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事，老朋友，將進酒，杯莫停

羅曼劉德義

2022年6月 23日下午4:30以后，?天朗氣清，水明云靜，它告訴我，今天是一個美麗快樂的日子。 ?妻開載著羊肉的車，從車窗飄進清涼的如意風，向烏海湖畔駛去。 從烏達區出發，過了烏海市十三中到環島右轉，遠古時代的甘德爾山如臥龍盤踞眼前。 ?到了觀湖路左轉，哇！世間絕色美景極盡奢華的展現在我眼前，這就是烏海湖，真正的湖光山色。這就是家鄉的美景，家鄉的驕傲，家鄉的奇跡。眼前美景，美得我心酸，美得我心疼，美得我直想掉淚一一她太美了，半個月前我就來過，今天又來了，發現它比上次還美、還嬌艷。 飛來一片云擋住了太陽，把云影鋪在山上，看它慢慢移去，發現橫臥的甘德爾山也在動、在變，有生機有生氣 烏海湖是人工湖，面積118平方公里，是杭州西湖的25倍。杭州西湖，小家碧玉，柔美秀麗，濃妝淡抹總相宜；烏海湖，粗獷雄厚，水秀山明，重彩輕抹皆長卷。 湖里，也飄著彩云 三中，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地方，在這里發生了影響我一生的愛恨情仇……我想見我的老同事，老朋友，有幾個已經20年沒見面了，還有一個在外地，還有一個約她見面才得知她去世兩年了。 “啊？……”讓我驚詫不已，又一次讓我感嘆逝者如斯夫，好人不長壽，烏龜王八活千年。難道真的如同事說，能見面就趕緊見吧，見一面就少一面了。 快看，又飛來一片云擋住了太陽，又把云影鋪在了山上，你一定要看它慢慢移去，你會發現…… 離開家鄉，離開同事，在外漂了17年。越飄越想念家鄉、想念同事，想念老朋友。我們想著他念著他，把他們裝在心里一起飄。回來過多次，也見了許多同事朋友，還有幾個想見的，一直都沒見過。我想見的這些同事都是善良同事，都是我的好同事。 大概是今年4月份，深圳大雨中雨小雨陣雨的連續下了十幾天，就更想老家了。老家不下雨，老家沒有連續陰天，老家干燥，老家陽光明媚。還想老家什么？一時又說不清。有一天散步，忽然好像明白了，我還想老家的豆腐。?燉豆腐，燴菜燉豆腐，黃河鯽魚燉豆腐。老家菜市場的豆腐厚厚的一大板擺在那兒，冬天看還冒著熱氣，不冒熱氣的時候你去摸它，也是熱乎乎的。?千頓豆腐萬燉魚，慢火燉豆腐，味道口感都好，盛在盤子里的豆腐格外醒目，第一筷子就把豆腐擠住了，往嘴里放。 ?經常想家鄉，不是具體想某個人，而是想家鄉的那份熟悉和踏實。?熟悉，讓人踏實，踏實，讓人心安，心安，則萬事皆安。 兩年前，我在烏蘭鄉住，和烏海湖日夜相守相伴。兩年后的今天，我又來到烏海湖畔，烏海湖看到我這位昔日老朋友，也神情愉悅，滿面春風。我環視四周，但見滿天彩云，陽光斜照，又把甘德爾山涂抹成遠古洪荒色，烏海湖畔座座高樓林立，半山腳下，樹色濃綠，把遠古洪荒染上勃勃生機；清風拂面，蘆草新綠，水鳥覓食，湖水清亮還飄著彩云。多年未見的三中老同事老朋友相聚了，相聚在烏海湖畔，面山面水，背靠斜陽，肩披彩霞，場面開闊，目力所及，皆成祥瑞，一切都在祝福著我們此聚歡心喜悅，身體健康，生活順意。 你看這位女同學，微笑著、專注的盯著碗里的，愉悅的、急切的大大的張開嘴，足以說明我的廚藝還是很可以的。 還有一位老同事，24年前我離開老家的時候，我36歲，我感覺她比我大四五歲。做為女人雖然青春已逝，但依然風韻，還洋溢著女性的陰柔之美，穩重自然優雅，具有知識女性的素養。20多年后我回來了，我60歲了，我想見當年的她、我善良的好同事，約她到烏海湖畔吃我親自為她做的燉羊肉，喝酒，K歌。怎么也沒想到她在電話那頭說：“唉，我老了，我一個老太太了，你們年輕人去玩兒吧，我已經玩不動了。” 我大惑不解：“我60歲，你也就是比我大四五歲，怎么就成了老太太了？怎么就玩不動了？” “我今年69歲了，體力跟不上了，玩不了那么長時間。” “啊？你69了？我以為你六十四五歲。” 原來在一起上班的時候我都叫她X老師，我想這次見到X老師以后叫她一聲老姐姐，怎么也沒想到，她已經變成一個老太太了，不是我心目中的老姐姐了，更遺憾的是她已經69歲了，她老了，我還年輕。?我只能默默的面山面湖，面對著烏蘭布和大沙漠，目光散亂的看著遠方一一X老師，我當年的好同事，現在的好姐姐，你怎么老了呢？你再也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40多歲優雅的X老師了。無論如何留戀過去，她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她69歲了。?無情的歲月，歲月無情。 我的X老師，我的好同事，我的老姐姐，我什么時候當著你的面叫你一聲老姐姐？你什么時候來烏海湖畔吃我為你做的燉羊肉？老姐姐吃燉羊肉的時候我再為你唱：《你莫走》。我要讓我的歌聲飄滿烏海湖，飄蕩烏海市，飄向藍天白云……老姐姐別嫌我唱的難聽。祝老姐姐健康長壽。 我邀師范同學唱一首歌，她卻說：“我不會唱歌，嗓音不好，唱的也不好，怕把你們嚇跑了。” “我們不跑，我們跳黃河，哈哈哈哈……” 和此同學師范畢業以后，39個年頭才又見面。 不需要唱的好，只需要你唱。你唱，大家就高興，就興奮，就熱鬧。你的歌聲就會飄滿烏海湖，飄向甘德爾山，飄進烏蘭布和大沙漠…… “我從來沒唱過歌，不會唱。現在60歲了，開始唱歌了。我今天唱的歌是：《你莫走》。” ?這就是我，這就是我唱的歌，這就是我人生唱的第1首歌，是60歲唱的。??從頭到尾把歌詞都唱清楚了，也完整的唱完了，唱的很興奮，越唱越有信心，并且把這種興奮很夸張的表現在肢體上，因為這是人生第1次登臺唱歌，唱的人生第1首歌，沒想到會唱的這么順利還唱的那么野性，那么放肆。妻說我唱的挺野獸派的。 ?其實我很向往野性，向往野獸。 歌，好聽，卻不好唱，在這之前我只會跟著曲子斷斷續續哼哼幾句，我總認為我很笨，不會唱歌，嗓音不好，還記不住歌詞，所以從來也不唱歌，也不敢唱，只看別人唱，只沉默著欣賞別人的熱鬧。 這次不一樣，我決心要唱一首歌，唱一首完整的歌，唱一首至少我自己滿意的歌，唱人生第一首歌，我的一生總要唱一首完整的歌吧？?我準備了好幾天，并且把歌詞寫在紙條條上，晚飯后散步的時候就在樹林里吼幾遍。 我沒唱過卡拉OK，也不太知道卡拉OK的屏幕上有歌詞，所以小心翼翼的把抄著歌詞的紙條保存著，麥克風還沒拿到手里，就先把紙條條準備好了，紙條條在手，我就有信心，就不怕，就有可能把歌唱完整。 可能是我人生第1次登臺唱人生的第1首歌，我得到的待遇很隆重，那么多眼睛都盯著我，那么多心期待著，有人給我錄像，有人提示我坐在座位上唱。我不敢坐著唱，坐著唱使不上勁。還有同伴見我眼睛不離紙條，就提醒說：“你看這兒，不要看那兒，你看那兒不行。”“從來沒唱過，歌詞也不會看。” 剛開始，我還是不相信，還是不敢抬頭看屏幕，還是全神貫注死盯著紙條條。因為我明白，沒有歌詞，我就全亂套了。我應該必須要把人生第1首歌唱好，這是我第1次正式登臺唱歌，我必須全神貫注，不敢大意。 不過我還是大著膽子瞟了一眼屏幕，發現屏幕上真有歌詞，歌詞還分上下兩行。該唱哪兒，哪兒的歌詞就開始“動”。 “哦，這倒挺好，屏幕上既有歌詞，還會提示你什么時候唱，什么時候不該唱，不至于提前唱，或者是唱晚了。” 于是就大膽的把目光盯著屏幕上的歌詞等著它動，等著我唱。 已經兩次憋足了勁，就要放開嗓子吼，但是屏幕上的歌詞并未“動”，我只好把昂起的頭又放下，憋足的氣放完，沒敢吼出聲。 如果是看著手里紙條條上的歌詞，第1次憋足氣就吼出去了。 ?這兩口氣提的有點亂了節奏。（兩次昂頭，兩次提氣放氣，仔細看錄像的開頭，還是能夠看到的。） ?剛把頭放下，剛才憋足的一口中氣正在呼出還沒喘勻，屏幕上的歌詞就先動開了，我馬上慌里慌張、一邊昂頭一邊重新憋氣，再馬上提丹田里還沒有憋足的中氣，盯著屏幕就胡亂的吼出了：“妹兒丫頭你莫走……” 沒想到我放開泥巴嗓子毫無章法的一陣狂吼，氣勢磅礴，震天動地……這是遠古洪荒時代摧毀一切的吼聲……?烏海湖雖118平方公里之大，也盛不下我的歌聲，又向滿天彩云飄去。?剎那間滿天滿地都是我的歌聲。 我的歌聲引來很多水鳥盤旋。 我也緊張，不怕唱不好，也不怕跑調，就怕唱不完。 上半段唱完了，有叫好聲，有鼓掌聲，也自我感覺良好，我情不自禁的跟著音樂，手，舞之，足，蹈之，滿臉喜氣，愉悅灌注全身…… 《你莫走》，是男女合唱，叫妻和我合唱，妻不會，我只好自己唱。這首歌要求男聲粗獷野性，要唱出泥巴味兒，女聲完全體現的是女性的陰柔之美，男女聲反差極大。這可能也是我喜歡這首歌的主要原因，我經常把這首歌作為美篇的背景音樂。 《你莫走》，我唱完了，是完完整整的唱完了，雖然很多地方跑調了，對我來說也是高水平了。我很興奮，原來我也會唱歌，興奮一直持續到晚上。 有人說，萬事開頭難。 ?我人生正式唱的的第1首歌唱完了，我自己很滿意，妻也滿意。在烏海湖畔的如此人生美事，當然要寫一個美篇。在回看錄像的時候，發現我有點得意忘形了，有點兒張拔二五了，真是不應該。 我剖析為什么會得意忘形，有何可得意忘形的？ 這應該是我43年前的影子，是我43年前的雄性再現。 當我拿起麥克風的那一剎那，尤其是我吼出第1句歌詞的時候，我感覺我又成了被關注的焦點，瞬間刺激了我雄性荷爾蒙的分泌一一我是個雄性動物，天生具有野性，有稱王稱霸的潛意識。 43年前在球場上，在田徑場上我就是被關注的焦點，我就是霸，我就是王。?43年前形成的潛意識在我的血液中還一直暗流涌動，雖然這四十三年來我一直弱不禁風，但還夢想有朝一日東山再起。事實是，正如朋友給我下的結論：你身體不行以后一一全線潰退。我只能權限潰退，健康不在了，沒有物質基礎（健康）再去拼搏；與人周旋也遵循叢林法則，需要長袖善舞，更需要迂回婉轉，我都沒有。 身體弱不禁風，意識也弱不禁風。43年了，我的雄性野性被壓抑著，無力反抗，漸漸的雄性野性也褪色了。 人生43年，太久，太久，我被壓抑的太久了，總想釋放，總也找不到釋放的渠道。 《你莫走》，滿嘴的泥巴味兒，從始至終的野性嚎叫，那一刻似乎找到了我的釋放點？可能是。?要不憑我單薄的身體，細小的脖項，怎能釋放出震耳欲聾、震天動地、直沖云天的嚎叫聲？ 嚎叫吧，嚎叫吧，我只管嚎叫，其他都不管了。 這是四十三年的嚎叫，是發泄的嚎叫，是反抗的嚎叫，是雄性的嚎叫。 找不到具體發泄的目標，只能對天對地嚎叫，讓天地間充滿我的嚎叫聲。 如果不以嚎叫形式發泄，我還能用什么形式發泄？ 看似嚎叫的謝斯底里、聲嘶力竭，其實順氣又順心。 我一直低頭看著多媒體上的歌詞，如果不需要看歌詞，我會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只專注嚎叫。 嚎完，叫完，雖然興奮了很長時間，但一切又回歸沉寂，43年前的霸、王并未回來，他依然停留在43年前，我還是毫無目標的看著遠方，才能看到他的影子。 妻曾說過，男人必須要開車，開車可以增強男人的雄心，也可以增強男人的雄性。 妻的說法應該有道理。 那么男人更應該進行競技體育，競技比賽更能樹立男人的雄心，刺激增強男人的雄性。 已經過去三四天了，野獸般的嚎叫聲，還在烏海湖回蕩，又傳到我耳朵里，提醒我60歲了，雖然17歲，好像不過才是去年的事，但是17歲的我，再也回不來了。 ?酒香和歌聲、笑聲，又飄滿了烏海湖，飄上了甘德爾山，飄進了烏蘭布和、毛烏素、庫布齊三個大沙漠。聽到歌聲笑聲的魚兒，打一個水花又鉆入湖底，聞到酒香聽到歌聲笑聲的成吉思汗也笑了，聽到歌聲笑聲的駝隊，也回過頭來…… 水鳥聽到我們的歌聲，也跟著唱歌了。 ?烏海人的吃喝也如山海般豪爽、野性，不喝足吃飽絕不罷休，酒喝到腿軟兩眼冒金星了，酒杯里又給你倒滿了，肚子已經撐圓了，一塊大骨頭又放在你碗里了，吃的是實在，是貨真價實，不像廣東人，專撿那些雞翅、雞肋、爪子、鴨嘴沒肉的地方吃，他們吃的是時間，吃的是感覺，不管肚中虛實，營養與否。 ?席間喝完半杯酒，我已經頭暈了，眼也花了，我就像一只落水的大公雞搖搖頭，把頭上的水搖掉一一我想把頭暈和眼花都搖掉，不知是誰又把酒給我倒上了。 ?吃吧，喝吧，唱啊，跳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撒盡還復來。老同事，老朋友，將進酒，杯莫停。 ?來！來！來！舉杯！干…… 烏海湖邊醉倒，問柳我醉何如？只疑柳動要來扶，以手推柳曰去。 2022.6.26 烏海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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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 劉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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