夫婦及三女兒張燕霞女士 為 澳大利亞代表隊參加2008年北京奧林匹克運動會捐贈作品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 藝術家永遠有一顆年輕的心,筆者是在朋友老牛的酒莊遇見張威先生的,他是自己開著車趕來的。他耳聰目明、精神矍鑠、腰身健朗,怎么也不會相信他是一個耄耋老人。隨后,筆者又在友人老胡的陪同下拜訪老先生,未及進屋,老先生先帶著我們參觀他的花園兼菜園。他修剪的果樹上已經結了果,小菜園里種的黃瓜、茄子、西紅柿等青菜,他很得意。這一切都是他的作品,也是他鮮活生命的象征。緊接著,我們進入了他的畫室。他現在仍然堅持到野外寫生,堅持創(chuàng)作,每天在畫室里至少要工作四五個小時。是什么支撐著老先生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和如此澎湃的藝術激情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應新疆美術館之邀捐贈收藏,于2015年重新創(chuàng)作油畫《鷹笛》</span></p> <p class="ql-block"> 談到動情處,張威先生常常表現出對祖國的懷念和對新疆的眷戀。在女兒張燕霞和朋友的鼓動下,他想在北京辦一個畫展。談到畫展,老先生又犯了難。在前30年中,他是在新疆度過的,他創(chuàng)作的絕大部分作品也都留在了新疆。這些作品,有的是單位收藏著,有的是流入了個人的手中。新疆是他藝術的發(fā)源地,辦畫展,沒有新疆的作品是不行的。張老先生多次跟有關部門聯(lián)系過,想收回自己的作品,但是都讓他很失望。退而求其次,能不能把這些作品借出來呢,等辦完畫展,他們再把這些作品拿回去。畢竟是他用心血孕育成形的孩子,是他的骨肉,遺失了他是很痛心。但是,讓這些孩子跟他見個面,聚一聚,會給他很大的慰藉的。筆者回北京以后,他托人帶來一個光盤,是他千方百計尋找到的一些作品圖片,其中有《草原新貌》、《出工》、《東國公主》、《大合唱》、《紡織姑娘》等30余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作品《東國公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張威新疆美術工作室時期作品——待渡</span></p> <p class="ql-block"> 張威老先生的愿意能實現嗎?我是很有信心的。喜歡張威先生作品的人,一定會更加喜歡張威老先生本人。滿足一個八旬老人的心愿,是一件積善布施的美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 2013-5-15 于北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持筆繪出萬千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一生追求至真至誠</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專訪畫家張威</p> <p class="ql-block">編輯發(fā)布:</p><p class="ql-block">南京大學文化與自然遺產研究所</p><p class="ql-block">責任編輯:楊迎春</p>
主站蜘蛛池模板:
夏邑县|
宿松县|
桂东县|
雅江县|
台东县|
交城县|
且末县|
牟定县|
乐平市|
乃东县|
临江市|
洪江市|
综艺|
黄浦区|
綦江县|
肃南|
开化县|
大新县|
西安市|
耿马|
肇源县|
万年县|
汤阴县|
治县。|
思南县|
红河县|
班玛县|
皋兰县|
南和县|
体育|
乐亭县|
望都县|
玛纳斯县|
泽州县|
谢通门县|
定日县|
蒙自县|
西畴县|
仙桃市|
信宜市|
乐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