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砂瓜

江河水（山西太原）

那年，為了增加副業收入，也因為來了十幾個知青，多了十幾個好勞力。隊上決定在河灘地種幾畝香瓜。 河灘地很肥，種啥也長，可是種香瓜水份大，不好吃，想讓香瓜長得好，還好吃就得改良土壤，就是在地里鋪上一層沙子，這樣香瓜就能長得好，還好吃。 隊長六九領著大伙兒一起到村北面的河灘地鋪砂子。剛開春，沒有別的營生，隊上的勞力都來了。取砂的地方就在十里河的南岸，離鋪砂的地也就三十多米遠。到了地方后，隊長做了工作安排，有篩砂的、有裝砂的，這都是女的來干。男的一律都是擔砂。 過了篩子的沙子，一會兒就成堆了。范義把筐子放到砂堆旁，許月清和汪美云分別往筐子里裝砂子，十多鍬就把筐裝滿了，范義用扁擔鉤掛上筐把，一貓腰一挺身就把那擔砂子挑了起來。他調整了一下，然后雙手交叉到袖筒里，身體隨著肩上的擔子的擺動，朝地里走去，看他那輕松自如的樣子，我感覺這挑擔子也不是很難的一件事。 范連祥把筐放到砂堆旁，那兩個又給他的筐裝滿了。 “再裝點。”范連祥對著那兩個人說。 她倆又加了兩鍬，然后又拍了拍。 范連祥鉤上筐把，一貓腰一挺身，把擔子挑起來，這擔子被壓的不知啥地方嘎嘎作響，他挑著擔子走了幾步，也把手交叉進袖口里，隨著擔子有節奏的晃動著朝地里走去。 劉發田把筐子放在到砂堆旁、那兩個女生給他的筐里裝砂子，裝了一多半，隊長說：“行了，別裝了，挑不動。” “沒事，我能行。裝滿！”劉發田不含糊。 裝滿了筐，劉發田用鉤子鉤上筐把，一貓腰，一挺身：“哎呀。”他沒擔起來。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又用力一挑，挑起來了，可是他往前走，肩上的擔子晃起來，他沒站住、趔趄了一下，把筐扔到地上。“還他媽挺沉的。”他把筐里的沙子倒出來一少半，然后又貓腰挺身挑起擔子，往地里走去。走了沒幾步、就放下擔子換肩膀又挑起來往前走，換了好幾次肩膀才到了地里。 　　我把筐子也放到砂堆旁，看她倆往筐里裝砂子，裝了一半，隊長不讓裝了，我也沒敢呈英雄，鉤上筐一貓腰一挺身，把兩半筐砂子挑起來，我兩只手緊緊地抓住扁擔繩，趔趄的朝地里走去，兩只筐晃動著帶著我的身體，我覺得有些站不住了，還好往地里走是下坡，這時又覺得肩膀被扁擔壓得生疼，我放下擔子倒了一下肩膀，晃悠著走了十幾步，又感覺這面的肩膀疼，放下擔子又倒回去，走了十幾步又放下擔子，再倒回去。后來又把扁擔橫放在脖子后面，擔著筐子往前走。就這么來回折騰著，好不容易到了地里，倒下沙子，擔著空筐往回走。這時候看石玉生和蘇祥也挑著擔子往下走，都和我一樣，歪歪扭扭，洋相百出的樣子，逗得村民哈哈的笑。 “這是剛開始，以后挑擔子的營生多了！”范義對我說。 一上午，我們就這樣挑著擔子干著，好不容易盼到收工，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去吃午飯。 吃完飯，午休的時候脫下衣服看了看肩膀，都壓紅了。壓了幾下、還有點疼。 　　下午，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我找了件舊衣服墊在肩膀上，感覺擔子壓到肩膀上沒有那么疼了。別的知青也都不傻，都找了東西墊在肩上，就這么一趟一趟的把沙子挑到地里去。 第二天，感覺肩膀又有點腫脹，摸著都疼，看著扁擔和筐，真不想去了。這只是頭腦里的一閃念。自己馬上否決了不去的念想，昨天老鄉們都說了，肯定都要疼兩天的，挺過去就好了。誰也都是這么過來的。 我決然的挑上筐子、和知青一起朝鋪砂地走去，空的擔子壓在肩上也疼，但是我們一路說笑，不去管它。 到了地里，還是同樣的分工，我們挑上砂子，肩膀感覺還是挺疼，但是我們都咬牙堅持，找好行走的步伐，雖然還是挑著半擔砂子，但是走起路來步伐協調了，感覺肩膀上的擔子也不是那么重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適應了扁擔的壓力，肩膀不疼了，也能挑動滿筐的沙子了，也能雙手交叉在袖筒里擔著擔子走路了，七八畝的河灘地也鋪滿了厚厚的一層沙子。 那年，茶坊村的香瓜出了名了，區上的，公社的領導都愛光顧這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啦。 我媽最愛吃香瓜，多少年一吃香瓜她都提起當年我給她帶回去的茶坊香瓜。那真是讓人永生難忘的好吃的香瓜呀！ 第二年、還是這塊地，還是那個品種的香瓜，但是再也沒有那樣好吃的味道了。 我們通過這半個多月的勞動，挑擔子的身體基礎打扎實了，再也不怕類似這樣的勞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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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水（山西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