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題記:人生就如一列飛馳的火車,從啟動就一直奔向終點。車窗外,繁花雜樹,不勝其多,多是陌生的面孔;車停小站,有人上車,卻終是不曾一語;有人擦肩,笑笑也覺溫暖;若有人與你同行十五載,那該是何等的幸運!</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從2007年到2022年,不覺與老張相識已十五載。2007年剛調入一個新單位,樹是陌生的,人更是不識一個。想與人閑談,卻總覺分寸不好把握。淺了,說些“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話,自己都覺得不咸不淡,甚是無聊;深了,又怕自己的隱私曝于人前,后患有顧。日子難熬,不知何時,竟與老張一見如故。</p><p class="ql-block"> 老張長我十歲,是個六零后。花白的寸發掩不住微禿的頂,滿臉的皺紋里盡是歲月的風霜。然而這風霜里卻浸滿對人的赤誠。一聲“兄弟,喝茶”讓人如沐春風。頓時讓我與老張距離為零。那時一周七天,五天吃住在單位。沒有電腦,更沒有智能手機,晚上極其難熬!</p><p class="ql-block"> 老張有一臺破舊的黑白電視機,收不了幾個臺,更兼圖像模糊。但卻是我們幾個消磨時光的好去處。冬天的風很冷,人都縮脖藏手,晚上天剛擦黑,我、老袁、老劉、時有老段同去。剛一敲門,老張就打開門,似一直在門口等。“弟兄們來了,喝茶”。老張洪亮的聲音甫一響起,就已麻利地給每人倒好了一杯茶。</p><p class="ql-block"> 幾個人圍著老張的煤爐,紅紅的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暖在每個人的手上。老張的電視雪花滿屏,聲音呲呲啦啦。喝著泛綠的茶水,或正坐,或斜倚;你一言,我一語,笑聲時高時低,不覺已是夜深。</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老張待人赤誠。那時蹭老張的電視打發時光,喝老張的茶水談天侃地,老張不嫌煩已是燒了高香。老張又把自己做飯用的南瓜、紅薯用鍋在火爐蒸了散給我們品嘗。時間長了,我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因為老張拿一個南瓜,熬稀飯,一般能用一個禮拜。我們一去,一晚上就耗費了老張一周稀飯的主要食材。于是我們再去,就不要老張蒸南瓜了。但每次都不能阻止!后來爭執幾次,老張每周拿的南瓜從一個變成二個,再變成三個……</p><p class="ql-block"> 在品老張的蒸南瓜中,我對老張有了一些了解:</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凡是六零后的人,都經歷過苦難的洗禮!吃不飽,穿不暖自不用說。但是受人白眼,那壓抑的滋味真是難言。老張祖籍河南。老張幼時,河南有災。老張隨祖母遷到臨潼新豐。國人劣性,愛排外。老張祖孫二人,人生地不熟,受盡了擠兌。但堅韌的祖孫二人,卻扛住了這些苦難,頑強地在新豐開枝散葉。</p><p class="ql-block"> 老張成家后,育有一女兩兒。起初,老張當民辦教師,收入微薄。養家糊口甚是艱難,所幸孩子小,花費不多,日子也能湊合過;后老張轉正,收入增多,但大女兒考上大學,兩個兒子先后上了高中,學費、生活費,花費巨大!單憑工資和田里的收入,老張的經濟早已捉襟見拙。孩子的學業不能耽誤!一狠心,一彎腰,五十歲的老張利用暑假到陜北做苦工。夏日炙熱的太陽灼黑了老張的皮膚;如注的汗水染白了蔥蔥的黑發。臨了,看著手里二仟元的鈔票,老張的心放下了,三個娃的學費湊夠了!那些年,老張過得真是苦。</p><p class="ql-block"> 老張的兩個兒子也相繼考上了大學,我一直擔心,老張咋供呀!真怕累垮了老張!萬幸,工資漲了,一切都在好轉!</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生活不總是苦澀的,野百合也有春天。隨著大女兒的畢業,老張的經濟壓力小了。老張新修了樓房,寬敞明亮。但三個兒女的工作、婚姻又成了老張的心病。兜兜轉轉,一切都圓滿解決!三個兒女都有了不錯的工作,幸福的家庭。</p><p class="ql-block"> 老張再次為孩子買房而辛勞。除努力工作外。又栽桑植椒,賣了錢,給大兒添一些,為小兒攢一些。總之苛刻自己,寬松待子,老張真是一位好父親!</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工作上,一線時,盡心盡力,不負師者之責;二線時,擺正位置,服從年輕領導的安排,任勞任怨。與人為善,待人和藹,又耐得住不同人沒有大小的玩笑話,人大都覺得老張好相處,是一位不錯的同仁、老漢!</p><p class="ql-block"> 老張愛書法,也算有一技之長之人。人有藝,往往給人以清高之嫌。老張例外!鄉鄰有喜,請老張寫對聯,不論貧富,皆熱情揮毫。同事有請,不論給不給糖,拿不拿煙,老張都耐心潑墨。記得單位讓我請老張給桌凳編號,彎腰忙了兩三天,得酬勞一佰元。老張請我就餐,一頓即光。我笑言“老張,苦白下了!”。老張爽聲說“弟兄們在一塊,圖個熱鬧”!</p> <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 今天,老張就要退休了!有些不舍,少了一個喝茶的去處;有些傷感,少了一位寬厚的兄長;有些無奈,人生的筵席總是要散!</p><p class="ql-block"> 只愿,老張喝酒有度,保重身體!放下兒女,讓陽光照滿自己!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祝福老張的退休生活永遠霞光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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