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遷十年（十二）小說連載紅箋小字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3何處是我家（1）</p><p class="ql-block">文梅和鄭軍從王老師的墓地回來的路上，兩人沉默著好久沒有說話，他們還沒有從老人去世的悲痛中緩過來。</p><p class="ql-block">還是文梅先打破了沉默。她用低沉悲傷地口吻說：“王老師總算死后安居了。”</p><p class="ql-block">等他們步行走到家門口，正要掏出鑰匙開門時，從大門旁邊閃出一個肥胖的身影來，把兩個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房東劉姨。</p><p class="ql-block">文梅連忙打招呼：“是劉姨啊，你有事啊？”</p><p class="ql-block">“嗯，小鄭、小文啊，前幾日我說讓你們找房子，你們找了沒有？”</p><p class="ql-block">“劉姨，我們這房子不是還沒有到期嗎？”</p><p class="ql-block">“唉，不是遇到難處，我也不會讓你們走。我兒子下個月就要結婚了。這個老房子，我們老倆口要搬回來住。”劉姨歉意地說。</p><p class="ql-block">“不過，你們放心，剩下的房租我會退給你們，就算幫阿姨一個忙吧。”</p><p class="ql-block">劉姨走了。他們倆疲憊的躺在沙發(fā)上。</p><p class="ql-block">又要搬家了，這是第五次搬家了。那些家俱是他們剛住上新房時買的，全新的家俱，是文梅到家俱商場一件件挑選的。式樣新，質量也好。在幾次搬家的過程中，很多家俱磕了碰了也是難免的，傷痕累累的家俱記載著他們一次次搬家的辛苦。人家常說，搬一次家，家底就空一些，家底就在一次次地搬遷中慢慢消耗著。但是，這還不是主要的，這么多年來的搬家經歷，他們早已習慣了。難的是找到一個可意的房子，還有鄰里和諧的相處。這一次，他們的家又暫在哪呢，他們的鄰居又是誰呢？</p><p class="ql-block">鄭軍躺在沙發(fā)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突然，他坐起身來，用手捅了捅躺在另一張沙發(fā)上的妻子說：“唉，我說，咱不如再買一處房子吧。我看了“幸福花園”的宣傳單，現房，雖然貴點，但是不用等啊。</p><p class="ql-block">文梅回過臉來，撇了一眼鄭軍。“說的容易，錢哪？上一套房咱才剛還完貸款。”</p><p class="ql-block">“再貸啊，咱倆的住房公積金還沒有用過，可以用公積金貸款，利率也低，每月只要付一少部分就行啦，咱再辛苦幾年，慢慢還。總比咱現在一直到處租房子要強啊。”鄭軍在說著他的宏偉計劃。</p><p class="ql-block">“唉，這么多年節(jié)衣縮食，半輩子過去了，這才剛還完貸款，又不知道哪一年才到頭！一輩子都在為房子奔了，咱是不是也成了人家說的’房奴’了?”文梅無奈地搖了搖頭。</p><p class="ql-block">“那有啥辦法？兩個孩子一天天大了，閨女都上大學了，還沒有一個獨立的房間。也只能這樣了，要說投資買房，現在房價都在降，也不是時候，咱不是住房剛需嗎？”</p><p class="ql-block">“唉，要是咱那房子及時交房，也不至于這樣啊！縣城里到處都建滿了高樓大廈，卻沒有一所能容下咱們這一家子的。買房的事也不能太急了，我真的是害怕等房了。還是先解決現在的難題吧，明天，咱還是先去找找房子，租房吧。”文梅輕輕嘆了口氣。</p><p class="ql-block">原１２棟樓的居民們，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就在鄭軍、文梅兩口子愁房子的時候，肖蘭、王強林兩口子也在愁房子的問題。他們的兒子王鵬兩年前大學畢業(yè)，考上了縣城某局的公務員。在他們家里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多年的辛苦終于有了回報。他們想起幾年前在接到兒子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們一家三口擠在那不到四十平方的廉租房里慶祝。王強林含著眼淚向掛在墻上母親的遺像說：“媽，這么多年來您跟著兒子受委屈了，到臨走您也沒住上大房子，您兒子雖然沒出息，可是您孫子有出息了，給您報個喜訊，鵬鵬考上大學了。”孩子從小到大就沒讓倆口子操過心，這幾年大學畢業(yè)的學生多了，有多少剛剛畢業(yè)就失業(yè)了，還不得不當啃老族。王鵬知道父母都是普通的下崗工人，沒有多少資本讓他去依靠，他要想出人頭地，就要憑自己的努力。大學期間，他也想考研，憑他的成績他能考上，最后他還是放棄了，父母能供他讀完大學已經不容易了，他不想再拖累他們。這幾年，媽媽的身體也不好，自從奶奶去世后，媽媽為了多掙些錢，風里來雨里去每天起早貪黑的去市場賣菜。所以，當大學快畢業(yè)的時候，他看到縣城在招聘公務員，他便毫不猶豫地報了名。雖然他也向往大城市的生活，但是幾年大學讀下來，他覺得自己融入不到城市的生活，那種自幼生活在貧困縣城底層階級的自卑感時時壓抑著他，雖然他在城里讀書，可是他卻覺得他不屬于這兒。在大學期間，他曾經暗暗喜歡上班里的一個女孩子，她溫柔大方，舉止文雅，全身上下煥發(fā)著城里有著良好家庭教養(yǎng)的氣質。每次走過她身邊，總能聞到淡淡的清雅的香水味，聞到她的氣息，他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他就這樣默默暗戀了她三年，可是他沒有勇氣去表白。像他這樣沒有家庭背景，又沒有錢的窮小子又有哪個女孩能看上呢？他怕他得到的是拒絕，那樣，他連夢也沒得做了。</p><p class="ql-block"> 小縣城也有小縣城的安逸，自小生活的地方，人脈也多，走在街上，迎面碰到的幾乎都是熟悉的面孔。一個單位進來了一個年輕人，不幾天，全縣城的人都曉得了。熱心的人也多，我單位有個男孩，你單位有沒有未婚的女孩，介紹介紹啊，互相留個電話，加個微信，媒人就適時的閃開了。沒過多長時間，成了。不成？也沒有關系，再重新配對。而且，近幾年，回縣城工作的女孩子多，男孩子奇少。有人歸結為男孩子向往遠方，不愿意回來，而女孩子卻是比較戀家的。所以，哪個單位分來個小伙子，就成了搶手的香饃饃。王鵬剛剛上班沒幾天，單位里的叔叔阿姨們就開始忙開了。有些是王鵬看不上的，有些是姑娘看不上的。王鵬人長得帥，單位也不錯，人家看不上的原因還是家庭方面，沒房子啊。盡管介紹人反復說人家是有房子的，只是拆遷還沒有交房。可是現在的小姑娘都是現實的，寧愿單著也不愿意沒有房子住。鼻子里“哼”了一聲道：那房子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得到呢，和沒有有什么區(qū)別。王鵬也哼了一聲：這樣嫌貧愛富的女人，我才不稀罕呢！王鵬雖然對自己的婚事不著急，可是父母卻急。這幾年，雖然他們兩口子辛苦的忙碌，除了家庭的生活開支外，也沒有剩下幾個錢。近幾年，建筑行業(yè)不景氣，王強林所在的建筑公司早停工了，他只好隨著妻子一起到市場賣菜，賣菜很辛苦，每天早晨三四點起床到批發(fā)市場，匆匆吃過早飯，就去早市擺攤。但是一年到頭辛辛苦苦也掙不了幾個錢。眼看孩子到了要結婚的年齡，房子可就成了大問題，沒房子哪個女孩愿意嫁過來。房子，還是房子。</p><p class="ql-block">晚上十點鐘了，王強林還在床上抽著煙，肖蘭捅了捅他，催促著：“快睡吧，明早還要早起呢。”王強林沒有說話，停了一會兒，狠狠地把煙頭摁在煙灰缸里，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明天去看看房子去，借錢買房。”肖蘭吃驚地看著他：“哪來的錢去買房？”“我想好了，這些年，咱存了一些，我再去幾個戰(zhàn)友家借借，能付個首付，剩下的錢，咱們有的是力氣，兒子也領工資了，再慢慢想法去還。”肖蘭知道，王強林話不多，但是只要是說出來的，就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板上釘釘的事。</p>