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軍中師傅</p><p class="ql-block">陳子凱</p><p class="ql-block">他原是機工大組機械師,福建閔候人,生于1934年,1949年參加革命,車工技術六級。1970年底機修車間搬遷到白鹿泉準備生產車床,他調進機修大組。我完成西線任務后于71年春回到大組與陳機械師接觸,那時他正主持車床的床頭箱、進刀箱、溜板箱三大箱體的加工。只見他廢寢忘食、全身心地撲在三套鏜孔的胎模具(也稱靠模)上。三副標準模板和模架是他聯系委托地方工廠用座標鏜床加工的。鏜孔專機則是自己因地制宜,利用一臺舊C618型車床改造而成。陳機械師設計了全套的鏜孔專用系統,有傳動齒輪箱、萬向接頭、胎具基座、鏜桿、鏜套等。并親自操作,加工出第一批合格的箱體。為北空航修廠生產車床奠定了必不可少的物質基礎。他使我第一次見識到機器制造中胎模具的制作和運用。也使我認識了陳機械師是一位嚴謹的技術人員,他畫出的圖紙簽了施工單交給我安排加工時,所提的技術要求、所排的工序,最后總會加一道鉗工“去毛刺”。這看似多余,卻體現了他對工作追求完美的認真態度,也是我們這些年輕人容易忽視的。他那平易近人的風格,也使我久久不能忘懷。</p><p class="ql-block">陳機械師后來調到石家莊的紅星機械廠工作,我再沒見過他,但在心里一直想念他。</p> <p class="ql-block">軍中師傅</p><p class="ql-block">劉傳星</p><p class="ql-block">劉傳星師傅是車間的工藝員,銑工技術六級,有著豐富的實際操作經驗和理論指導水平。我在白鹿泉領教了他這兩方面的特長,使我長見識、長知識,對提高業務能力起到很大幫助。</p><p class="ql-block">先是在制造車床的前期工作中,加工箱體的胎具上有一批鏜套需要用立銑加工弧形定位槽,機修大組的銑床規格偏小,換上立銑頭后,與工作臺之間空間高度不夠,分度頭無法通過。銑工也因操作經驗不足,表示無法加工。我就想通過車間請機工大組幫助加工。劉師傅得知后,看過工件說道:“你們的銑床怎么會干不了?我來做給你看!”他來到銑床跟前,將立銑頭逆時針扳轉90度成水平狀,裝上立銑刀,又將縱向工作臺往右退過一段距離,將分度頭調整為臥式,夾上鏜套對好刀,不一會就銑好一個。我和銑工都開了竅,接下來的活都自己干了。我由此發現銑床的功能有很多,采用不同的操作方法可以擴大不少工作范圍。后來我復員到地方辦工廠,經常遇到客戶上門求助需用銑床加工的機械配件。之所以找到我們這個新辦廠,都是在別處加工不了,遭到謝絕才來碰運氣的。而我廠裝備的銑床其他工廠相同,招進廠的銑工見了也都搖頭說干不了,卻被我攬了下來。我告訴操作工,只要改變思維和操作習慣,這些活干起來不難。接著我親自上機示范做出樣品。有的我只是幫助附加簡單的裝具,難點就解決了。客戶不但對我們加工的配件滿意,還與我廠建立了長期的協作關系,樹立了企業形象。操作工也相當滿意,因為我安排的活在常人看來往往比較難啃,但我會教他們怎么干,能學到技術。其實我的一些操作方法就是得益于劉師傅的那次指點,舉一反三而用之。</p><p class="ql-block">再有一次是劉師傅以飯堂作課堂,為全車間干部戰士上業務課,講解緊固件分類、名稱、結構、規格和用途等。我原來對于螺絲、螺釘、螺桿、螺栓等概念分不太清,聽他一講,茅塞頓開。我清楚地記得,那天劉師傅著重講了“毛大六角頭螺栓”,我由此記住了各種螺栓的外形、規格、螺距的常識和基本螺紋在圖紙上的標注方法。勾起我深入學習業務知識的興趣,希望這樣的課能夠多上,可惜我只聽過這么一堂。我看到劉師傅用作教材的有一本是《實用五金手冊》,就上書店也買了一本,見到書中介紹了許多基礎資料、金屬材料、通用配件、工具等等,使我開了眼界,擴大了知識面。</p><p class="ql-block">劉傳星師傅后來調離北空航修廠,不知是否去了第二汽車制造廠?我心里一直保留著對他的良好印象。</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朱伯銀</p><p class="ql-block">我入伍時老朱是飛附車間助理員,后來定的工程師職稱。他1925年出生于浙江寧波,早年到上海進廠做工,1951年參加抗美援朝。因為不是一個車間,原先我只是聽到口碑,贊他鈑金技藝了得,一塊鋁皮到他手里可以隨心敲出任意形狀。在飛機配件不足的年代,他手中的木槌敲出過許多成形困難的風擋、整流罩等,修復過多種型號飛機的外傷。也曾在空軍組織的某次白鐵技術比武中取得名列前茅的好成績。凡部隊飛機出了外傷性事故,大多由他帶人前往搶修。</p><p class="ql-block">1967年,北空飛機搶修中隊在陶光亞帶領下赴貴陽搶修被美國菠蘿彈炸傷的越南飛機時,沒有現成的翼刀配件,只能在現場配制。難點在于,如果用未經淬火的鋁合金鈑材,加工成形后沒有強度,不能上飛機。而野外又不具備對這么長工件進行熱處理和陽極化的條件。如用硬鋁鈑材加工,則因其剛性強,靱性弱,塑性差,不易折彎、延伸,卻容易產生扭曲甚至開裂。但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朱工程師帶領幾位年輕的白鐵工克服困難,硬是用木榔頭將硬鋁皮敲打出一根根合格的翼刀,服貼地鉚合到機翼上,創造了野外搶修的奇跡。在多支飛機搶修隊中,北空搶修隊獨樹一幟,名聲大噪。也才有了日后進核武器試驗場探索搶修核爆炸損傷飛機的科研任務。</p><p class="ql-block">我與老朱的配合協作始于1969年參加搶修中隊共赴西線。在哪里我見識了他和白鐵將士們對核爆損傷飛機采取蒙皮揭換、挖補、跨桁開洞、拉敲等多種整形方法。后又在第八航校修理事故飛機時看到他對測不到變形部位的左機翼采用強迫鉚接法。又由于他的執著,發現了無人懷疑過的右機翼已嚴重受傷的隱患,避免了再次發生飛行事故的潛在危險。1970年在空七師搶修事故飛機時,他向我演示了整形工藝中反變形法和使鋁材延伸或收縮的一些訣竅。最后一次到核試驗場,他又試驗了吸敲、擴張和嵌補等幾種整形方法。一起相處時,他對我們提到,有一次配制某型飛機的一處整流罩,形狀比較復雜,很多人沒有成功,他也是思考良久,突然來了靈感,找了一個類似形狀的容器,又拿一張牛皮紙浸濕后往里按壓,找到了使材料伸縮的關鍵部位,終于敲成了嚴絲合縫的整流罩。</p><p class="ql-block">受此點撥,我在白鹿泉做過兩件小品。一件是在一個冬天,軍人服務社主任葉志強提了一把鍍鋅鐵皮壺和一塊鋁皮,說壺底燒漏了,請我換個底。這可給我出了個難題,這把壺是咬口后用錫焊成的,鋁和鐵怎能焊接?只能靠緊密咬合才能使其不漏。我利用鋁皮延伸和收縮的性能,敲了一個象油桶封頭那樣內凹形的壺底再向外翻轉卷邊,與鐵皮壺連接處咬合達五層。灌滿水檢查,居然滴水不漏。葉主任也相當滿意。另一件也是軍人服務社的,曲長川師傅的愛人是營業員,她請我做一把零售糖果、糕點用的小鏟子,我也用鋁皮給做成了。這是我從老朱處學來的一點皮毛進行的成功嘗試。為使自己在這方面有所長進,我還到石家莊買了幾本鈑金工和鉚工的書自學。</p><p class="ql-block">我對老朱技術能力的總體感覺是他實際操作強于理論知識,更不善于表達。就連手工敲制翼刀這個具體事例,軍報記者請他介紹經驗時,他竟結結巴巴地講不出個一二三,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實在話:“我這是被逼出來的。”他所畫的圖紙,不管是工具還是零件,凡用鋼材均標注45。我問他為何只用45號鋼?向他建議做鉚釘錘應選用工具鋼,無強度要求或不上飛機的工件可以用低炭鋼甚至普通鋼即能滿足。他表示除了45號鋼,對其他鋼材不了解,已成習慣。故在我看來,老朱是位經驗老到、技術精湛的工匠。在部隊,他的職稱如定技師可能不合適,但定工程師卻是有點勉為其難了。</p><p class="ql-block">老朱為人厚道,對任何人都沒有架子,即使面對年輕人也從不倚老賣老,就算被人懟幾句,他也不往心里去。他的一些趣聞軼事常常是人們茶余飯后用來調侃的笑料。他還喜歡踢足球,在楊村警衛連的大操場上,經常可以看到他滿場奔跑的身影。我和他兩次赴西線執行任務,為填補那里寂寞枯燥的業余生活,前一次他畫了一張跳棋棋盤,用收集到的牙膏蓋當棋子,供大家娛樂。后一次他用罐頭鐵皮做了一副撲克牌,礙于空軍規定不準打牌,就沒敢拿出來。</p><p class="ql-block">1995年,我和老朱都參加了天津老戰友聚會。當時他在上海高橋煉油廠退休后被駐大場的陸軍某部三產汽車修理廠聘用。有一次他到奉賢和我見過面,之后通過幾次電話。現已失聯多年,也沒有他的確切消息,只留下心中難以忘懷的思念。</p> <p class="ql-block">1995年天津聚會時和朱伯銀合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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