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自序 </p><p class="ql-block"> 每一個來城市打拼的人，或許得到了想要的，但同時也失去了不該失去的。</p><p class="ql-block"> 這里是天堂，也是地獄！</p><p class="ql-block"> 我用筆記錄下他們的經歷，</p><p class="ql-block"> 我陪他們苦，我陪他們笑。</p><p class="ql-block"> 謹以此文，獻給來城市打拼的人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引子</p><p class="ql-block"> 話說得硬，事也做得絕，夏河辭職走了。</p><p class="ql-block"> 隨著火車的咣當聲響起，夏河的心也就從此飄了起來，再也沒有踏踏實實地回到原地。</p><p class="ql-block"> 故事發生在東北一個叫夾皮溝的黑土地上，據傳在這里曾經出現過世人皆知的英雄人物楊子榮，也同樣出現過臭名遠揚的土匪座山雕。</p><p class="ql-block"> 時間剛跨入二十一世紀不久，在這年的秋天，一個重磅新聞在這里就炸開了鍋。當了四年鄉文化站站長的夏河，竟然辭職下海了！</p><p class="ql-block"> 這兩山夾一溝的地方人稱夾皮溝就是鄉政府所在地，在這塊被茂密的松樹林包圍的小鎮上一時間傳地沸沸揚揚。夏河雖不是名揚千里，卻在這個小鎮上家喻戶曉，算是一個人物：鄉上第一個大學生，平生有三絕，下棋、讀書、寫文章。下棋，至今沒找到對手；讀書，文化站上千本藏書被他讀得滾瓜爛熟；寫文章，據說無論寫什么文章都是一氣呵成，文章上報紙那是稀松平常的事。</p><p class="ql-block"> 可就是這么個鄉上名人不知那天腦袋突然被門給夾了，或者是吃錯藥了，或者就是晚上睡覺夢見楊子榮座山雕了，總之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早上爬起來便是豪氣沖天，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英雄氣概。收拾背包，封印掛靴，給鄉上留了一封辭職信就走了，說再也不想這樣過，說永遠都不要回來，說要去下海。</p><p class="ql-block"> 鄉黨委書記是個快六十歲的老頭，一聽這事就蒙圈了，誤把下海聽成跳海。忙說我們這疙瘩去日本海沒有出海口呀，老祖宗早就把我們跳海尋短見的路給斷了。他能去哪里跳海？對了，只有去大連才能跳海，路遠一時半會走不到，快派人去追，救人要緊，可不能讓這個人物跳了海尋了短見。</p><p class="ql-block"> 鄉長畢竟年輕知道新名詞，反復給書記解釋下海的意思，聽了半晌書記依舊不能理解，明明是闖蕩江湖，為啥要叫這么奇怪的名字：“下?！薄，F在的年輕人可真是不能理解。十年寒窗容易嗎，父母供他容易嗎？國家培養他容易嗎？鄉文化站站長，副科級，那是多高的級別呀！多少人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也達不到這個級別。僅僅比我這個老革命差了一級，多大的官呀！說走就走，大好前程不要，鐵飯碗不要，卻偏偏要去闖蕩江湖，智取威虎山看多了吧！想當英雄楊子榮想瘋了吧，那也得先有座山雕呀！這要是以前，擅自脫離革命隊伍，那可是要抓住當逃兵處理的，會殺頭的！</p><p class="ql-block"> 可現在和平社會哪會有座山雕。書記最后又嘟囔一句。</p><p class="ql-block"> 原鄉文化站站長夏河，此時正斜靠在座位上，瞇著眼看著窗外的風景。心也隨著火車的咣當聲上下晃著。記得當初剛考上大學時全村為他敲鑼打鼓歡慶三天，鄉上大喇叭都在喊他的名字，一時風光無限。畢業后好不容易混了個副科級的站長，就更成了整個家族的驕傲和希望。</p><p class="ql-block"> 夏河辭職下海這件事，在東北這個封閉的小鄉鎮上的確是前無古人的事。辭職下海的想法已經考慮過大半年，并且在連續失眠幾個晚上后頭腦發熱發脹之時才最終拍板決定的。</p><p class="ql-block"> 留戀嗎？或許以后會，至少目前不會。</p><p class="ql-block"> 雖說是鄉文化站站長，實際全站就他一個人，自己管自己。守著上千本書和幾間破屋子，一守就是四年。這年頭在這個小地方，誰還會來看書學習。沒人來，那也得每天開門關門，或者叫上班下班?？梢酝黹_門或者早關門，就是不能不開門。白天一個人可以看書唱歌或狼嚎或蒙頭大睡，就是不能擅自離開。</p><p class="ql-block">對了，工資是有的，每月300元，5號按時發放，刮風下雨不耽擱，準時到手一分不少。要不怎么能叫鐵飯碗人人愛，有他的道理。</p><p class="ql-block"> 射雕英雄傳中周伯通一人被困在桃花島時，尚能潛心研究練就了舉世奇功，雙手互搏。而夏河這個一介書生，只能每天靠看書，研究棋譜，動筆寫寫文章來打發時間。</p><p class="ql-block"> 小橋流水，老樹昏鴉，晨鐘暮鼓，青燈黃卷。文化站如山中老寺，而他快變成主持方丈了。</p><p class="ql-block"> 27歲的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才也就罷了，卻偏偏長得人高馬大，氣質出眾。這輩子就這么過了嗎？立志做中國最年輕、最有才、最瀟灑的得道高僧？那會讓佛教界情何以堪！</p><p class="ql-block"> 生于斯長于斯終老于斯也就罷了，卻偏偏又讓他在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少去了燈紅酒綠的省會城市，過了四年春風得意的大學生活。一輩子吃素也就罷了，卻偏偏中間開了次葷，再戒那可是無論如何也戒不了了。這不，忍了四年，終于抵擋不住山外世界的誘惑，終于爆發了。</p><p class="ql-block"> 一切看起來才有點邏輯，夏河不想一輩子青燈木魚為伴，想開葷還俗，想燈紅酒綠。</p><p class="ql-block"> 去哪里呢，要去就去中國最大的城市，去大城市做什么，天知道，去了再說，天生我材必有用。書生總歸是書生！意氣風發，頭腦發熱，總感覺自己能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可惜他不知道，現實不是寫小說，那想象中美好的世界僅僅是在稿紙上才能實現。自己筆下塑造的人物，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命運可以靠自己安排由自己主宰，他們上天入地全在自己一念之間。而現實情況卻是，自己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那可遠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p><p class="ql-block"> 半年的工資1800，除了給家里一些，他自己硬是攢下了1000元。揣在懷里就上路了，</p><p class="ql-block"> 坐了5個小時的公交車來到省會城市。這里他太熟悉了。他的大學生活青春時代都留給了這里。上大學之前他從未走進過大城市，對城市毫無概念。來這里后才發現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留有豐富的歷史印記，這里的人待人接物，舉手投足都是那么有學識有修養。這個深山老林里走出來的土包子一頭扎進去，虔誠地接受著城市文明的洗禮。</p><p class="ql-block"> 四年的時間，他完成了涅槃。曾經那個一張口滿嘴都是大碴子味的懵懂少年已經變成一個高大健康，英俊瀟灑外帶儒雅有氣質的城市青年。張口便是談的人生理念，青春夢想。閉口便想的是社會發展個人貢獻。年少輕狂、意氣風發。</p><p class="ql-block"> 畢業了，國家包分配，一紙派遣證就把他發回了縣里。因在校學習成績好，表現出眾又有寫作特長，縣里把他派到鄉上文化站。為了安撫留住他又破格提拔為副科級站長。這在當時可是破格的破格。一畢業就提拔副科，他又在當地創造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奇觀。</p><p class="ql-block"> 人生和他開了個玩笑，拼命考大學想跳出農門的夏河，在外面轉悠了四年又回到了生他養他的夾皮溝。鄉上的小學和初中還是當年他讀書時的老樣子，他能準確地找到當年自己坐過的位子。桌子還是那個桌子，他甚至還驚喜地發現當年他用鉛筆刀刻在桌子上他曾經喜歡的一個女同學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四年的大學時光，換來了他手里這個飯碗。只不過這個碗不是瓷的，而是鐵做的。</p><p class="ql-block"> 夏河沒有在省城逗留。他的目標是上海。要玩就玩大的，玩不一樣的。見慣了林海雪原，大豆高粱的北國風光。他想去領略一下江南水鄉，天堂勝景；欣賞一下盈盈巧笑帶著吳儂軟語，舉手投足都是詩情畫意的江南女子。</p><p class="ql-block"> 上海這個中國最大的城市，中國經濟的火車頭，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海派文化敞開胸懷迎接著來自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人們。</p><p class="ql-block"> 她能敞開雙臂迎接夏河的到來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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